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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愣神之后,苏如是和沈时恩都恢复了如常的神色,两人客客气气地见了礼。 之后小姜霖吵着要放鞭炮,而且还要像去年过年那样把鞭炮挂的高高的,他坐沈时恩肩膀上去点。 沈时恩对弟弟们本就格外宽容,又是大过年的,他就把小胖墩抱出去了。 他们两人都是姜桃的至亲,姜桃自然发现了两人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待他们出去了,屋里只剩她们师徒二人。 姜桃就问苏如是怎么了。 苏如是凝眉想了想,道:“我看他有几分面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到是哪里见过。” 他们两个上回见面已经是四五年前了,而且当时沈皇后去和苏如是说话,沈时恩只是站的远远地看着。 加上这些年来,苏如是因为以为姜桃没了,黯然神伤,老了快十岁。 沈时恩则经历了家族巨变,不得不隐姓埋名逃出京城当个苦役,气质变得沉稳了许多,再也不是昔日意气风发的沈二公子。而且他从十七八的少年长成了二十出头的青年,面容也不小的改变。 两人都是普通人,又没过目不忘的本事,能觉得对方有些熟悉已经是不容易了,猛然间都是没想起当年的那匆匆见过的一面。 “沈二哥是京城人士,从前出身也不差。师父从前也经常出入簪缨世家,偶然见过也不足为奇。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不管过去有没有见过都不打紧,咱们就是一家子。” 苏如是点了点头,说是这个道理。 后头没多久,小姜霖放完鞭炮了,沈时恩把他抱了进来。 之后一家子一道写春联,贴春联。 其实这些事情早前就可以做了,但是姜桃还是特地等到苏如是来了才一起做,这样格外有过年的气氛。 姜杨负责写春联,姜桃从灶房里端出了熬了一早上的浆糊,大家一起动手,把家里每个门上都贴了一幅新春联。 半下午的工夫很快过去了,到了要准备年夜饭的时候。 姜桃撸着袖子准备开始烧菜,被沈时恩拦着了,说他来就好。 弟弟们的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一个两个劝着她多歇歇。 苏如是倒是有心想帮忙,但是她比姜桃还不如,这辈子都没有下过厨的。 她身边倒是有丫鬟,但是她一直嫌玉钏心思多,楚鹤荣回楚家过年的时候,就让他把玉钏也带回去了,只留下两个小丫鬟。 小丫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人和灶台差不多高,自打之前府里厨子也随着楚鹤荣一道回京过年后,她们就一直是在外头买着吃的。 听说要下厨,两个跟在小姜霖屁股后头,放了半下午爆竹的小丫鬟就很自觉地不玩了,跟进了灶房。 沈时恩哪里会用她们,就还让她们随小姜霖一道玩,把萧世南点进去打下手。 到了傍晚的时候,一桌简单的年夜饭就都做好了。 菜色虽然简单,但因为姜桃准备的食材足,咸鸡咸鸭的蒸一蒸就是两道菜,腊肉香肠的切一切,炒一炒又是两道。加上一条清蒸的咸鱼,一个白菜豆腐汤,一个清炒干笋丝。年夜饭也就齐活了。 苏如是看着沈时恩围着围裙把菜肴一道道端出来,终于肯定姜桃从前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是找了个很好很好的夫君。之前对沈时恩身份的猜测也没有了——她确实是见过不少世家公子,但哪个世家公子能做到这份上的?就是再落魄都不可能的。 天色暗下来之后外头烟花、爆竹、鞭炮声就没有断过,就在这热热闹闹、阖家团圆的氛围里,大家挤在一张八仙桌上热热闹闹地吃完了年夜饭。 饭后众人餍足地放了筷子,萧世南掏出一副叶子牌来玩,说是楚鹤荣之前送他的。 沈时恩和姜杨没有玩过这个,但都是聪明的人,听过规则很快就上手了。 小姜霖和两个小丫鬟玩捉迷藏,在屋里跑出跑进的。 苏如是不喜欢打牌那些,姜桃就拿着年前年掌柜送来的绣花册子给她看。 她们师徒两个刺绣前都是不描图的,想绣什么都在心里,下手就能绣出来。 现在姜桃的绣坊已经走上了正轨,她一个月能光是分成就能分快一百两。但是她也不想丢了手艺,每个月还是会自己做绣品去卖,销到大地方她绣品的价格也跟着翻了一倍,一个月另外还能赚一百多两。所以看时兴的花样子对她很有必要,算是帮她掌握潮流动向,加上有苏如是从旁指点,这过程就更是愉快了。 就这样到了子时,沈时恩带着因为一直输牌、脸上被画成花面虎的萧世南又放了一道鞭炮。 小姜霖和两个小丫鬟都困得睁不开眼了,现在的当家人是姜桃,她不讲究守岁的,就让大家都去歇着了。 沈时恩送了苏如是她们回去,回来的时候姜桃已经洗漱完了。 两人躺到床上闲话家常,姜桃想到苏如是之前的话,就问沈时恩对苏如是有没有印象。 沈时恩同苏如是一样,只道:“看着有些眼熟,不过楚家从前是皇商,偶然见过也正常。” 姜桃这才想起来她一直没和沈时恩说苏如是的身份,到了这会儿沈时恩还以为她是楚家人来着。 “义母是刺绣大家,姓苏。其实严格来说并不是楚家人,之前她并不是很想在这里扬名,我就没有特地提。”姜桃翻过身看着他,“旁人都唤她苏大家的,这样说你有印象不?” 沈时恩这才是把苏如是和记忆里见过一次的苏大家对上了号,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但是“嗯”完之后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总不能直接说他从前定亲的未婚妻就是苏如是的徒弟吧。 他和姜桃成婚快一年了,知道她平时最是讲道理的,但有时候又会像小孩儿一样钻牛角尖。就说他之前尾随萧珏去了一趟青楼一般,回来同她说了,她虽然没有真的恼了,但时不时想起来就要酸两句。一直到最近才慢慢淡忘了那一遭,不再提了。 而且苏如是的记名弟子虽然多,亲自教养过的嫡亲弟子却只有宁北侯府的嫡姑娘一个。 若是告诉了姜桃这些,他的身份自然也是瞒下去的。 沈时恩也觉得是时候该和姜桃摊牌了,从前是觉得瞒着她对她更好一些,但两人往后还要走一辈子,总不能真的就这么一直瞒下去。再说姜桃越来越显出超出她年纪的豁达成熟,沈时恩相信就算和她说了,她也能处理好。 但是借着先未婚妻的事他才把自己的身份如实相告,总感觉有些不好。 他脑子纷纷杂杂的,还没想到怎么说,耳边就传来了姜桃均匀的呼吸声。 看着她安静恬然的睡颜,沈时恩无奈地笑了笑。 还是有机会再和她慢慢说吧,这么想着他把姜桃放在外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