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大王子批命王应桀,二选一被迫表忠心)
王应桀许久未做这么长的梦,他梦到了儿时的自己跪在书房的地上背着,母亲眼中含泪未发一言,但手持藤条的父亲面上却模糊不清,他梦到青青和父亲成亲那天穿着一身锈金的华服,手里捧着早已枯萎凋零的白色茉莉,他梦到厚朴被御前侍卫拖出大殿,却倔强地喊着自己要报效朝廷虽死不悔,他梦到元夕抱着一个小小的男婴倒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脸上依旧是熟悉的恬淡安宁……唯独的,没有梦到过夏醇。 王应桀于噩梦中挣扎,双眉微颦,轻轻叹了口气。 他似乎又闻到了如雨身上的香气,又似小桃,却又还有些别的什么。 王应桀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到如雨正俯身在前,手指下粘稠清凉的触感按压在王应桀面上的几处穴道,使醉酒的混沌痛楚当下消去几分。 “如雨……”王应桀只觉得此刻的如雨格外明艳,莫不是梦中人总会胜于现实几倍?小王爷笑着去牵对方的手,不料那人后退几步,以极冰冷的目光注射着自己。那眼光如严冬冰刀,透彻心扉,令王应桀颈后汗毛炸立,当下酒醒大半。 眼前男子美艳绝胜如雨,英气却不减分毫,气质脱俗,堪当倾国倾城。 “你……”王应桀上下打量他,“你是胜言王子?” 大王子眼眸低垂,自有遗世独立高高在上之感,“是,见过王爷。” 王应桀身子后倾依于靠背之上,双腿大张,十足轻佻做派,更别提此刻一身酒臭了。他总是很随心所欲的,即便知道眼前的美人不喜欢他的样子,王应桀也不愿意为博美人一笑而装模作样,“胜言王子果真同如雨说的那般出众。” 胜言未接话,面上依旧毫无波澜,仿佛这样的夸奖早已令他厌烦。他款款落座,手中散发着清香的小木盒也置于桌上。 “这是什么?” “回王爷,这是木芙蓉和薄荷叶调制而成的‘清凉膏’,可冥神,静气,解酒。”胜言言语极为客气,但不知为何叫旁人听来,却有着许多的疏远和不耐烦。 “胜言似乎很不喜欢小王?” 胜言终于露出丝丝笑意,自然也是极美的,但那笑容中绝无半分友好:“王爷误会了,胜言既了解你,便不会讨厌你。” “你了解我?”若不是胜言的冷漠太过坦白,王应桀几乎要以为他在与自己调情。如雨是这样,胜言也是这样,莫非诺桑城的双儿们都是这样奇奇怪怪。 “我不仅了解王爷的过去,也能预测到王爷的将来。”说至此,胜言目光如炬,神采奕奕的模样着实令人看得移不开眼睛,王应桀虽不相信他说的话,却出于对美好容颜的着迷,紧紧盯着一张一合的薄唇,胡乱地应和:“既然如此,小王愿闻其详。” 胜言清澈的双眸专注地望向王应桀,嘴角上扬的角度带着说不出的狠厉:“我看到王爷将来必定心想事成。” 王应桀仰天大笑。 “但……”胜言幽幽续言:“有得必有失,王爷真正看重的那些,也必将会失去。” “比如?” 胜言轻笑,笑容中千言万语:“比如……你在乎的那些人。” 王应桀还在笑,但眼神已经没有了暖意,他再次打量前眼前的这位美人,对方沉稳温和,却藏着说不出的杀机。王应桀忽而想起白日凄凄艾艾又杀气腾腾的箫声,正如眼前人一般。 “你看了圣上交给诺桑王的信。”王应桀说得十分肯定,他知道对方一定是了解他此行的目的,借着信息的先机和诺桑城神秘的氛围,唬人一个做贼心虚。 “是。”胜言坦诚,“圣上以求亲为掩饰,让你向我父王借兵,若有一日王权之争不可避免,皇城军、王家军,同那魏家军旗鼓相当,诺桑悍将必定成为决胜边陲的利刃。” 王应桀不否认也不承认。 胜言王子虽然是深闺双儿,却有着纵和天下的气势,言语轻柔却处处让人心惊,此时,以换做他来打量着王应桀:“只是胜言不明白……逍遥王爷在世时,与魏大将军如此交好,为何到了您……却甘心将兵权交于新帝,为旁人做嫁衣?” “世上不明不白的事情太多了,聪明人也不见得处处都要明白。”王应桀依旧软塌塌地躺在椅子上,眼睛却明亮再无醉意,“就像我不明白,既然诺桑王已经决定接受封地和结亲,王子为何在深夜求见小王?” 胜言低头苦笑一声,多了几分小儿郎的生动:“王爷知我双儿身,怕觉得我生来便应当雌伏在堂堂男子汉身下,为他们生儿育女,但……胜言志不在此。” 这倒是王应桀未料到的。 “我诺桑城不似皇城迂腐,若我父王一直未有男儿,我也不嫁,可继承王位实现自己的抱负,但如今……”胜言轻轻叹气,美人如斯,一颦一笑都如此勾人心魄,王应桀不自觉又看得入了神,忽见胜言起身,白玉样的小手解开了腰带,褪去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微微发育的小乳,肤若凝脂,如画中妖媚在生。 一切发生得太快,诱人的玉体已在眼前,王应桀心惊坐起身子:“王子你……” 胜言美得如此热烈,让王应桀呼吸急促仿佛再次沉于酒香,身子绵软不听使唤。美人岔开双腿,迎面坐在小王爷的腿上,温软的小腿贴在臭烘烘的醉汉身上,不过片刻便令王应桀硬了个彻底。胜言眼中如波,却毫无爱意:“胜言不愿结亲,请王爷帮我,如若得成,胜言愿以处子之身想报……” 说罢,娇软双唇已经贴上了王应桀的脖颈,令百花丛中过得男人也不禁浑身战栗,浓香迎面而来,王应桀愈发无力,与胜言吻得难舍难分,忽然间,熟悉的味道再次袭上心头,王应桀突然意识到自进到房间之后为何总觉得熟悉。 “是‘醉汉温柔乡’。”王应桀从情欲中拔身而出,冷冷道。 胜言王子回望时,仿佛再次变成了那个冷漠而运筹帷幄的诺桑王子,仿佛此刻放荡而诱惑地坐在陌生男子腿上投怀送抱的不是他:“王爷,若我嫁入皇城,很多事您必不会如此如意,何不成全我,也成全你自己……” “你想让如雨替你出嫁?”王应桀此刻面上也是冷的,胜言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而不近人情的模样,男子凌厉的五官在眉骨的阴影中明暗,令胜言心悸不已:“一个毛头小子,难不成会令王爷心动?” 王应桀明白了,为何在他问如雨圣上求娶之人是否是大王子的时候,他会吞吞吐吐,无拘无束的如雨,怎么会有嫁入皇城的念头,不过是了解了哥哥的抱负与野心,甘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罢了。 王应桀大笑起来,笑得身上美人一头雾水。 “那天在妓院……如雨也是给我下了这样的毒,用的也是美人计。”王应桀还在笑,纵使全身无力,也无法使这个嚣张惯了的小王爷有半点阶下囚的自觉,“你们还真是亲兄弟。” 胜言漠然。 “胜言美意,小王却之不恭,只不过……” 王应桀伸手猛地抽出胜言头上的发簪,就往自己身上刺去,棉帛碎裂,王应桀惨叫一声。 “不要!”帷幔后的人冲了出来,扑倒在王应桀身上。胜言起身合衣,冷冷地望着两人。 王应桀倒在如雨的身上,没心没肺地笑道:“只不过那日如雨对我手下留情,我应他必对他好。” “别说了……”如雨泪如雨下,死死握住王应桀抓着发簪的那只手,只有胜言依旧冷漠以对,仿佛在看什么不入流的苦情戏。 “别装了。”胜言不耐烦地重新坐回了对面的椅子上,“戏还没演够吗?” “什么……”如雨眼中还挂着泪,却瞧见王应桀做了个鬼脸,一松手,发簪便掉在了地上,小王爷的衣服上不过破了个洞,一点儿伤痕都没有。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你!”如雨气得直接给了王应桀一拳,打得小王爷差点吐血,“你想做寡妇吗?” 如雨红着脸喂给他一颗醉汉温柔乡的解药,梨花带雨又难掩欢喜,灵动可人。 “出去。”胜言对眼前的小情小爱毫无兴趣。 “是!”如雨惶恐地扶着王应桀站起身就往门外跑,走到门口,犹犹豫豫地回过了头,“谢谢哥哥成全。” 胜言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