第3章
“回去快点洗澡。”李京不想第二天看到他病恹恹地来学校。 方景耀全身又冷又湿，可他知道前面遮风挡雨的人比他还冷还湿，“一起洗。” 李京嗓音有些低哑，“别闹。” “都是大老爷们一起洗个澡怎么了啊？” “你心里怎么想的没点b数？” “……我就是洗澡勾引你，那也是我的事，至于受不受勾引，就是你的事了。” “要不要脸？” “不要脸。” 李京被他气笑了，走到半路，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下意识把人带去自己家的方向了。 现在叫出租车送人回去已经晚了，下雨天空车很少，路上还堵的不行，想到方景耀落了水浑身湿漉漉的，索性将错就错，带人回家。 电车转进小区，在楼栋停下，李京拽着方景耀坐电梯上去。 “说要送我回家，结果把我带你家来了，现在又急冲冲的，京哥，你不会是想和我洗完澡来一炮吧。”方景耀就这么一说，李京爸妈在家里，他可不敢搞事情。 “我是急着让你洗完滚蛋。”电梯开了，李京拿出钥匙开门，和方景耀一起换上拖鞋进屋。 客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方景耀问：“你爸妈不在家啊？” 距离中考还有半个月，而这半个月，这个家都会是只有李京一个人住，或者说，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他没回答方景耀，带人来到卧室。 方景耀当他默认了，这种事情正常，毕竟爸妈有爸妈的生活，说不定出去串门打牌什么的，他没再问，而是打量这间卧室。 他还是第一次来李京家里，卧室完全和他想象中一样，装修简单舒适，两面墙壁都是书。 不愧是全年级第一，初中结束他是不可能超越李京了。 方景耀决定高中再战。 李京从衣柜翻出换洗衣服，让方景耀进去洗澡，见人站着不动，死拧着要和他一起，竟然极为耐心地，甚至是温柔地说：“乖，你先去洗，好不好？” 李京哪用过这种语气和他说话，方景耀晕乎乎地点了点头，拿着衣服同手同脚地走进浴室。 李京叹气，两三下脱掉又湿又脏的校服，用毛巾把身上的脏污擦掉以后，随便套上睡衣，去厨房煮了姜茶。 方景耀很快冲了热水澡出来，看见李京用棉被裹成了粽子，只露出脑袋，被可爱的晕头转向，声音软甜地说：“京哥，该你洗了。” “把姜茶喝了你就可以走了。”李京昂头示意书桌上放着的姜茶，然后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方景耀一口气喝完，看着地上的脏衣服，“衣服怎么办？” 李京起身进浴室，“你用袋子装走，再不然你现在自己洗了，等会儿用干衣机烘干。” 反正方景耀不想走，洗衣服又能多待会儿，于是心情贼好地捡起地上的脏衣服跟进浴室。洗衣机就在洗手台旁边，可惜的是，它们和浴室是用一扇磨砂玻璃门隔开的，完全看不到里面的限制级风景。 不一会儿，李京走出浴室，看了眼坐在床沿的人，又看了看原本放脏衣服的地方，空空如也，这是把他的衣服也洗了。 方景耀抬头认真地看着他，这是他京哥，他刚洗过澡的京哥，白脸透着粉，嘴唇儿又红又水润，真他妈性感！ 李京擦着头发，想忽视他痴汉的眼神都不行，“再看就滚。” “京哥，你长这么好看，为什么要用那副丑不拉几的眼镜遮住啊？”方景耀的视线还是紧紧地盯着他，吸了吸鼻子，有种鼻血要流出来的感觉。 ……黑人问号？ 死肥宅李京表示，要不是知道方景耀审美确实奇葩，他真怀疑这人是不是阴阳怪气的嘲讽他。 “难道你是故意不让人发现的？”方景耀蹦蹦跶跶走到他跟前，伸出爪子摸上他的脸，“如果是这样，你还是继续戴着那副眼镜好了，免得那些女生全跑出来对你流口水。” 死肥宅李京表示，那些女生又不像你一样瞎。他没让这个爪子在他脸上摸太久，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翻出备用眼镜戴上。 方景耀━（?Δ?∥）━ン 方景耀一把摘掉他的眼镜震惊道：“你竟然还有比之前那副更丑的眼镜！” 李京皱眉伸手，“三。” 方景耀抱住他贼不要脸地说：“如果你要用它欣赏我性感撩人的身体，我就还给你。” “二。”李京一直觉得数三二一比较简单粗暴。 方景耀噘嘴，“是你我才让看的，别人想看还没这个荣幸呢！” “一。” 方景耀把眼镜装进了裤兜里。 三二一竟然没用了，李京捏住他的后脖颈将人拉远，“方景耀，是我打不动你了，还是你飘了？” 只见方景耀眉毛一耸拉，嘴越噘越长，眼圈也红了，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李京喉咙一哽，妈的，“我不要了不行吗？” “你宁愿不要眼镜，也不愿意用它欣赏我性感撩人的身体！你就是不喜欢我不爱护我不想和我睡觉！”方景耀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了。 李京松开手，哭着的人又抱上来了，一开始哭声还挺嘹亮，最后变成低低地猫叫般的哭，他说：“方景耀，我想抽根烟。” 方景耀迷茫地打了个嗝。 啥？ 李京竟然抽烟？ 李京什么时候抽烟的？ 不是方景耀歧视抽烟的人，而是他们现在还是初中的学生，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学校那些不学好的混混才会抽烟，实在不像李京这种成绩优秀品德端正的人会做的事儿。 可李京说什么？ 李京说他想抽根烟。 方景耀松开手后退几步，一直退到墙角蹲着抱手，继续噘嘴看着李京无声哭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还不打扰李京，独自承受的样子。 李京坐在床边十分熟练地点了烟，期间他低着头没看方景耀一眼，只是抽几口，那根烟就夹在指尖了，直到烟头都烧到了手，还没动作。 “你傻了啊！”方景耀冲过去把烟头打掉。 李京突然抬头问他，“如果我要祸害你呢？” “啊？”方景耀一脸懵逼。 “如果我操了你，却不对你负责呢？”李京很像个渣男，“简单来说，你想和我睡觉，也不是不可以，但就只是睡觉，不会建立任何你想要的关系。如果是这样，你愿意吗？” 方景耀紧盯着他摇头，“李京，你不是这种人。” 李京嗤笑一声，“为了满足你，我可以是。你不是一直想被我操吗？我可以操你可以和你睡觉，你只需要回答我，拒绝还是接受。” “京哥，你不会和你不喜欢的人睡觉。”方景耀跟着笑，他开始脱下身上那套属于李京的衣服，带着些狡猾，“你想用这种拔吊无情的渣男态度逼退我你就错了，你愿意和我睡觉，恰恰说明你是喜欢我的，我还怕你不负责吗？” 李京低骂了声，直接把方景耀拽过来扔到床上，然后，用棉被裹住他脱得只剩内裤的身体。 “哎呀，哥哥，是不是玩不起？怂了？不是要操我吗？你操我呀！”方景耀被裹得严实，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他笑得开怀。 李京被看穿了，“你说对了，我刚才是想逼退你。既然你说我不会和我不喜欢的人睡觉，那我不和你睡觉，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你不和我睡觉你也喜欢我，你觉得我还是个孩子，你不舍得操我，怕我后悔，也怕我们不能走到最后而我回头无岸。”这么一想，方景耀简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他觉得李京之所以一直拒绝他，就是因为太喜欢他了！ “……你能不能别脑补我？”难道他在方景耀心里就是这么光辉伟岸的形象？ 方景耀星星眼，“京哥，你真是对我又好又温柔。” 李京终于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头，“我看你真是憨批！” “我不管，反正你和不和我睡觉，你都喜欢我。”方景耀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 李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方景耀，我没你想的这么好。也许你是很受欢迎，但真不好意思，让我像那些女生围着你转，我做不到。” “我什么时候要你这么做了？” “听不懂？你身边人太多，我不想凑热闹，也不想当观众，更不想像今天这样牵扯进来。” “她们又不是我要招惹的！” “但你已经招惹了，而且乐在其中。” “我没有！李京，你要是怪我今天连累了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但你不能要我为那些人的行为负责，我……” “你不应该负责吗？我认识你这几年，你一直都是让那些女生争风吃醋的祸首，她们当然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你就不用吗？你就没想过收敛？” 方景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李京，你明明知道我有多躲着她们！可那是学校，我真能都躲过吗？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好不好！而你竟然觉得我乐在其中，甚至是始作俑者？” 李京冷漠得很，“你有没有乐在其中，是不是始作俑者，我不感兴趣。我只是告诉你，如果你以为我会像那些女生一样围着你转，那你就错了。我不想参与你们的游戏。” “李京，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人？”方景耀设想过这人会拒绝他的各种原因，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气红了眼，掀开棉被，一下子把李京扑倒在床上，“你觉得我很享受那种随时被人骚扰的感觉？你觉得我看到她们为我争风吃醋为我大打出手，会很开心很自豪感觉自己很有魅力？” 李京抿唇不语。 方景耀感觉到，李京狗刨式的，在他心上刨出一个窟窿，他哽咽着：“可我觉得，你是唯一了解我的人。没想到你也和别人一样，以为我欣然享受着这一切。” 他趴在李京肩窝吧嗒吧嗒掉眼泪，“京哥，你现在哄我还来得及。” 李京要是愿意哄，又何必说些明知道会把人惹哭的话，他抓紧了床单沉默着。 方景耀等了几分钟，“我卡布达劝你最好哄我。” “不哄，快滚。”李京推了推他，这么个人跨坐在他腰上，他又不是柳下惠！ 方景耀终于不再纠缠，他翻身下床，走向干衣机，拿出还有点湿的校服换上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开。 李京下床拉开窗帘，天色已经黑透了，但幸好，雨停了。 他知道那些话对方景耀很残忍，但他不得不让人死心。对他死心，以后找不到他，会好过点吧。 楼下路灯照出了方景耀的身影。 ——我不管，反正你和不和我睡觉，你都喜欢我。 是的，他承认。 然后他看到了他的自卑，多疑，胆怯。 自卑他配不上方景耀。 多疑方景耀移情别恋。 胆怯开始却没有结果。 李京想，不要爬这座山了，这座山没有山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