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我想要的奖赏,便是能永远做主人麾下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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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七已经离开两天了。沐十四笔直地站立在案台旁,磨着墨,如此暗想。 按理说,除了自家庄主,无论是谁外出办事,对于沐十四来说都无任何区别,他也从不把心思花费在这等小事上。 可这次,他偏偏有些许忧虑。 两天前的傍晚,回到寝室的沐十四倚着门,悄悄嗅了嗅衣袖,发现丝毫没有沾染上主人衣裳上的淡香后,才瘪着嘴将手放下。尽管当日唯一期待的事情落空了,但他仿佛还能闻到那股玉兰花香,脑海里仍不断回放着白天打开门的时候,沐修鹤那副与往日不同的模样。 虽然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差异,可无论如何都有些不安的他,当晚站在了沐五的房门前。 “十四,这墨够了。”稍显冷清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抱歉,庄主。”一直在各方面严于律己,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细小差错的沐十四,因为沐修鹤的这句话,懊恼地皱了皱眉。 沐修鹤埋头继续处理庄内事务,写着写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语调缓慢地问道:“怎么了?” 那个夜里,沐五也是对他说了这三个字,只不过语气很明显没有任何疑问的意味。 明明是个平淡无奇的问句,但沐十四敢保证,当时自己嗅到了炫耀的味道。 “庄主近来跟往常有些差异。” “哦。” “你不觉得?” “……”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呵。”沐五也不正面回答,“少想,早睡。”说罢,就转身回房了。 被独自留在庭院中的高大青年,被对方这回答弄得莫名地恼火。 这股被强行抑制住的火,在意识到沐修鹤周围的暗卫配置发生了变动时,终于发展成让他心神不宁的存在,以致于促使他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他想问身旁的庄主:那天是否发生了什么?为何暗卫的轮班更密了?为何当晚的沐五如此异常?为何他第二天清晨去交接时,会看到沐七一脸餍足,旁若无人地替主人掖着被角,甚至眼神暧昧地盯着床上美人的唇? “没什么,庄主。刚只是想到沐七已离开了两日,有些分神。”沐十四内心反复纠结的没说,倒是耿直地把方才所想的事情全盘托出。 话说出口,沐十四都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白眼:庄主熟知他的性子,知晓他从不会过分关注同僚的任务,现在这么没头没尾地冒出这句,反而更加怪异了。 “这样啊。”沐修鹤淡淡应了声,也没多说什么。 房内的两人,一个从小就话不多,另一个空有满腔思绪,却早已习惯被自己制定的规矩束缚,主人不问到,不轻易袒露心声。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沐修鹤挥毫处理事务的声响。 庄内弟子们的比试情况、在武林盟这半余月收集来的情报、近日与其他门派私下达成的协定……各种事情在沐修鹤的头脑中浮现,千头万绪,可他落笔时未有任何停顿,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令他困扰纠结。 沐十四悄悄吸了吸鼻子,把屋内这墨香味吞到身体里。他仍未自己方才不恰当的回答而懊恼,可想到这气味是从主人的落笔处,环绕着笔身而上,缠绕着对方那细长的手指,淌过他的掌心和手腕,最后飘至他的面前,被他悄悄取走,藏在体内……这样一想,方才的懊悔似乎都被这只有他一人才懂得的小雀跃给冲淡了。 回到原先位置上的沐十四稍稍抬头,视线也从沐修鹤的衣摆移到他的衣领处。由于年轻的庄主正在专心书写,站立在他后侧的沐十四,目光便恰好能落在对方微微露出的后颈上。 他像着迷了一般,盯着沐修鹤白皙的肌肤,不由自主忆起前几晚梦中,那相似的情景:同样的季节,类似的场所,他独自一人伫立于对方的身后,直盯盯地望着他裸露的后颈。随后场景一变,不知怎的,沐十四从身后抱住了他的庄主,让他分开脚,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处理公文。当时,沐修鹤侧头回望,表情是当日在擂台上那双目含笑的模样。梦里,他们二人都没说话,但沐十四只是单纯地因为心跳声过大,大到让他担心会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唐突了怀中的美人。他们就那般温情地对视了许久,直到沐十四稍微平静了些,沐修鹤才淡笑着转过头,而沐十四则在对方这类似于邀请的动作下,低头吻住了他的后颈,小心翼翼地品尝着眼前这暗自倾慕多年的美人…… 那个梦虽简单又纯情,可沐十四仍记得醒来时心中那股快要将他淹没的甜蜜与满足,以及长裤内难以忽略的湿意。 当然,就坐在沐十四不远处的沐修鹤,武功再高强,也只能感受到身后男子的气息,听不见他脑内所想之事。 写完最后一字,沐修鹤才放下笔,再次拿起置于一旁的某封书信,仔细阅览。他自小记性极佳,过目不忘,即便不看纸上的文字,他仍记得信中的内容。此时拿起,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再看看关于齐珞要找的那名女子的消息罢了。 说实话,沐修鹤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关注齐珞与他那未过门的妻子的事情。儿女情长之事,沐修鹤一向兴趣缺缺,从不因此动容,就算是当日齐珞满脸胡腮地坐在他身旁,神情憔悴地请求追影山庄替他寻回未婚妻,他的内心也并未有丝毫波动,想到的只是其中的利害关系。最终会帮他,也不过是齐珞所承诺的酬劳能让他满意。 沐修鹤放下信件,心想,本次的武林盟一行,自己确实变得心软了许多。 “十四。” “庄主有何事吩咐?” 沐修鹤唤他的同时,还向后转过了头,饶是沐十四,也未将残余的某些情绪及时压下去。而年轻的庄主自是没有错过对方那嘴角含笑的表情。 十四也似乎变了些许,沐修鹤心想。或者是不止是眼前的人,无论是逐渐开始对他袒露心声的沐七,毅然向自己告白的沐五,还是在情事中不再遮住自己的眼睛,某些时刻坦然显露出狠厉神色的沐十一。他们四人都像是解下了某层枷锁,将自己藏了十余年的一面从黑暗中放出,慢慢向他靠近。 “收拾一下行李,明日你们三人要与我去一趟江南。” “是。”沐十四恢复以往那严肃正经的表情,没有任何迟疑地应下。 反倒是沐修鹤有些迟疑,他想了想,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委婉的措辞说道:“十四,儿时你曾说,若有心仪之人,便是第一个告诉我。”他顿了顿,“近来,你是有这方面的打算么?” 沐十四听罢,反射性想对沐修鹤说“我没有。”,可一想到适才被对方发现的小表情,便是失了方寸,难得地把平时的冷静老成丢到一边,一时间竟是猜不透自家庄主这句话的内在含义。 最后只得轻轻回道:“若真有爱慕之人,”他与沐修鹤四目相对,“自是第一时间告知庄主。” “嗯。”沐修鹤满意地颔首,而另一边的沐十四听闻自家庄主这语带愉悦的回应,忽而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十四定是在武林盟遇到了心仪之人。” “庄主是不是明白了我的心意!” 两人的想法截然相反,可气氛却意外地合上了。 了却一桩心事的沐修鹤把纸张重新装入信封中,本打算让部下将信送去给齐珞的他,想起沐十四方才难得的失误以及随后那隐秘的笑容,改口道:“齐少侠的事也应有头有尾,我们亲自送去罢。” 说是这么说,可等真正与齐珞坐下来谈论这件事时,已是申时。 “齐兄确定未婚妻是因为吃醋而离家?” “是的。”自从上次在沐修鹤处得到自己未婚妻的画像,齐珞这几日一直寝食难安,即便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未婚妻的身影。也是因为这样,他再次写信询问自己的双亲,崆峒派的两位长老,想看看自己还忽略了哪些细节,但那边的回答还是与之前一样。 “在调查画卷中那几位姑娘的时候,沐某的属下们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沐修鹤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她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在那几处地方。” 齐珞一听便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想叫面前这位庄主直接告诉他结果,但想起上次因为心情激动,习惯性想握住对方的衣袖,而被他那几个护卫警告的事情,还是作罢。“还请沐庄主直说吧。” “正有此意。” 齐珞身旁的小师弟撇了撇嘴。 “齐兄身边的人,或许对你的婚事持有不同的意见。”沐修鹤将那封书信放在桌上。 若说之前的齐珞只是有些委靡,那看完那封信的他就像是忽然老了几岁一样。 “这……不可能。”他喃喃。 “是指未婚妻目睹你与红颜知己共度一晚,还是指令母和你的心腹欺瞒你这件事?”沐修鹤认真问道,“你是在怀疑追影山庄的能力?” “抱歉,沐庄主。”齐珞下意识地向他道歉,“当晚什么都没发生,而且她也知道我已有未婚妻,从未对其他人抱有男女之情……我现在只是有些接受不了……” “哦?是因为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迫害未婚妻,亦是因为未婚妻曾因你被如此多人刁难过?”沐修鹤难得地,就像儿时向长辈请教庄内事务那般,严谨地询问着。 “不论那晚发生了什么,若是她还在,应是已与你解除婚约了。”沐修鹤继续说道,也不管这话会不会打击到对方。 “没有,我跟她解释过很多次,那些只是寻常朋友……”齐珞流出了泪,“这只是个误会,她也知道我有多期待我们的婚事……” 沐修鹤静静地等他说完,才继续问道:“还需继续查下去么?”没有跟他纠结这种误不误会的无聊问题。 “……谢谢沐庄主的好意,接下来的,就让齐某自己查吧。”齐珞像是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往日里总带着爽朗笑容的脸庞,此时没有浮现出任何表情。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那有些残旧的剑穗,艰难说道:“未婚妻所受的委屈,我会一一替她讨回来。” “嗯。”沐修鹤看了眼庭院旁的玉兰树,神使鬼差般又说了句,“在追查那位姑娘的下落时,并不只有两股势力在干涉。” “谢谢。沐庄主的恩情,齐某定当铭记,之前承诺的也会悉数奉上。”齐珞躬身行礼,,直立时站得有些不稳,还晃了晃,随后失魂落魄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齐珞的颓唐沉痛并没有感染到他的小师弟,他没有跟随齐珞离开,只是继续坐在一旁,在心里组织着语言。而当少年发觉沐修鹤也准备离开的时候,连忙喊道:“等一下。” 声音不小,但对方并未理会,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少年咬咬唇,跑到沐修鹤的身前拦住了他,“沐庄主请等一下,我也有话想说。” 青年没有说话,反而是他身后的男人上前一步,用剑柄抵住了他的手臂,微笑道:“那又如何?” 似乎少年再多说一句,迎接他的就是锋利的剑刃。 “说。”沐修鹤却一反常态。 听闻沐修鹤的这句话,沐十一别有深意地望了少年一眼,而后又恢复为平时亲切和蔼的模样,退回主人的身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少年咽了口唾液。虽然身前的这位沐庄主什么都没做,可就这么站着,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无名的压力,也让他明白,这就是强者常有的气场。从小到大,少年的视线只会跟随着强者,但眼前这几个人站在一块,他最关注的反而是沐修鹤身后的某个人。 十多岁的少年郎,唇红齿白,眸清似水,带着无所畏惧的眼色直视着沐修鹤,朗声说道:“沐庄主,上次比武时,是我目空一切,口无遮拦,事后想来也是很后悔。但也是因为那次的比武,我才知道沐庄主身边有如此多武功高强之辈。虽然对于庄主你来说,沐十四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可在我看来,他是能堪大任之人。”话一说出口,少年的情绪愈发高昂,声音也越来越大,“我认为,如今在沐庄主身边,被武林中人以不入流的谣言嘲笑,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一种折辱。” “放肆!” 少年没有理会沐十四,继续道:“如果不是受身份禁锢,他必定能爬到一个更好的位置……” “我拒绝!”沐十四也不理会对方的身份,直接打断少年的话,“庄主,我只希望能永远跟随在你身旁。” 听完沐十四的这句,沐修鹤对少年的最后一丝兴趣似乎也消耗殆尽了,他似微微摇了摇头,没做任何表态,打算直接离去。而他身后的沐十一则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或许是主仆几人的态度深深刺激了少年那本来就比常人敏感脆弱的自尊心,他委屈地喊道:“你们还懂不懂什么是自尊自爱,在人旁边像条狗一样摇头甩尾的就这么让你们自豪?也就只有你们这种人才会被他蛊惑,觉得他完美无瑕,但外面其他人怎么想?他们只会一脸淫笑地猜测你们是不是连晚上都要……” 话都还没说完,十一和十四的剑刃已经架在少年的脖子上,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虽然仍是努力克制着,可少年的脖颈上已有两道血痕,甚至还在继续冒着血。 沐修鹤这次连头都没回,对他的处境一点都不关心,淡淡道:“武林险恶,四处都是我这等人面兽心之人,作为长辈,也应替崆峒掌门教教你罢。” 语毕,十一和十四放下剑,封住了少年的穴位,示意守在暗处的两名暗卫现身,让其喂少年吃下气味奇怪的药丸,确定药效开始逐渐起作用后,才命暗卫他带走。 可怜的少年动惮不得,又无法说话,在惊恐下,只能眼睁睁地承受对方为他备下的这份礼物。他想向沐十四呼救,然而对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庭院中又恢复了平静。 沐修鹤观赏着身旁的木芙蓉,没有做声,沐十一却是按捺不住:“只要能常伴庄主左右,我从不在乎什么虚名。” “属下也不需要什么名利地位,只求能一直跟着庄主,就像以前那样,属下就很满足了。”一着急,沐十四一直维持的老成沉稳就立即不见了踪迹。 “我知道。”沐修鹤忽而想起沐七和沐五的眼神,内心有些许异样,“但还是委屈了你们罢。” 这是第一次,沐修鹤有种淡淡的失落感。不知来由,却又难以忽略。 “庄主,”沐十四猛然明白了沐修鹤在房内那话的含义,他吸了口气,有些急切地说道:“是否能让属下单独跟你说几句?” 沐十一似猜到了些什么,可他脸色不变,就像是听到什么平常的话语,在发现自家庄主允许沐十一的这个请求时,也只是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随后退下。 “说罢。”沐十四也想起了之前在房中的对话。 沐十四陡然单膝跪在青年的身前,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庄主,你打算不要我了吗?” “我不需要爬到门派中的什么位置,只愿能一直守着庄主,赖在庄主身旁,哪里都不去。” “不要丢下我。” “当日比武不是有奖赏吗,我想要的奖赏,是能永远做主人麾下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