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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为了奥运,允许儿子的亲近

    (十八)

    等芮慈平静下来后两人抱着躺了一会儿,丛祯身上湿黏,被擦干净了还是觉得怪异,就又去洗了一个澡。芮慈把床单被套什么的换了,顺便也洗了把脸,回来后,他看着自己的枕头,有些拿不准是不是应该回自己房间睡觉。但等丛祯冲洗回来,一脸无常地让他上床陪自己的时候,芮慈便也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爬上床让丛祯躺进自己怀里。

    丛祯甚至仿佛比原来更黏他了,他拉着芮慈的手,放到嘴边蹭了蹭,轻声说:“其实我现在觉得,和阿芮反而更亲了。”

    芮慈心中一恸,低头吻了吻丛祯的发顶,“我们本来就是最亲的。”

    “嗯,我知道。”丛祯抬头,自然地往芮慈唇上亲了一下,“但是阿芮已经很久没跟我这样袒露过情绪了。”

    “唔。”芮慈想了想,“我们都老了。”

    “瞎说。”丛祯拍了下芮慈的手背,“我们不会老的。我们会一直这么漂亮。然后等熙儿大了,熙儿的孩子也大了,我们就一起去安乐。到时候,我们一起手牵着手,就在这张床上,还是你抱着我,我们一起,安静地睡过去。”

    “……嗯。”

    芮慈想,丛祯大概是把自己的情绪失控,解读成了对未来可能会和檀烨见面后,自己对失去丛祯的恐惧。他感动丛祯跟自己这样的保证,但他想到丛熙,心中便又是一阵不安宁。

    丛祯没觉出什么,他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抬头冲芮慈眨了眨眼睛,凑上去,两人默契地接了一个吻。

    短暂的唇齿交缠,比友人更亲密,却无情人的索取。夜很深了,两人困意皆致,很快就彼此依偎着睡熟了。

    第二日,丛熙一大早就不见踪影,芮慈洗漱后,还是把枕头与杂物搬回了自己的房间,丛祯没有对儿子与好友的行为表示任何的看法,他每日困得最早,芮慈就算不与他共寝,每晚也依旧是会陪他聊天,让自己依偎着入睡的。

    两人就像当初在寝室挤在被子里聊Alpha一样讨论基金会的工作,最近的八卦,或者是一起规划不久后奥运会的行程。丛祯身体虚弱,总喜欢在芮慈怀里蜷成一团,而等他困意渐致的时候,芮慈就会让他躺平身体,然后低下头,和好友纯洁地接一个吻。

    就像两只雪夜中依偎的母兽,彼此舔舐着确认体温。

    丛熙不想让丛祯看出自己脸上被芮慈打出来的红肿,天不亮就出去跑马,而芮慈看不到丛熙,心中虽然挂念他被自己打出来的伤势,却始终拉不下面子给丛熙发个关心的短信。直至几日后丛熙伤好了重新出来刷存在感,芮慈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丛熙在野外风餐几日,没有收到芮慈哪怕一条关心的信息,和马儿委屈完,少年人那股“我偏要勉强”的叛逆劲儿也上来了。他不相信芮慈对自己不会一点感觉也没有,更不相信芮慈真的会因为自己的那点儿绮念,就抛弃他最亲最爱的宝贝儿子。丛熙当了十七年的模范儿子,基因中那点遗传自檀烨的混蛋劲儿终于要浮出水面。

    丛熙本来想了一堆把芮慈从他爸卧室里揪出来的损招儿,结果一回家发现芮慈竟然自己已经悄悄搬回去住了。一阵狂喜后丛熙又是心生一记,第二日,便瞅准了机会把芮慈的换洗内裤一条不差的全部顺走了。

    之前被芮慈发现自己偷了他的内裤纯属一个意外,但丛熙愈发大胆的攻势也是从那开始的。芮慈发现自己的内裤被儿子偷了不仅没有发火,甚至还想假装不知道。丛熙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笃定,芮慈对自己的依赖绝对一点都不比自己对他的少。这个从小在他犯错误之后会严厉惩罚他却也会在他委屈时抱着他说小爸爸最爱你的中年男人,生命中若要说有什么软肋,那就只有自己和丛祯两个人了。

    丛熙猜的果然很准,芮慈洗完澡发现自己内裤少了的时候,果然只敢在房间里生闷气,他终于给自己发了几日来的第一条信息,没有任何昵称与温存的语气,只是冷冰冰的一条命令,“把东西给我送回来。”

    丛熙本来就没有把芮慈的内裤给销毁的打算,他只是想制造独处的机会,思考片刻,便拿着丛熙的内裤,故作镇定地敲响了芮慈的房门。

    丛祯已经睡了,芮慈洗完澡没有内裤可以穿,身上只系着一件浴袍,他想让丛熙把内裤从门缝里给他递进去,但丛熙怎么会遂他的意,硬是顶开窄小的门缝把自己挤了进来。

    他到底还是尊重自己的小爸爸的,没有像上次一样不由分说就抱着芮慈不放手,芮慈看着丛熙手里挂着的一条内裤,强压着怒火问他:“其他的呢?”

    “都脏了。”丛熙大言不惭地吹牛。

    芮慈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好言好语教出来的奥运健儿怎么就成了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臭流氓,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嘴唇都要哆嗦了,丛熙看他好像真是上了头,赶紧从衣服里又掏出剩下的内裤递给芮慈,“骗你的,阿芮,我都带来了。”

    芮慈气鼓鼓地把丛熙手上的十几条内裤一把夺了过来,他也不可能当着儿子的面换衣服,便一屁股坐到自己床头的软塌上,别过头说:“那你出去吧。”

    “现在不纠正我的称呼啦?”丛熙才不会走呢,他一屁股坐上芮慈的床尾,稍稍与小爸爸保持了一点安全距离,才兀自说:“小爸爸,你打得我疼死了。”

    果然丛熙一撒娇芮慈就心有动摇,他踌躇片刻,还是没有转身去看一看丛熙的脸,“我看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其实今天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他没少偷看丛熙,孩子脸上已经看不出被他打过的痕迹了。

    “这是你第一次打我……”丛熙继续卖惨,“我爸都没跟我动过手。”

    “那你也没……”芮慈话说一半噎住了,“也没强吻你爸”,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有什么区别吗,你不说你也是我亲爸吗?”丛熙开始偷换概念,“你就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我亲爸。那你都不是我亲爸了还不允许我喜欢你吗?”

    “你、我……”芮慈词穷,他不想在“是亲爸不是亲爸”这个话题上和丛熙纠缠,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我我比你大那么多,你喜欢我什么啊?!”

    “那你长那么好看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我就是忍不住我有什么办法?!”丛熙一条腿跪到丛熙床上,对着芮慈的背影大声说:“你看看你自己,明明都四十多了还一条皱纹都不长,你不想让我喜欢你你有种别跟着我爸每天花那么长时间弄你的脸啊?你说你自己老,那你有一点身为中年男人的自觉吗?”

    “臭小子!你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芮慈简直要受不了了,忍不住转过身面对丛熙,结果丛熙已经半跪在他身后,芮慈一转身,就被他死死抱住了。

    “……放开我。”

    “我不!”丛熙一米九几的大个子抱着芮慈,那力道根本不给芮慈挣脱的空间,“阿芮,阿芮,求你了,别不要我……”

    丛熙贪婪地嗅着芮慈发间的草本香味,不敢用嘴唇去碰芮慈的皮肤便只能把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阿芮,求你了,阿芮,我太想你了……”

    芮慈渐渐停止了挣扎,他安静地被丛熙抱着,耳畔一声又一声的阿芮,像雪花一片片融化在久寒的大地上,芮慈迷茫听着少年人缠绵的告白与渴求,一时间竟好像真的要在迷失在青春的梦境里。

    感受到芮慈的纵容,丛熙也渐渐平静下来,他稍稍放松了手臂上的力道,用鼻尖试探地轻蹭芮慈的耳垂与颈侧,“阿芮,阿芮……”

    他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却仍摆脱不了那一丝孩童向长辈撒娇时的腼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这一句“喜欢”终是将芮慈从梦中抽离出来,“熙儿,”他叹了口气,“我……”

    “别说!”丛熙已然猜到了芮慈之后的台词,赶紧把头埋进芮慈的颈窝,“不许说!”

    丛熙简直就是小时候那副不想练琴时朝芮慈撒泼耍赖的样子,“如果你要说的还是那些爸爸儿子有悖伦常之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听的!”

    芮慈失笑:“怎么还有这样的?”

    “我就是这样!”丛熙拼命用自己的脸颊去磨蹭芮慈柔软的颈侧,“你不是从小到大最爱我吗,你不是什么都可以给我吗,爱上你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你不能也尝试着来爱我呢?”

    “谁说爸爸不爱你了。”芮慈快要被这孩子缠得没办法了,“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偷换概念了丛熙,咱们说的是一件事儿吗?我怎么可能答应你,陪你谈……给你这个?你到底还有没有把你亲爸放在眼里,嗯?祯祯知道了会怎么想?你是不是想要拆散这个家?”

    “芮慈你少给我扣帽子!”丛熙像是被踩到了软肋,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手钳着芮慈的肩膀把他的小爸爸整个人压倒在床,“我才没有在拆散这个家!如果你不要我,你才是在拆散我们这个家!”

    “我和你在一起不好吗?”丛熙大吼,“我疼你,爱你,你是我的爸爸,又是我的太太,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白天,白天我把你和我爸一起孝敬,晚上关起门来,我再、再来满足你寂寞的身体。这样不好吗芮慈,我永远都是你的,除了你,没有人能把我们俩分开。”

    “你才多大啊……”芮慈身上除了这件浴袍再无别的衣物,他不敢挣扎,只得被迫仰视撑在他头顶的丛熙,“你才十七岁,你怎么知道,你对我的这种想法,不是一种一厢情愿的依赖呢。是不是爸爸太疼你了,所以你不想去接触外面的世界?丛熙,你不该对一个已经四十三岁的Beta产生这种感情,你的未来还那么长,你马上还要去奥运会……”

    “不许拿你是Beta来说事!”丛熙眼睛都红了,“凭什么,凭什么要用年龄和性别来否定我对你的感情?芮慈,你知道这些都是借口!你能不能不要骗自己了,你明明也是爱我的,你如果不爱我,就不会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让我过界,你如果不爱我,就不会让我这样压在你身上对你告白!”

    丛熙说完就低下头,闭上眼粗鲁地张嘴包住芮慈紧闭的唇瓣,他的亲吻毫无章法,顶不开芮慈的唇缝就只能在芮慈的脸颊和眼睛上胡乱地舔。芮慈想推开他,他就抓住芮慈的手腕不让他乱动,亲吻从脸颊到颈侧,丛熙像是一头饿坏了的野兽,直到他尝到腥咸的泪水,才慢慢停下动作,塌下肩背,侧躺下来,去仍不肯放开禁锢芮慈的手臂,强搂着芮慈的腰,别扭地将自己过于高大的身躯蜷缩在芮慈的身侧。

    “我怎么敢推开你啊……”芮慈完全忍不住自己的哽咽,“爸爸没有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丛熙抱着芮慈,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

    “你也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啊!”芮慈揪着丛熙的衣领,哭得肝肠寸断,“你怎么能把这件事说得这么简单?这不是随随便便谈个恋爱上个床,也不是我嫌自己年纪大了配不上你们十七八岁的小年轻。爸爸为了你什么都能去做,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么可能舍得你不开心?可是如果、如果……”芮慈停在这里,抬起朦胧的泪颜看向丛熙,这个如果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他说不出口,但他想,丛熙应该知道这里面代表着什么,“……我没有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熙儿,求求你了。”芮慈颤抖地说:“别逼爸爸了。”

    他反复强调自己的身份,仿佛这是他唯一的盾。

    “阿芮,别哭了。”丛熙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崩溃的芮慈,他不敢想是否是自己的爱太过锋利,也不愿去承认所有芮慈所惧怕的,是他也应该畏惧的东西,于是他便在芮慈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珍惜而小心的轻吻,只希望这些吻,能将他掰开了、揉碎了的真心让芮慈对他多一点儿信心:“我不逼你,真的,但你也别着急拒绝我,行吗。”

    “别拒绝我,也别躲着我。我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儿,但你不能不让我跟你亲近。阿芮,你不知道你每天躲我我有多难受吗阿芮。我不做别的,真的,我就想抱抱你,亲亲你,行吗?”

    他试探地去吻芮慈的唇角,芮慈眼睛紧闭,却在他碰上来的那一刻别开了脸。

    “阿芮,别不疼我。”丛熙觉得自己实在很卑鄙,但他要定了这个人,他不能让芮慈一次又一次地推开自己,“求你了,马上就要奥运会了。阿芮,你要是拒绝我,对我打击会很大的,你就当是为了不让我伤心,为了给我鼓鼓士气,也不行吗?”

    只是为了奥运会。好吧,芮慈再说不出别的什么。丛熙再一次吻了过来,他没躲,却也没张嘴,让少年人渴求的热吻,只在自己唇边久久留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