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暧昧
虽然还未到夜深人静，但是乡下没什么娱乐活动，一到天黑就瞧不见人影了，走在路上隐隐能听到猫叫的声音，路过人家的时候守门狗疯了一样嚎叫，纪临手机打着光，叹息，怎么连个路灯都没有呢？ 要不是月明星稀，适应这黑夜之后倒是还能看清路，加上手机光线这么一打，起码不用担心被什么石头给绊倒，纪临现在愁的是，郑中让他问人，他去哪问？现在这一路走下来别说一个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这人一旦闲下来就满脑子的乱想，纪临一想到鬼就巧又不巧的刚好路过一个坟地，晚上笼在黑夜里看去一大片，立起的坟蛋头层层叠叠的，纪临抖着手，摸出手机放了一首歌，跟着哼，这片坟地属实不小，正常步行的速度起码要走个三分钟才能过去，不由的纪临脚下加快了速度，嘴里唱着的歌都偏了调调，时不时插上两句。 “各位，打扰，打扰，” “这么晚路过扰你们家门口怪不好意思。” “扰你们好梦了，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纪临可以不怕他爹指着他鼻子让他滚，也不怕人生寂寥没几个朋友。但是有两件事是他最怕的，其一，是他妈哭。其二，是鬼。 走到一半，老北风一刮，纪临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搓着胳膊脚步一沉停下了下来，嘴巴抿紧成了一条线，整个人的神经提到了顶点，耳下只能听到他那颗狂跳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沙沙沙——！”突然那侵袭而来的声音把纪临的神经一下就绷断了，“噗咚！”的一声，纪临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五体投地的跪着，嘴里念念有词，“我就是路过的，枪不扫无辜人，大哥大姐你们……” 话没说完，纪临突然觉得有人在拍他的肩头，吓得纪临差点没哭出来，不寒而栗间声音都在颤抖，“我这辈子坦坦荡荡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你们……” 纪临已经吓到脚软了，就算现在想站起来就跑，但是他真的动不了了，身体好像被人点了穴，就在他还在跪地求饶时，只觉一双手顺过他的肩膀，正面抱住了他，心头‘咯噔——！’的一跳，嘴里的词卡在了喉咙，心念，这鬼这么柔情的吗？ 抬起头，纪临忽觉这‘鬼’身上的味道有那么一丝的小熟悉，恍惚了一下，纪临猛地推开了抱着他的‘鬼’，一把举起手里的手机照去，小哑巴被手机的灯刺的不禁抬起手挡住了眼睛，一瞧见是小哑巴，纪临气的上前就踹了他一脚，气骂：“你他妈想吓死我啊？大晚上你不在家睡觉跑这来装什么鬼？” 这一脚踹的沈清恒疼的脸色白了白，捂着肚子滚了一圈才从地上慢吞吞的爬起来，他看向纪临打着手语，本来纪临就被吓得够呛，也看不懂手语，一件沈清恒那着急的样子，是又气又烦。一把拍开沈清恒的手，瞪眼把手机递了过去，“打字，你他妈的，都说了，我不懂手语。” 沈清恒抓过纪临的手机，低着头一直捣鼓了有五分钟这才把手机还给纪临，本来纪临还心有余悸的害怕，瞧见沈清恒这会子那颗吊着的心才算慢慢放下，五分钟的时间也缓的差不多了，拿过手机，看向沈清恒翻了个白眼这才开始看上面的字。 （避免麻烦，这里就不写沈清恒那错字连篇的字句，直接翻。） 【我准备给你送点菜，你晚上肯定没吃吧？来的时候我不小心翻到旁边的沟里了，不是故意吓你的。】 纪临挑了挑眉梢，才发现沈清恒脚上的鞋子和裤脚全是淤泥，确实是跌到了沟里。 “你是个哑巴，又不是腿不行，这么宽的路也能摔到沟里去？”纪临皱眉。 但是纪临想不到，沈清恒在他从他家离开的时候就舍不得他走，在家一个人琢磨着，心里挣扎熬了一天一夜才想到给他送点菜这个借口来找他，结果来的路上因为太高兴又或者说太期待见他，一不留神就走歪了，然后就摔到了沟里。 沈清恒愧疚的低下了头，虽是黑夜，纪临还是看到了沈清恒的眼眶红通通的，纪临的心理悸动了一下，一下就心软了，这哑巴真是……让人忍不住的心疼，烦躁的纪临只能沉默。 须臾，沈清恒转身往沟那边走，纪临跟了上去，一个菜篮子还在沟里，不过已经脏的没法看了，完全的陷到淤泥里了。 沈清恒弯腰脱下鞋子准备下去拿那个菜篮子，纪临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你干嘛？这菜就算拿上来还能吃吗？你别告诉你打算让我吃这些菜，不可能啊！你要是敢下去拿，我抽死你。” 他挣开纪临的手，指着菜篮子又摇了摇手，大概的意思是菜可以不要了，但是篮子还是要的。 纪临烦的不行，看着沈清恒那畏畏缩缩低着头的样子，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问道：“那个破篮子真那么重要？非要不可了？” 沈清恒扭捏了半天才点了点头。 纪临抬起手抓了抓脑袋，“行吧，我给你拿，你站着别动。”说着，纪临就准备直接跳到沟里去够那个篮子，沈清恒哪里能想到纪临会帮他去拿那个菜篮子，纪临脚上的鞋那么干净，怎么能因为一个菜篮子搞脏呢？而且纪临给他的那双鞋还没穿满两天就被搞成那样，沈清恒的心底十分的愧疚，难受的都要哭了，纪临不但没有怪他，还说要帮他拿菜篮子。 他一着急伸出手一把抱住了纪临的胳膊摇头，纪临正准备跳下去，被沈清恒这么一抱胳膊，吓得身体一僵，侧首而看，沈清恒正抱着他的胳膊不断的摇头，纪临恍惚了一下，“那你这破菜篮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了？” 沈清恒也说不出话，抱着纪临的胳膊就往土路上拽，转身又跑回去把脱下来的鞋子抱在怀里。 纪临看着沈清恒气的想笑又想怒，伸出手一巴掌抽在沈清恒的后脑勺上，道：“鞋子都脏成什么样了？这样抱在怀里给温暖能再孵出一双鞋子来不成？丢了。” 反复拉扯，沈清恒死死的抱着鞋子就是不撒手，纪临最后放弃了， 沈清恒现在裤脚满是淤泥，脚上也也有，弱不禁风的样子低着头，一只手抱着鞋子在怀里，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衣角，那小模样怎么看怎么惹人心怜，就算纪临想发火也发布出来了，背过身对着沈清恒弯下腰，“上来。” 就在沈清恒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纪临突然一个动作让他直接傻了眼。 见沈清恒半天没动作，纪临不耐烦的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走过去一弯腰，把人打横直接抱了起来，“行了，你光脚在这路上怎么走？” 沈清恒窝在纪临的怀里小幅度的挣扎，但是没敢大动作，怕是不小心把纪临的衣服搞脏了。 “你再乱动，我就把你丢沟里去。”纪临恶狠狠的说，勾在沈清恒腰间的手暗暗用力抓了一把，沈清恒被吓得整个人一僵就没再敢动弹一下，而纪临也心头惊了一样，气氛略显几分的尴尬。 万籁寂静之中，皓月千里下纪临这样抱着沈清恒走出有一百米远才想起来，“你知道郑中吗？我找这个人。” 怀里的沈清恒面红耳赤的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吗？”纪临问，沈清恒再次点了点头。 “你带路，我要去找他。” 一路上跟着沈清恒指路，很快就找到郑中家，一个带着小院的平房，站在大铁门前，纪临抬起手敲了敲门，半天这门才打开，男人留着寸头，长得粗狂，五大三粗的，一脸的胡茬子，看见纪临原本带着几分倦意的脸上立刻挂上了憨憨的笑容，“纪临吧？” 纪临挑了挑眉梢，点了点头，礼貌性的回应了一声，“郑哥。” 郑中点了点头，看纪临就背个胸包，诧异道：“我不是和你说了晚上就要走吗？你什么都没带？” 纪临指了指胸口的包，“带了。” 郑中点了点头，看到跟在他身后的沈清恒，哈哈道：“哟，你们一块来的啊？我说你小子怎么发信息说要迟点，感情是去找他了啊，原来你们认识啊？” 纪临不解的转过头看向沈清恒，再看看郑中问：“什么意思？” 郑中让开身带着纪临和沈清恒进门，解释说：“小哑巴一直跟我这做小工，帮忙搬搬东西什么的，忙不开的时候我就会叫他，因为这次要去好几天，人手不够，我就找他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纪临吃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纪临大致说了一下他和沈清恒认识的过程，郑中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道：“哎呀，那天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喝多了，我都忘了没车打，我这脑袋。不过还要你遇到小哑巴，也就他没事的时候会守在镇子上开小三轮帮人送送东西，送送人什么的赚点钱。怪我怪我。” 平房挺大的，带着一个院子，进了屋，那屋里乱的简直没眼看，更没有落脚的地，屋里正做着几个人，那脏的没边的床上一看上去和纪临差不多的小伙靠在床头，叼着一根烟，手里拿着个碎片手机正在看。 另外两个年龄大出纪临一倍的男人坐在靠在床边的大板凳上正在聊天，见到纪临和沈清恒他们都安静了下来，郑中热情的介绍着，纪临扯着嘴皮子勉强的拉出个笑容，“陈叔，李叔，好。” 郑中拍了拍陈叔和李叔的肩膀说：“这小子在家叛逆被送到我这来磨砺来了，以后跟着咱们一块跑地。你们两先去收拾一下，等下我们就出发。”说着，郑中转过头看向还靠在床头一脸吃惊表情还在瞪眼看着纪临的小伙说：“小雨，还发什么呆？赶紧的！” 小雨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纪临笑呵呵的伸出手，“你好，我叫小雨。” 纪临挑了挑眉梢看着小雨，小伙长得真是……一言难尽。漆黑啊！真的黑啊！这怕是天天在外面风吹雨打了吧！不对，沈清恒也天天在外面怎么皮肤那么白？果然肤色这玩意是和遗传有关系的，纪临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手，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好，纪临。” 其实这个小雨长得还是不错的，确实不错，只是太黑了，把他那帅气的样貌都给盖下去了。 郑中已经走到了门外，又催了几句，几个人才从屋里走出来。 门外停着一辆大卡车，卡车的后面拖着一堆的乐器，郑中的意思让纪临坐前面去，沈清恒一贯都是坐车斗里面，纪临想了想就拒绝了，坐前面几个大老爷们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陪着小哑巴坐车斗里面好些。 郑中说平时他们出队，车前面除了驾驶位就能坐三人，他没来的时候沈清恒都是坐后面，但是也没委屈他，车斗里面有一张躺椅，还有一床很厚的被子，也冻不着。 上了车，沈清恒先上了车斗，转身对着纪临伸出了手，纪临仰头看了看他，笑道：“抓紧我，我要是摔下去，就揍你。” 车启动，在乡间小路颠颠簸簸。 现在天气渐寒，早晚凉，坐在车斗里，一直到车启动了，纪临才发现是真的冷啊！沈清恒抓着纪临的衣袖带着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可以挡风的车头背面，转身指了指车斗最角落里的躺椅，沈清恒忍不住的笑逐颜开，“怎么？要给我在这休息吗？你恩？” 沈清恒摇了摇头，按着纪临往躺椅上一压，纪临还就没有想到沈清恒的力气真就不小，没等他反应过来，沈清恒抱着一床发黑的被褥子直接盖在了纪临的身上，那味道，就好像泡在了发酵了一百年的老油桶泡了几十年似的，那个难闻啊！纪临捏着鼻子直接把被子掀开，这么一掀开，寒风刺骨，他又不得不冷着脸把被子再裹上。 沈清恒乖巧的靠在躺椅旁坐下，双手抱着腿，纪临看着他，虽然穿着棉袄，但是肯定也禁不住这冷风这么吹，等到地，脑袋都能吹麻木了。 伸出手一把扯住沈清恒的衣领用力一勾，勾住了沈清恒的脖子往怀里一按，沈清恒就这样整个人都蜷缩在了纪临两腿之间依在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