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罗霄坐在教室里，高三的课间时间都是很宝贵的，部分人在写笔记和作业，另一半的人在问问题，罗霄的个子在班里算得上中上，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侧过去就是窗户了，今天课间的大半时间都被他用来发呆了，W城冬天的晴天多，今天也是个大太阳，他半眯着眼睛看天边棉花糖似的云朵就想到那个有些笨的书店老板。 是个很乖的大姐姐？ 罗霄的指节抵着唇，仿佛指间还残留着对方的味道，水润又甜蜜，倒真像是被舔过的棉花糖了。 他晚上还要打工，课间不做作业的话就真的来不及了，可是又有谁会在意他的成绩呢？罗霄看着半懂不懂的作业本又给盖了回去趴到了课桌上补觉，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免得晚上上班的时候没劲儿。 礼拜五算是小万老板店里生意比较好的时候，他们店地段在市中心文物建筑群附近，一到夜里，附近的商业街亮起霓虹，路过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进来逛上一逛，不过今天的小万老板打烊得早，新来的西点师正式入职了，怎么样也应该给人家迎个新。 店里加上新来的西点师一共就五个人，刚好坐满一个小包厢，大家年纪都不大很快就混熟了，吃了饭在店里呆最久的小郑提议说去附近的酒吧坐坐。都是年轻爱凑热闹的个性，小万老板自然是不会倒了大家的兴致的，一行人叫了车挤挤就过去了。小万老板没有架子，人又生得瘦，坐在后排最边上被挤得都要贴上窗户了，下车的时候脚都要迈不开。 风景区为了招揽生意大多开得是有格调的静吧，但是他们一群人就喜欢闹一些，就直径去了最近朋友圈很火的一家酒吧，门一推进去小万老板就被这震天响的音乐震得肩膀缩了缩，不过很快就和大家窝进一个卡座，酒水零食都是正常的价格，高消费的是在表演上，好在大家好奇归好奇，都不是会在这方面大手笔的人，也就开了瓶酒在卡座上聊天看表演。 闪烁的灯光，昏暗的环境，忙碌了一天的成年人最容易剥下人的伪装展露自己低俗的欲望。新来的西点师小西是个活泼的，看见舞池按讷不住就和边上两个人一起挤进去跟着摇头晃脑。刚刚包厢里小万老板光顾着两天没吃两口，现在上了个烤串拼盘就开始撸袖子开吃，一边和小郑玩骰子一边倒酒，糜烂的环境让人放松警惕，玩开心了就赢了也喝输了也喝。 小西从舞池里钻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三首歌了，万里云倒了杯柠檬茶给小姑娘醒醒酒，结果人家端起一杯干了亢奋得像打了兴奋剂，也不知道跳舞有什么好玩的。在这种环境玩high的人有些收不住音量，小西拉着收银橙橙的手说刚刚在舞池里看到边上有个服务员小哥长得好帅，看着面嫩，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面前的酒和果盘都空了，小万老板喊服务生又续了一波后起身去了趟卫生间，放完水后脑袋放空的间隙又响起昨天借宿在他家的那个小少年，白天一句话没留就走了，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乖乖去上课，家里人不管吗？校服好像是好久没洗了似的，领口还有几处被扯烂的地方，小万老板昨夜缝了几针，不过手艺一般，针脚不算整齐，也不知道小孩子会不会生气。那今天晚上呢？不会又打架了吧，或者已经乖乖回家了？ 卫生间离着后门近，小万老板准备离开的时候后门从外面被砸出了巨大的声响，像是什么人被扔到了门上，随后就是一阵拳拳到肉的动静。大家都是小本生意的，万里云也不想惹事，扯了两张纸巾就准备走了，刚迈出去没两步又想起昨天晚上被揍得惨兮兮的罗霄，最后叹了一口气找了个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站着，想着做人日行一善吧，一会儿帮忙叫个救护车或者喊派出所来一趟，现在天气冷要是人被揍晕了在外面躺上一夜那估计也够呛。 单方面的斗殴只维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像是只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并不是想真的要对方命，万里云听着动静就准备走了，结果后门一开进来三个穿着酒吧制服的服务员，这么低的温度额角竟然还冒出了些汗，万里云立马撇开目光不与他们对视却在最后一个人那里看到了眼熟的面孔。 小万老板今天没戴眼镜也没戴隐形，想看清什么东西的时候只能先半眯着眼睛，直到他认清人的时候眼睛又瞪得大大的，漆黑的眸子都快要掉出眼眶了。一行人也没注意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万里云拽住末端罗霄的手腕轻轻用力把人留了下来，前面的同事竟然也没有阻止，只是对着罗霄调侃地笑着吹了口哨就把两个人留在了冷清的过道里。 “你今天没去上学吗？” “你是老师吗？” 和昨天晚上身着破旧校服的少年不同，今天的罗霄穿着的是酒吧里服务生的制服，衬衫马甲，肩上披着制服外套，和昨天还有些稚嫩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只是落在万里云眼里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般的幼稚，也许是看着妈妈二十多年教师生涯耳濡目染，他从前也觉得老师管人烦得很，但是今天看到罗霄一个高三生晚上没有在家写作业，昨天打了架今天居然还在这种场所上班突然就觉得很不忍心，是那种从前很不屑的那种同情心，万里云突然就觉得好像能理解自己妈妈揪着班里倒数的那几个学生课后讲作业那种希望对方能有个好前程的老妈子心态了。 对方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么小的年纪在酒吧打工的地步啊。万里云去抓对方的手腕，罗霄疼得一哆嗦，倒也没有甩开他，甚至上前靠近了一些空着的那只手虚揽着对方的腰，“怎么小万老板不想开书店，想当小万老师教育学生了？” 小万老板自然是排斥这样近的距离的，只是喝了酒的人手脚都沉甸甸的没有力气，挣了几次没有挣脱，只能软声劝道：“你还小还在念书，不合适来这种地方工作。” “但是这里能赚钱呀，你以为外面找工作很容易吗？” 身为未成年，高中都没读完，手里只有初中毕业证的罗霄自然是找不到什么正经的能糊口的工作的，小万老板开书店也是需要兼职的，像是店里的小陆就是边上大学的交换生，觉得店里环境不错，老板和员工都好相处就来兼职了，时薪可观一个月下来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你可以……” “你不会要说可以去你店里工作吧？” 被抢了话头的王老板面色绯红，不知道是赧的还是因为酒劲上来了。换了其他人这样不依不饶不给面子万里云早就翻脸走人了，只是面前的这个人长得着实对他的胃口，又是他母校的学弟，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是这样落魄的样子，万里云觉得对方是可怜的没人要的小狗崽这个第一印象一下子很难扭转了。 “这里怎么会放你这样的学生进来？刚刚他们是在欺负你吗？打你了吗？”万里云轻轻按了一下对方的小腹，罗霄倒抽了一口气，那里还有昨天挨了两下没退散的青紫痕迹。 “你看吧，这里很危险的，小孩子不要进这种地方工作，会被人欺负的。” 只是在罗霄眼里万里云才是个好欺负的，眼神迷离，动作绵软，要是他搂着对方的腰泄了劲儿对方估计连直线都走不了，不会喝酒就不要喝这么多啊，店里的酒劲儿都大，明明是藏了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的人，居然这样的防备心都没有，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身边没个人看着还喝了这么多。算了，怎么说都吃了人家一顿豆腐，今天就做个好人把这个小醉鬼先送回家。 罗霄搂着人往另一边走，万里云迷迷瞪瞪地跟上去问：“你去哪里？” “换衣服，送你回家。” “噢。” 万里云也没跟进更衣室，倚着墙给还在玩的人发了个微信说有事先走了，一抬头面前就站着已经换好衣服的罗霄。万里云目瞪口呆，想着这酒吧的胆子是真的大，居然这样明目张胆地放未成年人进来，而且还是打工，是不是应该举报给派出所让人过来查一查？ 国内的校服都是同样的宽松肥大的运动装，但是八中的校服颜色鲜艳，你隔着一百米都能抓人眼球，学校的重点率是口碑的保证，要是给人拍到穿着校服的学生出入这种场所那第二天就该被请喝茶了，轻则记过检讨，重则退学。 “你穿着校服来酒吧打工，你们老板这么头铁？” “……哥我穿工作服的时候也没有很未成年。” “就是小屁孩！” 一出后门万里云就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他的大衣还在卡座上，身上只穿了件不算厚实的毛衣。喝了酒的人吹风容易着凉，罗霄把校服脱下来披在万里云身上挡风，又抬手拦了一辆车把人塞进去后报了万里云家那边的地址。 小万老板身材单薄不抗冻，风一吹就哆哆嗦嗦地贴在罗霄身后了，连对方抓着他的手也没有拒绝，明明自己才是年纪大一点的那个人，而罗霄的手却仿佛更加大一些，可以把他手全部包进掌心里。 白瘦的人本就显小，脸是万里云目前身上唯二有肉的地方，缩在毛衣领里，穿着罗霄的校服外套倒也一点都不突兀，看起来嫩得要命。 自然是嫩的，都要嫩出水来了。 等到了地方，洋酒的劲儿彻底上来了，万里云倚在罗霄身上才面前走了几步，小少年抱着人，想着这时候吃豆腐也是冻豆腐，等到了屋子里这么有热情才好呀。 “小万老板你们家钥匙呢？” “兜，兜兜里面……” 罗霄哄着人圈着自己的脖子站好，手伸进人家腰里摸了一圈又隔着裤子在屁股上一阵摸索，万里云怕痒，直直往罗霄的怀里躲，肉贴肉地占完了便宜罗霄才摸出了钥匙把人带了回去。 上楼梯是真的麻烦，罗霄把人打横抱起，好在万里云瘦，缩起来就是小小的一团，被罗霄扔到床上的时候还弹了两下，几乎是下一秒罗霄就整个人压了上来把人圈在身下， “还学会教育人了？说我胆子大，你去那种地方，你胆子不大吗？” 万里云终于躺上了软乎乎的床，意识早就飘远了，扯着被子就准备往被窝里滚，只是被子再厚被窝里现在也是冰的，万里云踢了罗霄一脚，被人捏住了脚腕，罗霄不禁咽咽口水，小万老板是真的瘦，隔着宽松的牛仔裤居然还能一只手整个握住。 “干嘛，别闹啊。” “帮我开一下电热毯嘛。” 罗霄是个受不了这种撒娇的，把床头的电热毯打开才注意到床头三个插座用得满满当当的，一个电热毯，一个手机，一个连出来的充电数据线，这段打工时间罗霄见的多了，就不知道小万老板热衷的是跳蛋还是飞机杯了。 小少年这样的场景看得再多也是没有自己上手过的，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给人拧了条毛巾出来的功夫万里云已经自己踢掉了裤子，边往被窝里爬边脱毛衣。罗霄给搭了一把手，浅色的毛衣就落到了地上，小万老板赤着身体窝进被窝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罗霄把那张小脸从被窝里挖出来擦了一把，看人没有不舒服的样子就准备走了。 “口渴……” “欠你的了？” 好歹来过一次，家里结构还算熟悉，罗霄倒了杯温水给人喂了半杯，小万老板酒量是真的差，枕着枕头喘着粗气，罗霄用手指揩掉了唇边的水光。不是昨天就知道了么，小万老板瘦归瘦，身上几个地方倒是又软又嫩，嘴唇也是，上唇顶着一颗唇珠，看起来好亲极了。 “那我走了。” “别去，别去那里上班。” “不去那里上班我今天晚上呆哪啊？” 罗霄压低身子，和被窝里的小鸵鸟靠得极近，小万老板连睁眼的力气都要没了，只能掀开一点被角轻声说：“呆这里吧。” 小少年脱衣服的速度倒是一点都不比醉鬼慢，进被窝的下一秒就把睡过去的小万老板搂进怀里。少年体热，冬天抱起来最舒服了，万里云舒舒服服地窝进了对方的怀抱里，脚底心都贴到对方的小腿肚，这下才从头到脚都暖了起来。 只是高三生的作息是不可能和社畜同步的，这样柔软的环境罗霄还是到点就醒了，怀里的小云朵睡得舒服还有点鼾声，罗霄捏着对方的鼻子玩了一会儿把电热毯调成了恒温的状态就走了。 应该离温暖远一些，不然怎么习惯夜晚的清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