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

    4

    入侵者走了，兰尼目光柔和地注视怀中的小婴儿，喉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轻轻晃动手臂。

    婴儿睁开了眼睛，嘴中咿咿呀呀，血红色的眼眸单纯懵懂。

    兰尼喃喃道：“按年龄来看，那孩子多半是麦克纳的孙子吧。长得和他真像。”

    孩子才一个多月大，纵然有一半恶魔的血脉，也不足以让他在这个年纪就开口讲话，陪寂寞的父亲聊天。

    ＊

    5

    魔王回到了他的城堡，城堡的气氛变得越发压抑。

    两个清洗化骨池旁边血迹的恶魔，在看到魔王远远经过的身影后，吓得赶忙起身，下意识地后退，一不留神坠下了化骨池，最终，他们的惨叫被池中的枯骨给拖到了池底。

    魔王在庭院驻足。

    他看到了粗犷丑陋的恶魔们皆惶恐地跪在地上，向他低下了桀骜的头颅，空气之中蔓延着淡红色的瘴气，这对人类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忽而一沉，被浓郁的戾气所覆盖。

    有陌生人类闯进来了！那恶心的气息是从……

    门是被砸开的，房间之中的兰尼吓了一跳，身旁原本熟睡的孩子哇哇大哭。兰尼刚将孩子抱起，抬起了头，便看见一道黑雾窜了进来，一眨眼的工夫，魔王高大颀长的身影就立在窗边——人类之前是从窗户离开的。

    兰尼一边轻声哄哭闹的孩子，抱怨地道：“阿罗，你把莱德伊吵醒了。”

    魔王倏地扭过了头，神情暴躁，他大步走到了床边，瞥了眼那羸弱的小东西，目中是浓浓的厌恶，伸出了大手。

    兰尼怕他伤了孩子，赶忙用身子挡住了，“不要！”

    “像这样弱小的生物，没资格活在这世上。”

    兰尼抬起了头，漂亮的金眸之中写满了忧愁，“他只是个孩子。”

    对上了他的双眸，魔王神态缓和了些，沉声说道：“让他滚出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兰尼松了一口气，按动了床头的一个按钮，下一刻，就有个使魔走了进来。兰尼将襁褓交给了她，嘱咐道：“好好照顾莱德。”

    话音刚落，魔王就粗鲁地吻住了他的唇，也不顾使魔在这里。

    兰尼被他吻得有些窒息，唇瓣与舌头被吸吮得发麻，骨头好似都要被那双铁臂给勒断了。他被钳制得死死的，挣扎几乎微不可见。

    “兰尼，他吸引了你太多的注意。”

    兰尼抚上了世人惧怕的魔王的头颅，魔王矮下了身子，亲吻他的脖颈。兰尼掀开了魔王的衣服，那健美的腹肌上俨然有道狰狞的新鲜伤痕。

    “孩子是你怀了一年，辛苦生出来的。你怎么能不喜欢他呢？”兰尼微微皱了皱眉，说道。

    “我怀他，生他，都是为了你，兰尼。我不在乎腹内有没有多一块肉，也不在乎被开肚。我在乎的只有你，但现在，我后悔了。”魔王握起了兰尼被金链锁住的脚踝，用拇指摩挲带着兰尼体温的铁箍，目光阴狠，“孩子这东西，等他成长了起来，迟早会反噬于你。”

    兰尼仰躺在床上，长发散在了枕头，他耐心地道：“不会的，阿罗。莱德伊会是个好孩子。”

    因着腿被抬起，他上身的袍子再遮不住下体，那秀气的疲软性器就暴露在了魔王的眼前。

    “兰尼，我的宝贝。”魔王捏住了兰尼的大腿根，俯首含住了他的性器。

    ＊

    6

    默林知道自己去找少年的事情暴露了，因为自从他离开后，他就遭到了无数不死族与魔族的追杀。他原本还想再去一趟，将事情问个清楚，但光是应对追杀，就让他每日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多次死里逃生，修为突飞猛进。一次偶然，他意外闯入了一座着名先知的遗迹，有了一番奇遇，不仅成功得到了一件神器，还得了一本记载了禁术的书。

    他就待在这遗迹之中，修习禁术。学成后，他出了遗迹，发现世界居然过了将近二十年！分明他在遗迹之中只待了不到两年。

    他试着去对付了高阶不死族，然后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够轻松杀掉它们——要知道，以前光是对付一只高阶不死族，他就非常费力了。

    当然，他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没法战胜魔王。不过好在他现在找到了除掉魔王的捷径。

    他在人魔交汇的城镇耐心地等了三个月，每天在哥布林开的酒馆听消息，都没有听到说魔王出去，他感到不耐烦了。正好禁书之中有一种特殊的隐蔽气息的术法，他决定冒一次险——反正有神器在，他能够保证在魔王手下全身而退。

    他再度去了魔王城。

    过了快二十年，这里大变了样，过去的地图也没法使用了。他花了半天的工夫，进入了魔王的城堡。

    这里比之前戒备更加森严了，光是结界就比原来多了六道。默林进入城堡时，结界就把他阻拦住了，两名恶魔上前来将他带下去盘查。

    他用的是城堡的一个使魔的身份，是以不慌不忙，费了两个小时应对他们，最终还是进入了城堡。

    城堡又变了结构，他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转，没有一点头绪。这里的恶魔不再像上次那样会说闲话，让他获取了信息，他们都埋头工作，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不是魔王在的原因。

    他是早上进的城堡，到了下午，他也没能再找到上次那少年的房间。

    眼看黄昏了，他感到急躁了，于是便趁附近没有恶魔，冒险隐身登上了高处。他发现在东北方向的魔气不同寻常的少，那里似乎是被结界给隔开了。顿时，他来了精神。

    他往东北方向走，很快，他看到了一座独立于魔王城堡氛围的典雅庄园，这附近竟然也没有多少恶魔守卫，但是他感觉到了一股恐怖到窒息的力量在庭院之中。

    不用想就知道，魔王在里面。

    默林直觉魔王不是独自在里面的，多半上次那少年也在。他深吸了一口气，心脏狂跳不止。

    他的伪装瞒过了所有恶魔，但他不能保证能不能瞒过魔王。

    试一试吧！

    他慢慢地走进了那座庄园，双脚落定，他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青草熟悉的芳香冲入了他的鼻腔，花圃里是欣欣向荣盛开的花朵。

    他就沿着石子路走，走过拐弯的树，他就远远地看到了树下的椅子上，一俊美的少年坐在一黑袍男子的腿上，后者的双臂紧搂住了前者。

    过了二十年，少年丝毫没变，仍是十六七岁的纤瘦模样，纤细的脚踝上锁着金色的铁链，无力地垂在半空。

    上次少年一直坐在床上，默林没太注意，现在他才发觉，少年的双腿似乎是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