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蝶梦庄周
第二十五章 银代面映着月光。 谢长安伸出手,抚上那张冰冷的代面,知道代面之下,藏着一副融合了俊美和妖异的燕妒莺惭的面容,他心里很清楚,再没一个人能有他那样倨傲的眼神,也再没一个人会有他那样残忍的心。 ……没人经历过他所经历的苦痛。 月光朦胧。 银代面的主人身后是一轮巨大的圆月,夜风拂动他身上的绯色薄纱,让他和世人殊异的奇妙身体若隐若现,一边乳尖儿露出来,凝脂也似的乳儿随着呼吸缓缓起伏,他的乳儿又大,又软,形状美好,让月光亦为之失色。 谢长安忍不住抬起手,攥住那儿。 “嗯……”低低的喘息声从银代面下传出,喑哑,克制,不甘。 他不想发出声音,这不是他,可在代面之下,他不用去想自己究竟是谁,因为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抓着谢长安的肩,指甲陷在他的肉里,任他没轻没重地揉自己的乳儿,谢长安带给他的,不止疼痛。 谢长安让这声音刺激得埋头吮吸他的玉颈,那儿和他的心不同,是热的,有淡淡的幽香,微弱的呻吟声在谢长安耳畔盘桓,随着他动作高高低低地变化,谢长安咬着他的喉咙,想使劲儿,又狠不下心。 “谢长安……”喑哑的呻吟声在代面下显得遥远又空荡,撩动着谢长安的心弦,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撒娇,他知道不是,他不会撒娇,“谢长安……” 谢长安将阳物顶进一个潮热、紧窒的地方,软乎乎的嫩肉迫不及待地裹住了他,颤巍巍地吸吮,银代面下传来一声隐忍的痛呼,他抓挠他的肩膀,留下道道血印,谢长安着迷地顶弄他的雌穴,享受滔天的快感。 “唔……疼呀,疼……谢长安,你轻一点儿……” 谢长安听见自己胸膛震动发出来的低笑,那笑声不知险恶,不知疾苦,充满迷恋,和献祭一切的狂热。 “小玉儿,夫君要把命都给你了……” 他听见自己没说出口的话。 谢长安睁开双眼。 下身灼痛。 他自嘲地笑笑,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他还做这么一厢情愿的春梦呢,真是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再这么下去早晚要真的把命送掉。 谢长安没去管自己翘着的阳具,翻身下床,倒了杯凉水浇熄心火。 他一边喝一边琢磨,囡囡也三岁了,难道还要跟着他风里雨里地奔波么?昨儿一间羊肉馆的老板娘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他树敌无数,不知何时就会有仇家找上门来,他无所谓,可囡囡不行。 再说,不能让囡囡做个目不识丁的人,要请先生给她开蒙,让她念书、习字,那就意味着他们父女二人得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不能再肆无忌惮地浪迹各处,恣意妄为,这是为人父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谢长安觉得肩头沉甸甸的。 可他一点儿都不后悔。 二十岁离开雁鸣山回云都时,他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有这样的走向,可看着女儿稚气的睡脸,谢长安打心底觉得值得,不管过去在云都发生的一切究竟有多么荒唐,他得到了此生最重要的珍宝。 囡囡揉着眼睛醒过来,奇怪地看向坐在桌边发呆的谢长安,问:“爹爹,你怎么了?” 谢长安回过神,耸肩道:“还不是你睡觉不老实,一个劲儿往外挤我,把我挤得觉都睡不好,一大早就醒了。谢重华,我看你往后还是别和我一张床了,让我睡个好觉吧,算我求你,行不行?” 囡囡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对他的不屑,然后从床上爬起来穿衣裳,她年纪虽然还很小,但已然用不着谢长安“施以援手”,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好,下床洗脸,洗过脸坐在小凳子上,等谢长安给她扎小揪揪。 谢长安很熟练地给女儿梳头发,嘴里唠唠叨叨地抱怨:“不是吧谢重华,你都三岁了咋还要我给你扎小辫儿?我是你爹还是你的小丫鬟啊。哎,也不知道你啥时候能长大,能自己梳头,我不会要给你扎一辈子的小辫儿吧?” 囡囡沉着一张小脸儿,回头瞪他:“谢长安!你不想可以不做,既然做了就不要抱怨个不停,这点道理难道还要我教你吗?还有,往后不用劳你大驾,我自己做的来!” 她一生气就不肯喊谢长安“爹爹”。 囡囡气冲冲地抢过谢长安的梳子,就要把头上绑好的头发扯开。 谢长安连忙拉住闺女,把她抱到腿上好一通哄,终于哄得小姑娘消了气,勉勉强强把梳子还回来。 谢长安拿着小梳子小心翼翼地给女儿梳头,一边嘴贱:“谢重华,你的气性也忒大了一点,说你两句就这么大反应,真不知道等你长大了可咋办,别人可不会和你爹一样好脾气,不管你多凶都能忍。” 囡囡:“……” 谢长安放下梳子,弹了一下囡囡头顶的小揪揪,为自己的手艺得意,也就是他了,能把小妖怪稀稀落落的小胎毛梳得这么好,“爹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囡囡一本正经地转过身面对着他坐好,说:“说吧。” 谢长安轻轻嗓子,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残忍,“你也老大不小了……不,你也到了该开蒙的年龄了,不能再成天和我一起瞎混了,得找个先生念书,你说呢?” 囡囡低头玩儿手上的金手环,拨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 谢长安催促道:“谢重华?”? 囡囡放下手,一板一眼道:“我才三岁,还没到念书的时候。” 谢长安“啊”了一声,说:“可我三岁的时候都在挨手板了。” 只是并不是因为念书。 囡囡问:“那我要是去念书,你呢?” 谢长安道:“那要看你的意思了,爹爹也不知道你的志趣在哪。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我过去在山上和师傅学武,学了十二年,武功你也知道,还成,在山上也看了不少书,不至于不识字。你觉得咋样?你想不想在念书的同时,也学点儿武功?” 囡囡看着他的眼睛,“你想让我上山跟你的师傅念书习武,然后你就可以一个人没有累赘地去做你的事了,是不是?” 她黑珍珠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谢长安。 有那么一瞬间,谢长安觉得这双眼睛的主人不是囡囡,又很快清醒,他摸摸鼻子,说:“崽,难道你就这么不舍得爹爹?你是个大姑娘了,连衣裳都会自己穿了,咋还这么黏人?还想我一辈子都陪着你啊。” 囡囡攥着手,脸上的表情显得很难过,她把脸扭向一边,用力道:“我不稀罕!你想去哪去哪!” 谢长安连忙道:“哎哟我的小宝贝儿生气咯,爹爹逗你玩儿的,哪儿能真的把你一个人丢在山上啊,你可不知道你那俩师伯有多讨人厌,没有爹爹陪他们一定使劲儿欺负你,我咋舍得嘛。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愿意习武,那咱就回雁鸣山,你要不愿意,那咱就去找个厉害的先生踏踏实实念书,都听你的。” 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了,囡囡一下扑到谢长安怀里使劲儿打他,还阴沉着一张小脸儿,眼睛瞪得滚圆,泪花儿翻滚,要哭不哭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长安哪儿舍得躲? 他连连求饶:“好了好了,爹爹错了还不成吗?不该逗你的,爹爹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瞎闹了。囡囡,饶了爹爹吧,待会儿带你去骑马?乖乖,别打了别打了,疼疼疼——” 囡囡停了小拳头,把脸埋在谢长安怀里,悄没声息地哭了。 谢长安刹时心疼的不得了,恨自己嘴贱,说话一点脑子都不过,光想着逗女儿玩儿,却忘了囡囡才多一点儿大,就算平时说起话来跟个小大人似的,那也还是个一丁点儿大的小娃儿,哪儿禁得起这么大的玩笑。 不过,囡囡的性格咋这么别扭?明明就不舍得和他分开,还要口口声声地说“不稀罕”,这么口是心非的坏习惯可不是他教的,他希望女儿能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喜欢什么、想要怎样,都无须矫饰,无须隐藏。 囡囡很快答应和爹爹一起回雁鸣山,只是强调要看看那儿是不是真的有谢长安说得那么好,如果没有,那她是不肯待的。 谢长安当然无有不应。 在老板娘蛛网似的灵通消息下,谢长安终于找到沙城外最后一股马贼势力的老巢,他跟在喽啰后头潜进去,将贼首和一干头目杀得干干净净,这群马贼再也成不了气候,只要朝廷派来的“剿匪”大军不是废物,那彻底瓦解他们轻而易举。 最后一桩心事了结,谢长安就要带女儿离开沙城,回雁鸣山。 老板娘捏捏囡囡的小脸蛋儿,眼含热泪地笑着同他们道了别。 囡囡被裹得宛如一头小熊,让谢长安抱在怀里往南走——她喜欢骑马,可时间一长会吐,坐马车也是,不管去哪,都只能这样儿,让爹爹抱着。 路上并不太平,有很多小道消息。 不少人人说大云和匈奴又要打起来了,这么说的人越来越多,当然,不相信的人更多,明珠公主和亲还没几年,哪儿能这么快就打仗? 谢长安听得心头发沉——会打起来吗? 他和所有人一样,不希望再打仗,战争从来都没有胜利一说,耀武扬威的所谓赢家应当多看看失去儿子、失去丈夫的百姓们的哀嚎,再决定是否要发动战争。 只是,当敌人挑起战争时,避无可避,只能迎战。 他们离北疆越来越远,离雁鸣山越来越近,大云腹地仍是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边关的马贼远在千里之外,这儿只有生生不息的黎民,各行各业都勃发着蓬盛的生命力,让人心生喜悦。 到雁鸣山时,正是最冷的时候,可翻滚着的烽烟让人早忘了身体的寒冷,对战争的恐惧更可怖,这儿离匈奴虽远,但战争意味着征兵,每家每户都要抽调青壮男子,意味着前赴战场的大活人可能永远留在战场,再也无法返回故乡。 谢长安收到沙城一间羊肉馆的老板娘用鹰隼传来的信:匈奴大单于死,新单于主战不主和,集结数十大小部落,将要发起对大云的战争,沙城已乱,我亦远逃,各自平安。 谢长安看着传信的鹰隼飞上青天。 他单膝跪在女儿身前,给她指指上山的路,说:“沿着这条路走,你就能看见我的师傅。囡囡,把这封信交给她,她和师伯们会好好照顾你的。爹爹有事要做,等做完一定马上赶回来,陪你一起念书。” 谢重华看着他和过去不同的神情,张张嘴,说:“……好。” 谢长安亲亲女儿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