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过往
下午才上了三节课,徐放已经去了三次厕所。 被蹂躏过的女性尿孔总是无端渗出一股尿意,解了裤子却什么都泄不出来。 沈寻看他难受的紧,心里自责又不能显露,去医务室买了盒消炎药,路上暗自腹诽以后得下手轻些。 徐放哪能揣摩透沈寻的想法,要是他知道沈寻还想着有下次,断然不会接过那盒消炎药。 “生病了吗?”沈雀儿刚去饮水机打了杯热水,见徐放要喝药便分了半杯给他。 “嗯…不太舒服。”徐放焉焉地应了她,更加赞同自己没有答应沈寻同居的决定。 班主任叫葛岚,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一头红棕卷发松松绑在后脑勺,体态丰盈但不臃肿,白色牛皮软底鞋在长裙下一显一显,少了几分班主任该有的严肃,莫名多了些和蔼出来。 她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核实过住校生名单后夹了一副金丝平光镜叫大家自习。 “沈寻同学,出来一下。” 突然被点到名的沈寻没有过多反应便跟着葛岚去了走廊,反倒是沈雀儿吓了一跳,凳子在地砖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尖锐。 “哥,老师和你说什么了?” “当班长。” 没有得到什么劲爆消息的沈雀儿自觉无趣,悻悻支起书胡乱翻了几页。 “那…那你同意了吗?”一个小小的女声从前面传来。 这位就是全班倒数第一名了。 其实倒数这个词放在一班多少有些委屈这些学霸,大家都是削尖了脑袋挤进来的佼佼者,放在普通班也全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如果说好学生有统一相貌,那么这个班可谓是千篇一律的“学霸脸”。虽然面无表情,但双目炯炯有神,个个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人手一副黑框眼镜随时能掏出来给鼻梁上一架。 刘曦沅也不例外,齐耳波波头,刘海拿了小夹子别在额顶,眼镜盒里还放着一副硕大的黑框镜。 “没有。”沈寻依旧冷着一张脸,好像除了徐放,其他人的话在他听来都不重要。 “哦…”刘曦沅绞了绞手指,觉得有点可惜,四个人围成的小空间里,她只有旁听的份,好不容易插了一句话还冷了场。 沈雀儿向来打抱不平,女侠客一般救场道:“你别理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这样是哪样?刘曦沅有点发懵。 “…这样装逼!”沈雀儿说完鼻孔朝天冲沈寻冷哼一声,还得意洋洋挑了挑眉。 徐放被她逗得肚子疼,想了想居然挑不出来一点错,甚至认同的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女生的话匣子在“贬低”沈寻后开闸,像吐珠子一般源源不断从嘴里滚落,砸在桌面上,地板上,清清脆脆。 徐放撑手看着她们,从话语结成的珠帘后凝视沈寻的背影,恍惚想起暑假里他和沈寻一起吃烧仙草的日子。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富有生气、活力,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融入到这个蓬勃的集体里,徐放沉吟片刻开了口:“放学我请你们喝奶茶吧。” “我也要去。” 徐放看着缓缓转身的沈寻,无端听出一丝委屈。 他忍住想抬手揉对方发顶的冲动,粲然一笑:“嗯,我们一起去。” “5…4…3…2…1!!!”沈雀儿掐着表倒计时,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准确无误响了起来。 她的脸因为激动变得红彤彤的,弯着晶亮的眸子牵起刘曦沅的手往教室外冲,期间还差点被自己的小皮鞋绊倒。 徐放无可奈何地跟在沈雀儿后面,像老妈子一样孜孜不倦地劝道:“慢点跑,你慢点跑。” “没看出来你还有当爹的潜质。”沈寻伸出来一只手揪着徐放的书包带,怕他被一干学子冲散。徐放霎时也红了脸,放慢脚步贴着沈寻,一直到奶茶铺也没分开,黏黏糊糊地贴在一起。 “喵呜~” 刚进门一个肥硕的猫影横冲直撞越过重重障碍,徐放弯腰一捞,几天没见的安富贵变得更重了,得用两只手才能把它举起来。 沈寻一见是安富贵,面目阴沉地找了个角落坐下。 相比沈寻,两个女孩子就表现得非常热情,时不时挠的安富贵舒服得直打呼噜。 “安易姐,你今天在啊。” 安易今天课不多,上完上午的课就带安富贵回了店里,本以为徐放开学就来的少了,没想到下午非但人来了,还带了两个漂亮的女同学。 她眉飞色舞地问:“小小徐的朋友想喝点什么?” 沈雀儿一改常态突然拘谨起来,扭捏道:“什么都可以…谢谢姐姐。” 徐放不好意思让安易忙活这些,放下书包挽了两折袖子去柜台帮忙了。 冲粉,加奶,熬糖,放料。 这些动作在徐放身上似乎有了肌肉记忆,娴熟地穿梭在机器间,捻了一根搅拌棒在量杯里细细搅动着。 沈寻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纤长的小臂和细软的手腕下连着透白的指骨,而那带着薄茧的指还不能完全圈住他的阴茎,刚覆在性器的表皮上略微带点凉意,在一寸寸摩挲过褶皱和青筋后变得逐渐灼热。 交媾时的场景开始具象化,沈寻脑里勾勒一遍又一遍那个人粉软的小舌,无辜的泪眼和娇嫩的花穴,终于在阴茎完全勃起的一刻别开目光。 他暗暗喘着粗气,压下内心的欲望。 沈寻一直觉得自己虽然算不上是个圣人,但也不会纵欲,然而遇到徐放后,体内冬眠的蛇有如发现春苏的猎物,吐着信子蠢蠢欲动。 “做了两杯四季春。”徐放端了一个小托盘,里面放了两杯冒着热气的饮品。 沈寻闻言抬起头,那目光似是询问“我的呢?” “你想喝什么?”徐放擦了手上的水坐下。 沈寻靠近他耳边,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我想喝你下面的水。” 徐放登时臊得抬不起头,余光却见沈雀儿僵直了背抬头挺胸,像小学生一样端坐在座位上,赶忙转移话题道:“沈雀儿怎么了?看着和平时不大一样啊。” 被岔了话题的沈寻面儿上有点不高兴,看了一眼沈雀儿随意道:“谁知道呢?” 徐放有些不太满意他的回答,闷声问沈寻:“你们还是兄妹吗,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妹妹呢?” 面对徐放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沈寻陡然拧了眉,看他兀自变了脸色,徐放闭了嘴没再多问。 最后的分别自然是不欢而散,但碍着沈雀儿和刘曦沅还在,两人都没有发作,只是谁也没有说再见。 沈寻回了小居室摁亮吊灯,了无人气的房间晃荡一束惨白的光,他对着灯光直视几秒,眼底蒙了一片青白的光圈,转身扯起地上的地毯猛地一掀,茶几上的茶具尽数摔在地上碎了个七七八八。 几何的图案里零星扎了几个紫砂壶的碎片,沈寻蹲下身,已经长开身体的大男孩在这个狭小的角落里显得格格不入,他一点点捏起碎片,锐利的边角在指尖割裂,迸出血滴渗进地毯绽开几抹血渍。 地毯和吊灯是沈寻妈妈买的,她厌恶一切腐朽和古板,同样厌恶板滞的沈寻爸爸,中式基调的装修里,她总要想着法子破坏整体感,她害怕自己的儿子和她的丈夫一样墨守成规固执守旧,所以什么事都和他对着干,仿佛这样沈寻就可以变得出人头地。 明明是s大的教授,做出来的事却像小孩子间的怄气,幼稚得可笑。 沈寻的爷爷是白手起家,多年打拼才有了一片商业疆土,可惜子不承父业,沈清墨作为沈家的大儿子没有遗传一点沈老的商业头脑,反倒对枯燥乏味的文学十分热衷,江姝一开始是被沈清墨的文学才识吸引了去,只是谁也没想到两人的婚姻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常言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俗语在江姝和沈清墨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彼此的温情变成了温水里的青蛙,身体的缠绵成为了每月例行的公事,感情在递进的时间和稀碎的生活里碾压,最后灰飞烟灭。 但是不管怎样,他们始终保持着表面的和谐,可是破镜难圆,一株枯死的树无法凭借贫瘠的养分生根。 导火索是沈老的死,偌大的家产一时没了归属,沈清墨无心从商,大部分股权都落在他的弟弟,沈清冬的手里。 人不爱财枉为人,江姝不理解为什么沈清墨自愿放弃应持股权,她甚至觉得沈清墨放弃了这些股份就意味着放弃了这个家,孩子出世以后靠什么过活?靠两个人微薄的薪水还是靠爱? 在她的据理力争下沈清墨还是没有在立下的字据上签名,他被迫投入他一向鄙夷的商战,被迫穿上西装,被迫和自己的亲兄弟明争暗斗。 而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钱。 熬过了一年生不如死的日子,沈清墨终于忍无可忍,和沈清冬签了协议,转让手中百分之十五的股权,保留百分之五的部分,安心当起甩手掌柜。 自此江姝再也没有逼过沈清墨,两人的感情也彻底走向了终结,她喜欢风花雪月,但不喜欢一个不求上进碌碌无为的懦夫。 江姝没有提出离婚,她只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自己,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渐渐的她在教师行业崭露头角,人前她是高知高见的教授,人后她是歇斯底里的妻子。 沈寻从小被她灌输谁都不可信的思想,从小在亲生母亲的挑拨离间中长大,提前卷入成人世界里的尔虞我诈,愈发阴冷沉默,谁都不屑关心。 潮湿阴暗的地方,本就不可能开出向阳而生的花。 只是不知何时一粒名叫徐放的种子偷偷在这片湿冷的淤泥里扎了根,发了芽,花蕊沉甸甸的,挂着剔透的露水,一下一下碰撞他干涸的心,填补着皲裂的细缝。 想到这沈寻终于冷静下来,他简单清理了伤口,打电话叫家政撤走地毯和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