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你准备好了吗？
能回农场是一件值得亚恒高兴的事，不仅仅是因为能见到四匹可爱的马，能远离稍一紧张就话痨的弟弟真是太好了。 说起来，亚恒原本决定三天后就回农场，结果愣是被克里斯闹腾得多在家呆了一个星期。 “我保证我能照顾自己，克里斯。”亚恒觉得有点头痛，“嘿，我比你大了十几岁，难道还不如你会照顾人吗？” “爸爸身体很好，我没怎么让你担心过，对吧？”克里斯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他突然加大音量对亚恒说，“说得好像你真照顾过谁一样！” 亚恒真后悔没有早点溜回农场，跟克里斯在这种情况下朝夕相处个把月，他作为兄长的威严都快彻底破产了。像狄龙一样非常要脸的亚恒立刻就吼了回去：“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了？这是对待伤员的态度吗？我照顾我的马还照顾得挺好的。” 最后那半句亚恒不太有底气，塞万提斯和吉尔伯特很少让他操心。 克里斯走到客厅，手背在身后解围裙的带子，他走到亚恒跟前做了个鬼脸：“你终于想起自己是个伤员了，嗯？” “很快就不是了。”亚恒撑着沙发的扶手站起来，动作太快还是让他痛得“啧”了一声，“小子，将来我会好好收拾你的。” 克里斯握着围裙笑道：“我会拭目以待。” 亚恒瞪了他一眼，拄着拐杖去阳台上吹风了。 比起当年腿受伤的时候，现在的亚恒脾气好了不少，所以克里斯变得不那么怕他了。克里斯抓了件外套追到阳台：“你现在抵抗力不太好，多穿点！” 在亚恒看来，弟弟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不过他也知道，克里斯的学业非常繁忙，挤出时间照顾他真不是个好主意。只有他回到农场，克里斯才肯留在学校好好读书。 脾气不好的哥哥不想成为弟弟的累赘。 克里斯尽自己的可能把亚恒留到了下一次复健结束，治疗师说亚恒恢复得还算不错，比那些不敢走路的人要好许多。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亚恒在恢复阶段承受了比其他人更多的痛苦。对克里斯来说，这是一件非常直观的事，因为亚恒比手术之初更加消瘦了。 好在亚恒的精神头还算不错，否则克里斯可能会联系个私人医院把自己哥哥扔进去住几个月。 亚恒原本就不是个很健壮的人，但是他的底子不错，受伤几年居然还能有肌肉线条。如今体重掉了十磅，面部线条比以前更加锋利，如果克里斯只是偶尔见到他，可能会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到。 朝夕相处则不是如此——有时亚恒会歪在沙发上睡着，克里斯取来毯子的时候，总觉得兄长阖着眼的时候有些憔悴。 关于让不让亚恒回农场这件事，克里斯很纠结，他不能指望阿尔文好好照顾亚恒，在他的印象里，阿尔文不那么靠谱，更何况农场里还有四匹不能自理的马，他真担心哥哥回去会被累坏。 只可惜克里斯想象不到，亚恒回去真的会被这几匹马累坏，却不是因为他们不能自理。 克里斯担心哥哥，他偷偷跟父母商量过，老莫特利的意思是：亚恒想干什么，只要不伤天害理就随他去吧。 老莫特利觉得他的大儿子是一匹烈马，只要他能开心快乐，就让他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撒欢好了。相对的，克里斯是个让他非常省心的孩子，按马来说，怎么也是一匹能参与五星级赛事的运动马吧。 这位年近六十的老父亲很少和大儿子联系，但在业余时间也学着去了解马，一不小心两个儿子就变成两匹马了。 克里斯并不知道父亲背后的努力，他迟疑了一段时间，直到亚恒差点借着散步的机会打车溜回农场，克里斯才不得不服软，将亚恒所有要用的东西整理好，然后打电话拜托阿尔文来接亚恒。 看着弟弟忙里忙外，被勒令坐在椅子上不得插手的亚恒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对克里斯说：“弟弟，我觉得你很快就会有另一个可爱的女朋友的。” 这么会照顾人的小伙子，怎么说都应该很让姑娘喜欢的，对吧？ 克里斯将拉杆箱拎到玄关边放好，他很肯定地说：“不会有的！” 亚恒气结：“等你走上社会，你就会发现校园恋爱的美好了！” “这么说，老哥你当年很珍惜了？”对亚恒从前的情史还算了解的弟弟抓紧机会揶揄对方。 “当年我可是很忙的，我是说，学业方面。”亚恒一本正经地解释。 读书的时候不谈恋爱，在军队也没被带歪，退役后在家养了几年伤，克里斯好像有点了解他哥是怎么从不近女色的性冷淡变成开放式性关系的拥护者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克里斯要为自己解释解释，他没觉得多人关系不正常，在安全的前提下，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能让自己快乐的……性关系。 如果亚恒是克里斯肚子里的应声虫，他一定会告诉克里斯：不，你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的亚恒没来得及关心自己屁股的命运，农场是他最想回去的地方，有可能的话他还想过一段时间去赛马医院陪伴狄龙一段日子。 克里斯把亚恒的行李都拿到了玄关。亚恒回来的时候只提了一个有几件衣服的箱子，现在行李却堆成了一座小山。亚恒看着弟弟把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搬到门口，终于走过去问：“我要带这么多东西回农场？” “是的，我亲爱的哥哥。”克里斯严肃地说，“这些东西是你在家时非常常用的，少了哪个都不行。” 亚恒指了几个东西，克里斯都能清楚说出用途，最后亚恒只能说：“阿尔文的车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我刚才问过了，跟他一起来的女士也会开车过来。”克里斯已经打点好一切，“实在不行，我还有一辆车。” “饶了我吧。”亚恒无力地挥挥手。 不多时，阿尔文和莉丝贝特到了，两个人刚进门就被堆成山的行李吓了一跳，亚恒坐在不远处的轮椅上，无助地用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好久不见。”莉丝贝特走过去，给了亚恒一个礼貌的拥抱，“希望你一切都好。” “还算不错。”亚恒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莉丝贝特对亚恒笑了笑，随后又转向克里斯：“辛苦你了，能照顾哥哥的好弟弟。” 莉丝贝特是个神奇的姑娘，她的个头比一般的女孩要矮些，站在那里却显得非常自信，身形也足够漂亮。大概是由于气场强大，克里斯见到她，就像见到头马的新伙伴那样充满了尊敬，安静地低下了头。 “这些东西都是要我一个人搬的吗？”阿尔文哭丧着脸问。 克里斯连忙走过去，挑了最重的箱子拎起来：“我会把它们都弄到车上的。” 亚恒还不太帮得上忙，他只要在最后把自己“搬”下楼就好了。 莉丝贝特拍了一下亚恒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随后她也拎上一个箱子，跟克里斯一起等电梯去了。 阿尔文不可能让好友的弟弟和一位女士搬东西，他把那些东西都挪到了电梯外边，在不影响邻居的前提下将行李都运下楼了。 过了一会儿，克里斯来接亚恒下楼。 “感觉腿不舒服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克里斯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没事。”亚恒说，“不过如果有需要，我会的。” 克里斯开心地笑起来。 没有什么比“成为让家人能依靠的人”更让他高兴的事情了。 阿尔文的越野车有点高，亚恒上下会产生一定困难，在克里斯的坚持下，亚恒被塞进了莉丝贝特的车子里。 正巧他们俩也有点事想说。 临走前莉丝贝特还安抚了克里斯几句，表示他们会好好照顾亚恒。 直到亚恒在后视镜里看不见克里斯的身影，莉丝贝特才对亚恒说：“你知道吗，刚才你弟弟的眼神就像主人要离开家的小狗那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称职的兄长艰难地解释，“我以为他会很讨厌我。” “他没有。”莉丝贝特的眼睛正视前方，她的指甲剪得非常短，跟动物接触的人必须很注意卫生，为了安全考虑，漂亮的长指甲在她退役前是不可能出现的，她给亚恒选了个好点的思考角度，“要是你对他真的非常残酷，他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尽心照顾你的，或许是你选择性的记住了一些事，才会让你做出了误判。” “我家的情况有点……难以形容。”亚恒说，“不过我确实不是个好哥哥。” “只要你想，以后会是的。”莉丝贝特如此回答。 “或许吧，对了，上周阿尔文来找我，说你有事想跟我商量？”亚恒心虚，干脆转移了话题，“是和我的那几匹马有关的事？” “是的。”莉丝贝特说，“现在你是我老板了，我向你汇报情况很正常。” “别这么说。”亚恒自觉受不起，“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当然。”莉丝贝特笑着说道，“还是先说说那四匹马吧，上个月我就去农场了，他们的训练还没开始，不过蹄子已经修过两次，再过一个半月就能钉掌了。” 对于野放的马来说，不钉掌有很多的好处，蹄子的磨损和生长能相互抵消，但等他们要接受训练，人赋予的重量会使蹄子加速磨损，没有钉掌的马一旦伤到蹄心，就会痛得无法走路。 在钉掌前，将蹄子调整到正常的角度、保证蹄子的形状很重要，修蹄不善也有可能使马受伤，总而言之，无蹄则无马，人想要跑得远，也得鞋子合脚，对马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 “谢谢你为他们花这么多心思。”亚恒没有奉承的意思，单纯是有感而发。 “他们的性格很可爱，这段时间也非常想你。”莉丝贝特说，“不过我想我该提醒你一下，现在是草长莺飞的春季，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万物复苏？”亚恒不明就里。 “不，是你的大宝贝们的发情期到了。”莉丝贝特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公马能嗅到五十公里内母马的气味，如果你不能想办法满足他们，他们可能会跑去‘临幸’农户家的母马，要知道，没有廉耻心的动物精虫上脑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亚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自己去“满足”这几个马比较恐怖，还是看着他们三更半夜跑出去骑别人家的母马比较恐怖。 亚恒选择了沉默。 “想点好的，他们还是有人性的。”莉丝贝特看了一下亚恒堪称精彩的表情，“假如对象是你，他们不会太过分。” “很抱歉，我暂时不想和女士讨论这种……问题。”亚恒觉得耳朵变烫了。 莉丝贝特没有轻易放过他：“我们到农场后，我会让阿尔文跟我一起离开。我要去找夏娃，五月份我会带她一起来农场。” 对这些能变成人的马来说，三四月份是最难控制欲望的时候，进入夏季后则会好许多。其实在发情期内，马也是能接受训练的，只不过亚恒目前的情况还不允许。 “很高兴两个月后能见到你的马。”亚恒已经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莉丝贝特只是笑了笑说：“你的腿还没痊愈，要小心呀。” 她该怎么告诉亚恒，她的夏娃也是马群中的“女王”呢？ 这个问题还是等以后再来思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