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弘八年(SP)
#原创 #mm #bl #训诫 he?be? 李靖曜×沈流之 大概是个甜文? (一发完) 因为不知道大家对文章的接受程度,所以在此预警一下,由于文章整体走向与剧情需要,会合理出现打??等情节,不为拍而拍,不是调教类文学,所以大家注意排雷避坑,欢迎来看。 以下正文: 沈流之坐在棂窗前,看着窗外满院傲雪盛开的梅花,他想:七年了,再等等吧。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明晖殿的大门便被人打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随从的御前太监没有通传,李靖曜就这样信步走了进来。 “陛下来了。”沈流之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手炉递给李靖曜,顺便将他身上御寒的狐裘脱了下来。 “外面下雪了,刚忙完政事,便忙着来瞧你。”李靖曜伸手接过手炉,面带笑意的看着沈流之将裘衣搭在衣桁上,又见他喊来宫人端上来一碗驱寒汤,实在是一阵忙活。 李靖曜瞧着身上的寒意退了下去,便扔了手炉于案上,一手拉过沈流之圈进怀里,不让他再东走西串忙里忙外了。 “皇上把汤喝了驱驱寒吧。”沈流之搂上李靖曜的脖子,仰着头笑看着他说。 “哪那么娇弱,寒意散了才敢抱你。”话语间李靖曜身体前倾,轻啄了一下沈流之的唇。 “今天怎么一口一个陛下的,听着怪难受的。”李靖曜皱着他好看的一双剑眉,嘴里嘟哝着他的不满,手掌在沈流之屁股上拍了一拍。 “叫靖曜就高兴了?”沈流之伸手抚平他的眉毛,含着笑问他。 “当然,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他复又亲了亲沈流之的耳垂,然后……一路向下,最后……一度春宵。 …… 沈流之从噩梦中惊醒,看着躺在身旁熟睡的李靖曜,一时间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沈流之进宫第三年的时候,李靖曜对他便连朕都不称了。 李靖曜用两年的时间让沈流之改口称他为“陛下”,却在第三年沈流之称他“陛下”时又不准沈流之这样叫了。沈流之回忆起这段岁月的时候给的评价是:可真有意思啊…… 德盛三十七年四月,年轻皇帝李靖曜下旨封将军府,斩首将军府上下二百八十三口,那是他即位的第三年,沈大将军通敌叛国,沈府上下二百八十五口人,除了年纪最小的两位世子外,其他人全部被诛连。 那一年李靖曜二十二岁,沈流之十七岁。 沈流之是将军府的七公子,将军府没落前,沈流之是个名冠京城的人物,作为沈大将军沈远的嫡三子,从小沈流之便有着惊人的才华,“将军府里出才子”,这个才子,便是沈流之。 李靖曜曾于幼时见过一次那时年纪小小便一身华气的沈流之,当时便觉得这小弟弟身上竟有着天家的那种尊贵气质,很是喜欢。 然而,沈老将军是含冤而死的,那二百八十二口人全部都是刀下冤魂,朝野江党想拉拢将军府,沈老将军不肯,凭白被人构陷了性命。 两朝元老梁远山拼死进谏,才留得将军身下两子,算是给一代将门沈氏留后了。 同年五月,沈流之十五岁的庶弟沈郁之流放颖州,沈流之被皇帝以“大赦天下,念沈氏七子聪颖博学,赐天子承纸一职。”的身份囚于宫中。 同年六月,天子改年号乾弘,定为乾弘元年。 沈流之带着恨意进宫,带着恨意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皇帝。他哪里是什么承纸,皇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要他做顶着承纸名头的男宠。 沈流之生得俊美,明目朗星却又不失英气,面若冠玉很是飘逸宁人,虽是一副文人的样子,骨子里却继承了已故将军沈远的铁骨铮铮。要他承欢于一个男子身下,是比要他命还要瘆人的行为,他为之不耻。 刚进宫的前些年,他受尽了捶打与苦楚。初始的那段日子,沈流之几乎天天挨打。第一次李靖曜召他侍寝,是他被困于宫中的第三个月,皇帝等了他许久不见他前来,寻到明晖殿发现他已经合衣入睡,天子盛怒,三更半夜将被大力拖拽转醒但还未彻底清醒的沈流之拎起来直接扔进院子,二话不说差人先打了三十板子,沈流之虽为将门之后,却从小未得父亲指点,老将军不想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像他一样戎马一生,沈流之的手指紧扣着刑凳,一下一下的钝痛砸进骨子里,他先是痛彻骨斐,渐渐感到下半身失去了知觉。 三十下打完,李靖曜扳过他满是汗水的脸,看他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又见他睡觉穿的亵裤上已有斑斑血迹,心中虽有不忍但问出的话却是:“陪我就让你觉得这么恶心吗?” “是。”李靖曜看着他嘴唇张合,极其肯定的说出这个字眼。 “你放肆!”李靖曜他是天子啊,容不得沈流之这样轻蔑。 “接着打。” 侍卫得令不敢迟疑,板子的力道不减,砸的沈流之开始晕晕乎乎,意识渐若。赵元是个特别有眼力的大太监,他瞧见沈流之裤子上的血迹愈发变多,适时禀皇帝说:“皇上,不能再打了,再打,沈承纸受不住的。” 沈流之得救了,被扔在明晖殿里任由太医包扎上药,他双丘上被几十记板子打的无半块好肉,血有些止不住,眼皮打架,他觉得很困,很困,很想睡觉。 沈流之昏迷不醒两天,醒来的时候伤口已经被太医清理好,只需天天上药即可,光养伤便养了半个月有余,李靖曜也因他有伤在身并未再前来扰他,沈流之倒是得了半个月的清净。 谁知沈流之身子骨刚刚好转,便迎来了李靖曜的第二次发难。 他一直不肯侍寝,李靖曜心中也憋着一股子闷气,许是雄性本能,越是得不到越想攻克,李靖曜走到明晖殿外时,便看见院子里沈流之摊了一张大纸于院桌上,手腕轻转好像在画些什么,兴致很浓的样子,他抬抬手阻止了正要通传的赵元,轻声走到因过于专注而未注意到他前来的沈流之身旁,看见纸上并未画完的是一个儿郎的小像,轻声问了句:“这是你的庶弟吗?” 沈流之听到他的声音身形不由一震,恍然惊醒,登时后退两步,拉开了自己与李靖曜之间的距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时时警惕,他见到李靖曜从不行礼叫人,为此李靖曜有段日子撤掉了他身边所有服侍的人,直至上次沈流之顶撞自己被打了板子后发现没人给他日日换药才又遣了人来,但这次,李靖曜在他疏离的动作中又看见了厌恶之色。 李靖曜假意去忽略,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转口道:“你这小像画的传神,给朕也画一幅好不好?” 沈流之觉得胸口钝痛,恶意上涌,这个以莫须有罪名灭自己全族流放庶弟的人竟站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年仅15岁留落在外生死未卜弟弟的画像不觉愧疚不说,还要求自己给他作画,当真是令人犯恶,顿时心生厌恶。 他紧咬着后槽牙也克制不住气的发抖,最后牙打着战恨恨的说了句:“李靖曜你莫要欺人太甚!” 哪有皇帝被人直呼姓名的?李靖曜原本的满心欢喜现在顷刻消散,他瞬间黑了脸冷冰冰的阴阳怪气的说:“让你给朕作画是抬举你,你今日是画也得画,不画也得画!” 沈流之心里发寒,这个杀人凶手,竟然趾高气昂的面对着自己,当真是可恨至极。 他行至院桌前拾起刚刚的画作转身欲回至殿内,却被李靖曜抓住了手腕甩脱不开。 “朕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朕要你作画!”李靖曜语气已经十分不善了,但却激不起沈流之半分波澜。 “我今天手画的累了,改天吧。”沈流之不欲与他纠缠,借口说到。 但这仿佛更加给了李靖曜羞辱他的机会,李靖曜恶魔般的声音在他脑后响起,沈流之听见他说:“既然手画不了,那就叼着笔用嘴画吧!” “你要是喜欢用嘴便自己画吧。”这句话成功挑战了天子的尊严,皇家的体面。 不出半刻沈流之便被李靖曜召来的宫人按跪于地上,他从不跪李靖曜,挣扎着想站起身,却被盛怒的李靖曜一脚踢翻在地上。 “你这张嘴只会说不会做,着实欠打。” 李靖曜拿起案桌上足有两指粗三指长的毛笔,命人从沈流之脑后扳起他的下巴,使其头抬高正对着自己,抬手毫不留情便是一下打在沈流之脸上,沈流之的头被巨大的力道扇的一偏,一股子血腥味涌上喉咙。这个年少成名的沈七公子,如今尊严被人踩在脚下狠狠践踏。自古打人不打脸,这么一个骄傲自尊的人儿,如今却被如此对待。 李靖曜并未给沈流之喘息的机会,紧接着第二下便兜着风的冲着脸甩下来,沈流之脸上登时两道紫痕浮显,随即紫痕肿胀起来,李靖曜挥下了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第八下打下来的时候,沈流之的嘴角开始流血了,红色温热的血液流过沈流之的下颚,流到了宫人的指缝里。他被打的本能的哼出声,又用意志强迫自己不能发出惨叫,李靖曜手中的毛笔还再往下挥,他紧紧咬住牙关不肯求饶,直至双颊高肿出现血痕,李靖曜才停了手。 然而惩罚并没有终了,李靖曜说:“好呀,你不肯画,那朕代你执笔,就画在你身上好了。” 沈流之上身的衣物被人粗鲁的剥光,露出瓷玉一般的肌肤,然而他像一个破碎了的布偶一样被宫人按在院桌上,然后他感觉到了李靖曜拿着毛笔,沾着颜料,一点一点将耻辱画到了他的身体上,从肩骨至腰臀,一点一点的,耻辱渗进沈流之的骨头里。 许久过后,李靖曜满意的看着沈流之背后的画作,那是衣不蔽体的沈流之,沈流之的背上画着一个衣不蔽体的沈流之…… 李靖曜将毛笔放下,俯身在沈流之的耳边残忍的说:“沈承纸猜猜朕画了什么?啊,真可惜,可惜沈承纸看不见,朕在你背上画了一个活色生香的你。” 沈流之紧闭着眼睛消化李靖曜的话,他想:烂透了,所有人都烂透了,皇帝作秘画,都疯了。 最后,沈流之被勒令跪在院子里反省一个时辰,宫人被遣退,李靖曜坐在皇宫椅上,沈流之站起来一次,他便冲着他的腿弯踹上一次,站起一次他便踹上一次,直至沈流之再也站不起来,直至沈流之跪满一个时辰。 然后,他抱着站不起身,走不动路,瞧不清原本容貌,身体涂着染料的沈流之,一步一步走回明晖殿。 太医一边震惊皇帝折磨人的手段,一边战战兢兢的给沈流之处理各种各样的伤口。殿内安静极了,沈流之没有眼泪。 明晖殿有辉煌近光之意,沈流之却觉得周身黑暗,当真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那个曾经惊艳了整个京华的明媚少年,如今却在宫墙的围囚下暗淡了光辉。 自李靖曜改年号的最初两年,沈流之时常不被当人对待,掌嘴打板子比吃饭还勤,那两年,沈流之有时也会想,自己的父亲是否真的通敌叛国,自己是否真是那极恶之人,不然为何总有挨不完的责打与听不尽的谩骂。 但沈流之从未想过要委身于李靖曜,直至乾弘二年接近年关的那场毒打,才使沈流之清楚的认识到现在的自己不在是曾经那个得家父庇佑的沈七了,他是罪臣之子,是带罪之躯,是顶着承纸头衔的娈童玩物,是无法与皇帝抗衡的蜉蝣。 那次是因为沈流之嘴犟,因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肯顺着李靖曜的意服个软而被李靖曜下令除去全身衣物杖打,男子的躯体曝光在寒冷的空气里,冬日的阳光不带一丝温暖的照在沈流之的身体上,他由臀至股被打的皮肉破烂,肉沫飞溅,耳朵嘶鸣之时,李靖曜问他“认不认错?”,他不顾赵元在旁边的劝话:“承纸快和陛下认个错吧。”,依旧倔强的说:“不知何错之有。” 皇帝听后,冷哼一声道:“我看你上面这张嘴是说不出来什么了,也罢,那就让下面的嘴受罚,看看你还敢不敢同我犟。” 沈流之讲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他淡褐色的小口最终变成了酱紫色,血珠外涌,彻骨的寒意与痛楚使得沈流之再熬不住,一口气憋在胸腔生生晕了过去。 皇帝这才慌了神,不由得心惊后怕。他承认,幼时初见沈流之时他便想将其抓在手心里,乾弘刚开元时他仍将沈流之视为玩物,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竟难以自持爱上了沈流之清冷的神情,自尊的人格,不屈的品性,以及未被说出口的沈流之的种种,他时常觉得懊恼,觉得自己失败至极,自己也是学富五车先帝钦点的帝王啊,为和沈流之却不肯看他一眼,瞧他一下。 李靖曜永远都想不到,是他的一纸诏书,将沈流之直接从人间打入地狱。是他的苛责相迫,让沈流之在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那一次,李靖曜看着趴在床上眉头紧皱,睡得十分不安稳的沈流之,突然间觉得这样很没劲,他没有那种喜欢折磨人的喜好,他也不想用这样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方式去对待沈流之,羞耻心使得各类黎明百姓都知晓穿衣蔽体,没有人会不着寸缕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沈流之这样曾生活在云端的人现今却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被责打私处,他怎么会用这样龌蹉的手段,他很无力,面对对他毫无感情的沈流之,李靖曜很是无力。 李靖曜很少在沈流之挨打后来看他,而今陪在他的身边,看着沈流之虚弱无骨,不再浑身是刺的样子,一个强烈的想法从脑海涌现:我真的错了。 由于是冬天,那日沈流之不着衣物加之一顿狠责,致使他害了很严重的风寒,伤及内里。他才十九岁,就日日含汤服药,李靖曜每每下了来朝便来看他,也不恼他视自己为无物,沈流之不理人,李靖曜便也由着他,从不主动说话,李靖曜谨慎小心的样子仿佛沈流之是一个极其易碎的瓷器娃娃一样,年轻的君王生怕自己会打破那一丝表面上的平静,再伤害刺激到已如一汪死水的沈流之,李靖曜只是想陪着他将身体一点一点养好。 李靖曜的气息渐渐存在于明晖殿的各个角落,躺在床上养伤的那四个月,沈流之想过死,可他更想李靖曜死,沈流之想过死,可李靖曜不让他死。 乾弘三年二月,沈流之的身子慢慢回转,四月才堪堪变好。 后来,沈流之慢慢的想开了,再屈辱也得活着不是?左右都是活着,何不好好的活着,将日子过的好一些。 沈流之变了,他不在是那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沈七了,他变得温柔似水妖媚惑君,他要让李靖曜醉死在他制造的温柔乡英雄冢里,即使最初的时候,每每李靖曜走后他都会抱着痰盂呕上半天。 沈流之告诫自己:我没有尊严,我不需要脸面,他兀自在心里思索:我还真是将自己活成了个男宠啊,这样也好,目的单纯明确。他要像李靖曜毁了自己一样毁了李靖曜。 乾弘三年,是沈流之进宫的第三个年头,他开始寻欢邀宠,巫山云雨时沈流之花样多的连李靖曜都不忍害羞。 李靖曜想:也许是沈流之想开了,迈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儿,想好好和自己过日子了。他知道以前的自己太畜牲,他想改,他会改的,他告诉自己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沈流之,将自己最好的所有都给他,李靖曜离不开沈流之了。 沈流之最爱吃川蜀的枇杷糕,李靖曜不惜重金也要将秘方买回宫中,让御膳房做给他吃,可李靖曜不知道的是,沈流之喜欢的不是枇杷糕,他喜欢的是一个念想,喜欢的是无拘无束的曾经,蜀地,是他父亲曾经守候的地方。 那一年沈流之几乎夜夜承欢,李靖曜在他身上从来索求无度,也从不觉厌烦,但很温柔克制,从不横冲直撞。自他们的关系有所好转以后,李靖曜再也没有在对沈流之动过一次粗,平日总是温声细语,他想抚平自己曾经带给沈流之的伤害,他想与沈流之长情以共,他犯了帝王最大的忌讳,他动了情。 沈流之想出宫,他便派了随从,下令说沈流之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只要保护好沈流之的安危即可,沈流之回宫后李靖曜也只是偶尔会问他去了何处,但过问不多,给了他足够的信任。 沈流之被宠的不像样子,他要星星李靖曜都恨不得连带着月亮一起给他摘下来,李靖曜他是想赎罪,想弥补,这个朝堂上雷厉风行,治国有方的帝王将他所有的柔情全部放到了沈流之身上。 一次欢好过后,沈流之瞧着床头那个摆放了很久的盒子犹豫了很久后对李靖曜说:“陛下,我不想戴那个东西。” 李靖曜瞧了一眼,拾起盒子将它扔远,而后说:“不戴就不戴,不是什么好东西,戴它做什么,又没人强迫你戴。” 沈流之听了,没有说话,李靖曜也仿佛想起了什么,只低头吻了吻他的头顶密发,便搂着沈流之入睡,可翻来覆去睡不着,良久,李靖曜轻叹一声,贴着沈流之的耳边说了一句:“流之,对不起。” 那是来自帝王的迟了到的道歉。 事情发生在过去,那时候沈流之还不肯献身,李靖曜为了教训他便叫人取来了玉势,强行给他带上,谁知李靖曜前脚刚走,沈流之后脚便将那深埋在身体里的东西取了出来,事后被发现时李靖曜震怒,命人拿了生姜,按着他毫不怜惜的将那害人的东西塞进他那瑟缩着的私密处,末了不忘讽刺一声:“玉势带着不舒服,便戴生姜吧!你的这张嘴嚼不烂玉势,那便吃姜吧,这总嚼的动!”? 李靖曜为了防止沈流之再私自取下,将他囚于殿中脱光全身衣物,派人十二时辰不间断的盯着。 沈流之将自己赤裸的身体缩成一团,围着锦被与那侍卫对视了一天,最后侍卫实在瞧不下去便对他说:“承纸,你取出来吧,我不会告发的。” 沈流之强忍着痛意说:“算了,我是个没面皮的人,这点罪没什么,却怕到时候连累到你。” 一根生姜沈流之带了三天,李靖曜没派人前来通知他将其取出,他便只能苦苦忍受着,最终还是熬不住昏了过去。 李靖曜赶来时沈流之已经浑身滚烫,高烧不止了,看着太医给沈流之清理那因姜罚发炎而红肿不堪闭合不拢的私处,李靖曜发觉这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红艳艳的穴口很是刺眼,他的头很疼,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对沈流之。 太医告诉李靖曜说沈流之的身子,万不可再如此折腾了。李靖曜觉得自己已经疯魔了,他竟然真的对沈流之做出这种事情,那里那么娇嫩,那根本不是放姜的地方。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为什么这次赵元没有再说好话!为什么会有玉势这种害人不浅的东西,为什么会有带姜这种刑罚!为什么他会对沈流之说出那些粗鄙不堪的话语,他这些年读过的书都喂进了狗肚子里! 李靖曜收起这段往事的记忆,回过神,搂紧沈流之又说了一遍:“流之,对不起。” 沈流之紧闭着双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其实很想忘记那噩梦般的两年,可他一闭上眼睛,所有的画面便都会浮现,一幕一幕画似的在眼前飘过,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身体永远都瘫软在地上。 过了许久,他说:“陛下,睡吧。” 李靖曜将头埋进他的肩窝,轻声哄骗似的说:“流之,别再叫我陛下了,叫我靖曜吧。” 沈流之心道可笑,打我骂我逼我叫陛下的是你,如今道歉伏低求我不叫陛下的还是你,他最后没有太多的感情流露,只轻轻的道了句:“好。” 乾弘四年,皇帝身下依旧无子,群臣上书要皇帝选妃,李靖曜听他们议论的头疼,下了朝去寻沈流之,看他低头仿佛写着什么,进殿时沈流之却已经将它收拾起来了。 “流之刚刚在写些什么?”李靖曜觉得沈流之一定是自己的良药,不然怎会一看见他心情就变得很是舒畅,于是笑着问。 “没什么,抄一些经文罢了。”李靖曜没在意那些经文是什么,也没注意沈流之略微紧张的神情。 “你今天怎么下朝这么早?”沈流之强装镇定的问到。 “那帮阁老为选妃的事吵得我头痛,扔下他们我提前回来了。”李靖曜揉着太阳穴,一幅疲惫的样子。 “哦。”沈流之有心事,没太在意李靖曜说了什么,没头没尾的应了一声。 李靖曜看着他有心事的样子,以为他不高兴了,便拉过他圈进怀里,眼神迥异的望着他说:“怎么,我们流之不高兴了?” 沈流之才惊觉自己刚刚的情绪,马上调整说:“那陛下喜欢我吗?” “你怎么又叫陛下?”说完,李靖曜不满意似的照着沈流之的屁股重重落下三巴掌,打的沈流之嘶哈喊疼才停了手,他接着说:“再叫陛下还打屁股!” 沈流之佯装生气不理他,李靖曜哄逗他说:“这种话都问得出口,你怎么这般不知羞?” “靖曜不喜欢吗?”沈流之委屈巴巴的又问。 “喜欢,喜欢,可喜欢你了。”李靖曜无奈,闹了个大红脸,想他们这两年有时还真的像寻常夫妻一样,甜蜜的时候也不少。 “那皇上是喜欢这儿?还是喜欢我?”,沈流之说“这儿”的时候,将李靖曜的手拉过放在自己的屁股上。 “自然是都喜欢,流之的什么我都喜欢。”,言罢便抱起沈流之往床上走。 此刻的皇帝像个昏君,沈流之像个祸水。 祸水啊,沈流之想:这个形容也不错。 乾弘五年,沈流之嚷着说在宫里实在待不住了,想要出去住一段时间。李靖曜没有多想,心里有些不舍,这以后要想见上一面还要出宫一趟,远没有在宫里方便。可他敌不过沈流之的磨人,最后命人重修了将军府,许诺他每个月可以出宫住上七天。 一次沈流之回来后,与李靖曜说他打探到了颖州庶弟的消息,想让庶弟从军于自己昔日友人乔穆兵下,问李靖曜好不好。 李靖曜自然说好,他曾无数次为曾经年弱无法完全掌权,被迫灭门沈氏一族而感到悔恨,近些年他在朝堂上羽翼丰满,对江党一脉也是逐渐剥削,只是,他一直觉得对沈流之有愧,如今流之既已打探到弟弟的下落,拟旨召他入京都可。 可是沈流之却说:“靖曜,我不想他入京,我不能承父命,便想让他多多磨砺,在军中靠自己得一份军功,效力朝廷。” 李靖曜说:“好,都听流之的。” 之后的岁月里李靖曜发现沈流之愈发鲜活,沈郁之总会于军中写信给远在京城的兄长,虽嫡庶有别,但这两兄弟关系也属实亲厚。 乾弘六年十月,韩穆大败巴部,班师回朝述职的时候带回了沈郁之,那是皇帝第一次见到沈流之日日想念的兄弟。 沈郁之体魄强健,很是阳光,见到兄长后话匣子像打开了一样同沈流之讲他在军中的经历,比如因为喝酒误事被乔穆哥打了二十军棍,比如偷袭巴部打他个措手不及…… 李靖曜从未见过笑的那样舒适爽朗的沈流之,以往沈流之被他逗的展颜时也只是轻轻一笑,从来没有这样开怀的时候。 李靖曜不嫉妒沈郁之,相反的,他想感谢沈郁之,感谢他带来了自己无法给予沈流之的欢乐。 三个月后,乔穆离朝,沈郁之追随而去。 日子接着往下过,李靖曜愈想待沈流之为爱人,就愈是感觉到沈流之好像真的将自己定位于娈童。李靖曜回首过往六年,看着沈流之从清高孤傲的将军府世子变成谄媚惑君的龙榻男宠,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只偶尔几次看到他流露出的清冷神情时,才令李靖曜觉得他还是曾经那个不肯绛尊屈服的人。 李靖曜想,自己是爱那个时候的他吧,说来残忍,确是自己亲手杀死了曾经的沈流之,可是,每每李靖曜看见沈流之以男儿之躯雌伏于他身下承欢的时候,又会想,自己是心疼现在的他吧,不然看到这样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最后靠身后那处争宠度日,怎么会这样难过,自己从没有再如刚开始那样对他抱有亵玩之心,轻贱之意啊… 只有身边的老人知道,李靖曜从头到尾都爱着沈流之,沈流之无需谄媚也会将李靖曜拿捏的死死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沈流之现在这副样子,不过是折磨李靖曜,亦折磨自己罢了。 破败吧。 沈流之感觉这几年自己的心被李靖曜宠的也软了下去,他觉得很罪恶,他怎么能因李靖曜对他几年和风细雨,就爱上这个将他打入地狱的魔鬼呢?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整个皇宫里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李靖曜说他爱自己,可为什么自己以邀宠为耻时,李靖曜愤怒,不惜凌辱自己让自己学会服从,而自己以邀宠为常时,李靖曜还是不开心,觉得自己变了本质,不在坚如磐石。 他告诫自己不会也不能爱上李靖曜,但每夜欢愉时也是真的快乐,他习惯了李靖曜无微不至的关怀,又觉得自己好似个女人,靠依附男人而活,沈流之是最纠结的,一方面他想向李靖曜靠近,一方面他又怕自己真的离不开李靖曜。可沈流之又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里有李靖曜。 彻底沦陷了,两个人。 乾弘七年一整年,两人像神仙眷侣一般依偎彼此,李靖曜依旧没有子嗣,依旧没有选妃,他觉着只要和沈流之在一起,做皇帝的都没有他幸福,虽然他是皇帝。他们除夕守岁时一起包饺子,十五元宵时一起燃烟花,七月乞巧时一起放花灯……那大概是他们最接近彼此内心的一年,沈流之收起了那副床上形骸放浪的模样,有时只是安静的埋头于李靖曜的胸膛。李靖曜也觉得自己填补了过往对沈流之的伤害,使他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少年。两人真的像一对老夫老妻,不温不火却日日甜蜜。 李靖曜想:真好,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沈流之想:也好,就这样到下一个年头吧。 乾弘八年六月,乔穆大捷,再次班师回朝,只是这一次回来的,是一整个军队。 军队未入城前,沈流之总是对着李靖曜笑,他越笑,李靖曜越觉得沈流之好像有心事。 乾弘八年六月二十七日,乔穆举兵造反,乾弘帝李靖曜被叛兵囚于皇宫,这场兵变来的突然,李靖曜万万没有想到。 …… 李靖曜看着这满屋子的刑具,眼里没有愤怒,没有痛恨,眼中有的是极度的后悔与痛苦。 沈流之联合旧友乔穆、庶弟沈郁之,策划了这场声势浩大的兵变。 此刻,李靖曜恍然想起那段被尘封到记忆深处的往事。 那是沈流之最后一次挨打,是在乾弘二年的那个冬天,沈流之脾气犟,不肯服软,李靖曜命人将沈流之脱光绑在刑凳上,使了个眼色便有宫人上前掰开他的臀缝,在此之前,沈流之已是挨了四十大板,臀腿一片血肉模糊。李靖曜没有半分怜惜之色,拿起玉带抽打沈流之娇嫩的后穴,然不似第一次被罚那处时的奋力反抗,羞愤欲死,这一次沈流之不躲不闪,神色平静的任由那两个阉人打开自己的私密,仿佛一具没有思想感情的行尸走肉。 李靖曜没有那种变态的爱好,他并不喜欢凌虐,李靖曜只是想让沈流之低个头,或是说成是迫他低头,但沈流之即使被打的浑身发抖却仿佛没有受到一丝羞辱,他只是一字一句的对着李靖曜说“你想要羞辱…我…也没有…用,除非你…杀了…我,或是…打死…我,否则…只要我活…着一天,只要…我日后有…那…个能力,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接着李靖曜便狠狠地抽打他,直至将他打至昏厥,将那隐秘处打的出血才停了手。 李靖曜想:是啊,那个时候,沈流之就告诉过自己,日后会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李靖曜本以为,这些年自己对他掏心掏肝的好,可以将沈流之心中的恨意慢慢融化,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恨从未消逝,只是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想想也是,那么多次不要命似的毒打,那么多次侮辱人格的谩骂,换作是谁,也不会原谅的,他不由怀疑,那么个冰清玉洁的人儿,自己当初是怎么下的去的手,怎么可以那样畜牲一般的践踏他的尊严,怎么可以? 可在那次李靖曜将沈流之打的半死之后,李靖曜明明是要改的,他知道自己错了,却不料沈流之想开了,他不在反抗,他学会逢迎,所以,李靖曜想沈流之一定是觉得自己对他好是他出卖身体得来的,他不信自己真的爱他如命。 沈流之看着李靖曜回忆往事时痛苦的神色,感觉自己也是痛苦的,沈流之不得不承认自己早些年有关他的回忆都是痛苦的,有关他的经历都是痛苦的,如今看到李靖曜为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而痛苦时,沈流之还是痛苦的。 “看着它们,熟不熟悉?你要不要一一尝试一下,就像我曾经那样,也不是很疼…呵…”沈流之笑了笑,笑的很轻,仿佛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李靖曜面色更痛苦了,他的嘴张张合合,最后无声的说出“对不起。” “对不起?李靖曜,你觉不觉得你这句话说的太晚了?我父为朝廷奔走效力三十余年,只因手握重兵,不与江党共谋便被诬告,最终含冤丧命,你身为天子不能明察,杀其族人亵玩其子,你为什么那时不说对不起?好,我权当你羽翼未满,斗不过江党而委屈求全,可这两年你已是雄鹰,又为何不为我父及族人平反?李靖曜,世界上最没用的话就是对不起。你当真是死不足惜!” 沈流之露出了全部的爪牙,他神情激动,多年隐忍一朝爆发,他说:“当年,你的将军,我的父亲,死于朝堂纷争,政党权谋,死于你的断头台下,如今,还是你的将军,我的同谋,将你囚于皇宫高墙,困于明晖殿中,这还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李靖曜那么信任沈流之,不想他写的经文原是密信,沈郁之传来的书信竟是商议着的谋反。 李靖曜略有崩溃,他的泪缓缓流过脸颊,他说:“可是,我们明明好过啊……” “你对我好,是因为我向你屈服了,倘若我不欢颜以待,早不知被你打死在某年某月了。”沈流之不知为何,说出这段话时心中刺痛的厉害,他不由得烦躁: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现在我为刀俎他为鱼肉。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那时便知道错了,我已经想对你好了,即使你不改变,我也是要对你好的,只是刚巧碰上你变了,只是这些话李靖曜再说不出口,只怨老天造化弄人,如此的玩弄两个有感情的人。 “算了,好歹也是一代国君,走的体面些吧。”沈流之最终也没像李靖曜当年那样狠下心来在他身上用上那些刑具,只是端一杯毒酒到他面前,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可曾……”李靖曜隐忍很久,最终还是没将剩下的半句“心中有过我”问出口。 但沈流之却好似知道他的欲问,思考了很久,好像真的在认真回忆自己是否真的有那么一刻,有那么一刻是喜欢他的。最后沈流之唇瓣微起,说出轻飘飘的两个字“不曾。” 一句不曾,不知是沈流之骗李靖曜的假话,还是沈流之骗自己的假话。 曾经通透聪慧的沈流之不知现在自己缘何伤悲,当年沈老将军没做过的事,如今他沈流之做了,通敌弑君,他觉得,既然他寻不回沈氏含冤九泉族人的命,那便让他们死得其所,坐实罪名吧,这样,就不算枉死了。 李靖曜至死也不相信沈流之真的会毒死他,就像沈流之自己也不相信他真的会杀掉李靖曜一样,但真正的事情是,沈流之亲过他的眉梢,吻过他的鼻梁,最后抚上他的唇,像以往伺候他那样,将那杯鹤顶红一点一点喂入他的口中,然后站在那里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一点一点冷去,屋子里很安静,只最后听到一滴泪水落地的声响,沈流之想:真是没出息啊,多少年不曾留过泪的人,如今却为了一个自己亲手了结了性命的人落泪。 李靖曜走的很安详,没有一丝痛苦。 乔穆问沈流之要不要留下来的时候,他冷漠的说出曾经让他深感羞辱的话,他对乔穆说:“沈流之这一辈子,侍奉过一个国君已是难得的福分,破败之躯,实在是入不了第二位君王的眼了。” 乔穆爱了沈流之十年,不然也不会答应他帮他起兵谋反,但乔穆不想让沈流之恨自己,他不想步入李靖曜的后尘,恩恩怨怨,他放沈流之离开。 离开前,乔穆拿给他一纸诏书,说是在乾弘帝的书房里发现的,沈流之颤抖着手打开,入目的是李靖曜草拟的还未来得及宣旨的为其父及族人平反的圣谕。 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掉落,沈流之好像失去了魂魄。 他不明白为什么李靖曜即便是死了,还要惹他哭泣。 …… 沈流之于宫中苦苦挣扎八年,如今终于得以解脱可以离开了。他站在明晖殿前伫立良久,这个承载他八年来种种悲欢的地方,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戏台下来了个很好伺候的爷,打赏的银两多,却对戏不置一词,这样的客人最得梨园老板心意,只是这位爷只点一出戏,只听一出戏,那出戏讲的是乾弘帝的野史,传闻他很爱一个没有留下名字的承纸,戏里将他们之间不完美的开始两年全部抹掉了,只道两人情深似海,乾弘帝对那位承纸异常宠爱。 那位爷仿佛对此出戏如此的情节安排十分认可,每每戏园老板看见这位金主听戏时,都能感觉到这位爷沉静面庞上流露出的向往,仿佛这出戏有有哪里演的不合理,而这不合理之处恰恰是爷想让它消失不见的。 老板曾问过这位爷对此折戏有什么看法,这位爷面无表情的想了很久,久到老板以为自己自讨了没趣,久到老板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这位爷认真且庄重的说出一了句:“也许他们之间很苦,到了戏里才有些甜头吧,不过,我很喜欢这折戏里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他们。” 那出戏一共唱了30场,每隔半年唱一场,共15年,连唱戏的角都老了,听戏的人却场场必到。仿佛永远也听不够,从不觉厌。 那出戏叫乾弘八年,有怀君思君不见君之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