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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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尧回去自己涂了白衫上次拿来的药。这次身上到处都有伤口,他趴着睡也不是,躺着睡也不是,伤口碰一下都疼。 殷付之怎么会这么狠,看他和左护法说话,态度也没有这么差。江尧甚至怀疑自己和他莫非是有世仇。 他辗转反侧,左右睡不着,起来点了灯灌了一壶凉茶,心头的火气勉强消下去。一抬头看到墙上挂的剑。自己真的有那么弱吗?殷付之就这么看不上自己? 江尧踱步走到墙边,抄了剑开门出了屋。夜里的月光皎皎,院子里一应物事都能看清。 江尧拔了剑,按着苏奉玄教导的方法甩了两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是一众弟子里剑耍得最漂亮的,谁看了都要赞一声。怎么偏偏殷付之就这么看不上眼。 江尧又想起他和自己过招时冷淡的样子,就好像在拿鞭子抽一只没什么反抗能力的狗。凭什么他这么看低自己?在演武场自己可是佼佼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越想越气,身上的伤口也不顾就胡乱耍起了剑,等他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身上的薄衫都被血和汗浸湿了。 江尧一屁股坐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想,怎么殷付之那个鞭子就像真蛇一样,使得那么灵,他根本来不及躲,就…… 突然,江尧灵光一现! 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拿着剑比划了两下……殷付之使鞭子的手法在他脑海里尽数呈现出来。 果然…… 并非是他使剑不好,剑法不妙,而是他未能融会贯通。浣阳剑法之妙在于追求至上之简,他一味地要把姿势做到极致,却忘了简的道理。或许他应当顺着自己的心意而行,姿势什么的并没有那么重要。 江尧回想着殷付之运用鞭子的力度和方向,他按着自己的想法,随心而动。不断地调整运剑的力度和方向,试着去拆解一二,果然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渐渐地他发现,殷付之让人眼花缭乱的鞭法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繁杂。 江尧心中激荡,再出剑时胸有成竹,他一招一式地慢慢拆招,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半夜,月亮都西沉了。他这才收了剑回到屋里,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早却没起来床。江尧迷糊着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滚烫,嗓子疼浑身都疼,头上盖着一块湿毛巾。 “唔……”他挣扎着想起身,一下子两眼一抹黑没起来。 昨晚上又是练剑又是吹风,伤口都裂开了,今天立马吃了教训。 “你别动了。” 白衫从门外进来,“婢子说你今天没起来,不知怎么了。我来看了才知道,你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呃……白衫姐……” 白衫把托盘放在桌上,端了碗坐到他床边:“喝吧。” 江尧扭头一看,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他把毛巾拽下来,勉强坐了起来,接过药碗。 看着就难喝,他搅了搅,说道,“白衫姐,你这么忙,怎么想着来看我了。” 白衫问:“听说昨天你又被宫主抽了?” 江尧听了宫主二字就来气,他气恼地说:“就知道抽——”冷不丁看到白衫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样子。江尧不敢再说下去,再怎么说白衫也是殷付之的人。他只能转了话头,“是啊,被抽了。” 白衫道,“我上次拿来的药,你继续用着,那是宫里最好的伤药,不会留疤。” “白衫姐,你对我真好。” “说了你不必谢我,快喝了药吧。” 看着江尧喝药,白衫提醒道:“几日后你别忘了,月圆之夜翌日……” 江尧从碗上抬起头来,“搬死人?” 她点点头,“没错。” 江尧回想起上一次在殷付之寝殿里的事,又忍不住发怵,“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 江尧吞咽了一下,问,“白衫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宫主屋里会有死人啊?他是不是……” 白衫冷肃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好吧。”江尧几口将药喝完。 江尧百思不得其解,搬死人这种事,殷付之有那么多手下可以做,为什么偏偏点名让他来做,难道就为了恶心他? 江尧恶寒得抖了抖,觉得不太可能,堂堂一宫之主干什么做这种事,不怕人笑话? 自打来了凤鸣殿,不仅课业落下了,剑法也没什么进益,还吃了两顿鞭子,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值。江尧真想把自己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那时候一心要跟着宫主。 气归气,剑还是得练,殷付之不指点他,也不方便天天去请教左护法,左右得他自己参悟。 江尧烧好的差不多了后,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去院子里比划几下。这几日他靠拆殷付之的鞭法,有了不小的领悟。 江尧这夜练完了剑,将殷付之那日的最后一招想彻后,他忽然有种没头没脑的揣测。似乎那日殷付之出的所有招全都是直指他弱点,这些弱点甚至连左护法都没有指点过他…… 他兀自猜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实在不可能。 夜里凉风习习,江尧收了剑,在院子里散步。他抬头看到圆圆的月亮,才猛地想到,明天他要去宫主寝殿搬死人。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殷付之的寝殿里都会死一个人。会不会有一天,死在那里的人会变成自己?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乞丐,有机会死在名扬天下的凤旸宫宫主的寝殿里,他或许还应该觉得庆幸。 一只羽毛暗红的鸟儿落在地上,那鸟儿眼睛血红血红的,盯着江尧看,江尧刚要走进,鸟儿扇了扇翅膀飞了出去。江尧跟着鸟儿出了院子,走了不知道多远,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凤鸣殿的主殿。主殿巍峨,富丽堂皇得紧,夜里看着像个能一口把人吞了的庞然大物。 鸟儿不知所踪,江尧扭头准备回去,忽然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似乎是殿里的声音,有些像人的喉咙发出的。他不禁停下步子,去寻找声音的源头。 看着主殿高耸的墙,江尧踟蹰了一下,万一被抓到,他会不会死的很惨? 强大的好奇心战胜了他的畏惧,江尧脱了鞋袜,蹑着手脚飞身上了屋顶。他循着声音,慢慢地挪过了前厅,又过了侧间,最后接近了后殿。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不辨男女的呻吟声,又媚又荡,失了魂一样,“啊……啊……嗯……” 江尧不敢再在屋顶上走,瓦片很容易被踩出响声,他悄悄从一侧下来,蹲在墙角。一束昏暗的光透过窗子撒出来,声音更加清晰。 让江尧想起从前在演武场的夜里,带着几个人偷偷看一男一女名弟子野合的情景。男的像头耕地的牛,哼哧哼哧把女人压在身底下耸动,女人扯着嗓子尖细地叫,两人动情极了。他虽然不懂其中的快活,也知道这是乐事。 江尧蹲在那里,心砰砰跳着,他微微直起身子,往窗子上凑。窗子是半掩着的,他只要轻轻斜过头,就能看到屋子里面的情态。 江尧屏住回忆,眼睛朝着那束光的源头看去—— 一个人坐在殷付之腰间,不住地挺动着臀,那圆圆的屁眼里含着殷付之的阳物,湿漉漉地夹弄着。半挽的头发遮住了脸,但可以分辨那身形是个男人无误。 他的喉咙里不住地溢出呻吟,“啊啊……唔唔唔……”声音腻人得要命,像是发情的兽一样没有神志。 殷付之只是半阖着眸子,靠在床边,他的唇呈现出殷红之色,像是涂了鲜血一般,脸上有几分薄红,比往日所见多了几分人气。他身体并不像身上的人那样浑身赤裸,肩头披了一件浅绿的丝绸短衫。 他纤长的手指搭在身上人的腰间,像是安抚,又像是鼓励。江尧的眼神一寸寸窥视殷付之的身体,那个男人的身体,他们身体相接的部位……男人和男人原来也可以做吗? “啊————” 那个男人忽然扬起脖子,口中发出了长吟,他自己骑着阳物高潮了。只是他身前的阳物上似乎绑了什么,让他发泄不出,几次晃动之下,男人露出了哭腔。 “好了……”殷付之抬手擦了擦他的脸,将唇印在他颈间搏动的脉门上,男人依旧在抽抽噎噎的,抬手去抱他的身体,想要求得一点怜悯。 殷付之一反之前的姿势,翻身将他压在身底,阳物一沉到底。男人又溢出哭音,“哈……宫主……奴……奴不行了……” 殷付之舔了舔他的脸,继续动作,他动得不快,也不是那么用力,底下的人不一会儿又有些欲求不满,摇着身体去吃他的阳物。 殷付之的身体伏在男人身上,轻微地晃动着,昏暗的灯光下,江尧几乎觉得他的背白得发亮,像是月下的昙花,又像冬夜的雪地。他渐渐看得出了神,身体里像是有一股热流,无法控制地奔着什么地方而去。 他痴痴地看着,双脚像是被粘在原地。周遭的一切都无法使他清醒,他的眼里只剩下交合的男人和昏天黑地的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是一刻钟还是一柱香,殷付之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江尧所站的窗边。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地垂在胸前,脸上带着情欲的味道,眼角眉梢是惑人的风情。只是那眼神像是浓雾藏了毒,曼陀罗花一样勾魂摄魄。 江尧心头巨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忙不迭爬起来,运着错乱的轻功跑了。 “宫主……”男人看到殷付之偏离了注意,唤了一声。 殷付之揉弄了一下他的腰,说道:“没什么,继续。” 待江尧飞奔出了正殿,跑回自己的屋里,心依然砰砰直跳。他呆坐了一刻钟,没有人来抓他,才略微安下心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男人怕是宫主的炉鼎,要么是吸食功力,要么就是吸食阳气,或者二者都有。那男人可知道自己鲜美的皮肉明日便会变成一具丑陋可怖的尸体?被偷窥到床事,殷付之就算今晚不发做,明天早上也定会罚他。江尧脑门上的冷汗干了大半,依然心神惶惶,这夜是没法睡了。 床上的男人早已露出枯竭之相,殷付之单手将他丢到地上。他披衣坐起,一只暗红色的鸟儿周旋了几圈,落在他的肩上。殷付之梳拢了一下鸟儿的羽毛,说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