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家

    董浩明这傻逼看我哥没和我一起进教室就准备找我事，非说他宝贝的希诺玻璃杯是我碰碎的。理由是昨晚我留下来加课，不是我是谁。

    这么烂的借口只能他这种脑子注水的人才能想出来。我懒得理他，反正看样子一会我哥来了他还得挨揍，但他一直要我赔钱，我就问他多少钱，他说二百五。

    我一听就乐了，我一乐董浩明更急了，伸手要打我，别人拦都拦不住。他这种傻逼才不值得我出手，我不打别人，只打我哥。

    我不如挨董浩明的揍，大家给我作证，教室还有监控，人证物证俱在，让学校给他处分，最好能把他开除，这样一来我以后就清净了。

    我觉得计划相当完美，如果在董浩明拳头落下的那一瞬间我哥没来的话。

    董浩明看见我哥捏着他的手，脸上的肉就开始抽抽，我早上没吃饭，看他这副模样真是倒胃口。我听见我哥把他的关节捏的卡拉卡拉响，说：“你敢动他？”声音没啥起伏，呼出的气在我耳边打转，早上的气顿时消了不少，转头对他说：“哥，没什么事，我俩聊天呢。”我哥这才把他手松开摸了摸我的头。

    我转身回座位上呆着，手里还多出我哥塞给我的包子。

    在学校我跟罗凯旋算得上是兄友弟恭。别人眼里我品学兼优，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不能让别人觉得我因为我哥学习不好，就嫌弃他，我不是那样的人，这会破坏我在外面一贯树立的完美人设。

    所以我不仅接受了他的包子，还对他说了句谢谢，我甚至能看见我哥听到谢谢后眼里冒出的金光。我哥也是傻逼，真好哄，呸，真好骗。

    我咬着包子心里想我哥的屁股是不是也像包子一样软，以后抽完他屁股的时候得记得咬一口尝尝。

    我还沉浸在无限的遐想中，罗凯旋那边开始不消停。每天早上定时给他送牛奶的女朋友“鲜奶妹”瞧见今早的抓痕，果然声嘶力竭的喊起来，缩着校服的手拽着我哥的衣袖晃来晃去。

    我哥嘴笨，没想好怎么解释，班里的人又都看着他俩，脸上挂不住，冷着脸甩开鲜奶妹的手。那女生一愣，哭哭啼啼的走了。

    我嘴里塞着包子说：“哥，你想好，你以后可就没奶喝了，现在给我嫂子道歉还来得及。”班里的人听完哈哈大笑，走廊里扫地的值日生想看热闹，扶着门框挤着脑袋疯狂探头。我可怜的同桌楚文薇笑的声都没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伏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抽了张纸给她擦泪，用手轻轻拍她的后背，我哥靠着最后一排的窗户看了我一眼，挠挠脑袋上向后倒的卷毛，蒙上校服倒头就睡。

    楚文薇从我手里拿走纸，躲开一段距离，低头擦泪，还断断续续的说，罗凯你可真有意思。

    在学校我叫罗凯，在家我叫罗凯文。我爹给我哥上户口的时候，憋了半天才起了个“凯旋”这个名字，想着以后我哥当兵，凯旋归来。结果轮到我的时候，就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反正我是弟弟，就比我哥少一个字叫罗凯。幸亏他没留的“旋”这个字，否则我一定控制不住把我亲爹脑子打到螺旋原地飞起。

    上小学的时候学英语，书里有个男生叫“凯文”我就缠着我妈死活要改成凯文，我不想比我哥名字少一个字，会有种被他比下去的感觉。但是改名字需要钱，我家没钱，最后只能在家叫罗凯文。别人叫我什么我不在乎，重点是罗凯旋必须叫我罗凯文，我不能比他少，哪都不能。

    我爹活着的时候帮人家干装修，做木头吊顶的时候没注意，从手脚架上摔下来砸死了。我妈不是好脾气的人，俩人吵架我妈主动输出我爹被动接受，活着的时候骂他没本事，人死了又哭的差点随他而去。

    我想她哭的不是我爹死了，而是一分赔偿金没有反倒被逼的卖了半间店面陪人家的几十万的楠木物料钱。

    一周一次的大活动是我哥固定选妃的日子，他的后宫们围在篮球场边上捂着嘴抑制尖叫的冲动。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颜色各异的饮料，我哥喝了谁的水，谁就能纵身一跃，从嫔妃变成皇后。

    但我觉得这届妃子都不太行，打篮球的人明明最想喝的就是纯净水，她们一瓶冰红茶一瓶可乐，居然还有人拿着一罐一瓶红牛，不知道还以为我哥肾虚呢。

    所以我哥有那么多女朋友，她们为什么没打起来？而那个女人拿着红牛，难道说我哥真的不行？

    我越想越来气，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使劲踢了一脚身边的网架，三米半的防护网晃悠悠的发出嗡嗡声。

    罗凯旋正从裆部把球带到另一只手，听见我这边的声音，越过人群转头看我，对面的彭轩拍断他的运球一个上篮得分了。

    我哥的队友一个个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摊开双手表示疑问，他的好哥们儿冯建斌拍他后脑勺，又气又笑问他怎么了，我哥还盯着我，看我没说话，扯了一把头发说：“刚刚抻着了，没事没事，接着打。”

    看见冯建斌拍我哥头，我更烦了，朝他们的方向白了一眼。

    在教室吃晚饭的时候，我哥小声问我为什么踢防护栏，我没理他，他又说妈身体不舒服，礼拜日要带她去医院，我说周末学校有补习你自己陪她去。

    高景行突然从后门窜出来，给我说老李头又给我留了一道绝妙好题，正在办公室沾沾自喜。我笑着给他说今晚绝对让老李头一败涂地，他比了个大拇指，摆摆手给我说再见。

    我哥还低头假装吃饭给我说到时候把早饭留在冰箱里，让我明天热热吃，我一边冲着倒走出教室的高景行微笑，一边从牙缝里挤出：“没你我饿不死”来怼罗凯旋。

    晚上在会议室，老李头果然拿着一个信封给我，说是托人找的大学物理老师专门给我出的题。我觉得我俩现在不像师生，倒像是秘密接头的地下党。

    九月份的时候已经参加完全国物理竞赛复赛，初赛预赛一共筛下三十多，最后高二这批尖子生里就剩下我一个。我是他今年能拿多少奖金的救命稻草，他对我寄予厚望。

    拿到国奖大概率能进国家集训队，再去参加IPhO，但我不想和别人合作比赛，我只想拿国奖评市三好给高考加分。

    晚上十一点半学校几乎空了，除了各年级加课的尖子生就只剩站在路灯下抽烟等我的罗凯旋。结伴而出的几个女生对我哥又怕又想看，看看我又看看我哥凑在一起小声议论，说我哥真好，每天都等我回家，也想有个哥哥什么的。

    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我白了他一眼，家里的店和学校一墙之隔，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等我的。

    但是这种展现良好形象的机会我不能放过，我跑到我哥的面前，冲他笑着说：“放学啦，哥，我们回家吧。”

    他把烟掐断扔进垃圾桶，从我手里拿过书包背在肩上，走我前面。我俩一前一后，路灯把我俩的影子拉长，一会碰在一起，一会又散开。我看着影子里的他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哥，你会一直等我回家吗？”

    他突然停住脚步，我一头撞在后背上，揉着鼻子开口想骂他，却看见他下垂的双眼看起来像一只失落的小狗，头发散下一卷又看像头毛茸茸的公狮，左脸铺满灯光，右脸却埋在黑夜里。

    他伸手掐捏着我的后颈往前走，手指按压在我酸涩的颈椎上。我舒服的闭上眼睛任凭我哥拿着我，许久才听见他从鼻子里叹出一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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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心事

    踢我踢的真疼，打球的时候肚子上的肉还疼着，手腕也疼，哪哪都疼。

    又和董浩明吵，幸亏我跟他跟得快，不然白挨那傻逼一拳。我能看出来他想让董浩明滚蛋，但是不行，董浩明是副校长的孙子。也是，不然凭他的猪脑子进不了我们省重点。

    他比以前好多了，虽然在家会乱发脾气，但在学校控制的很好，有朋友，比以前开心，说的话也比以前多。

    摸他头的时候短发扎我手痒痒的，像个小刺猬。看着挺凶，肚子那一面是软软的。脖子又细又白，捏他脖子的时候又像捏一只猫。

    他好像很烦那些追我的女生。我给她们说不找女朋友，她们不听，依旧每天来给我送东西。最后东西都被冯建斌拿走吃了，迟早有一天他会和董浩明一样肥。我要是个苦命的皇帝，冯建斌就是我贴身大太监，我什么好处没捞到，把他养的白白胖胖，还搭上我清白名誉被别人说是渣男。

    妈最近老咳嗽，我说带她去医院看看，她要面子，不肯去，我说必须去，她拗不过我，咬着煎饼说去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