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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宁湛所为罢?可宁湛目盲,且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做到? 云奏佯作离开后,又回到了房间内,不言不动地暗中观察着宁湛。 宁湛用赵淙的右手磨蹭着自己的脸颊,喃喃着道:“淙郎,你身上那么湿,是因为你流了不少血罢?云公子说你受伤了,又说你不会死,叶公子还请了大夫来为你医治,我能相信他们没有骗我么?你若是死了,我该如何是好?” 见宁湛面上的神情不似作伪,云奏出了房间去,又将整座赵府都搜查了一遍。 赵府内统共横着一十三具尸身,凶手使剑,其中八具尸身不是被刺穿了心口,便是被割了喉,均是一剑毙命,全无挣扎的迹象,而余下的五具尸身则与凶手过了两三招,这五具尸身孔武有力,应当是赵府的护院。 他又回到了赵淙的房间中,那宁湛正红着脸道:“我生性害羞,并非不愿意,等你醒来,我便答应你用那观音坐莲之势。所以,快点醒过来罢,淙郎。淙郎,不知我用观音坐莲之势,能不能让你舒服,我目不能视,有诸多不便,但我已习惯了,只是在床笫上,对你不住,我若能看见,必定能让你舒服罢?” 目盲者听觉灵敏,他先出了门去,而后又回到了房间内。 宁湛当即紧张地问道:“云公子,你是何时来的?可听到我方才说甚了?” 宁湛这么容易地便认出了他,明显是依据他的脚步声断定的。 云奏否认道:“我并未听见你方才说了甚么。” “那便好。”宁湛又奇怪地问道,“你出去时可有瞧见府中的下人?你应是听到我的尖叫声才赶来的罢?为甚么他们却未听见?” 这点确实不正常,云奏不答反问:“府中/共有几个下人?” 宁湛想了想,答道:“一十三人。” 一十三人,那么这赵府中的下人已然死干净了,一个不留。 既然连下人都一个不留,凶手何以要留赵淙与宁湛的性命? 亦或者凶手根本没有打算留赵淙的性命,他料定赵淙必死,毕竟眼下已是深夜,宁湛不可视物,要救赵淙谈何容易? 倘若赵淙身死,宁湛无依无靠,想来亦活不了多久。 所以,凶手是为了折磨赵淙与宁湛才未直接取了俩人性命? 凶手可会去而复返?以便亲眼见证俩人身死? 云奏收住思绪,据实道:“府中现下横着一十三具尸身,其中几个人我曾见过,便是府中的下人。” 宁湛大惊失色,恐慌地道:“他们都死了,我与赵公子不会也快死了罢?” “放心,有我在。”对付凡人,或是道行低微的妖魔鬼怪,云奏自然有把握,但假如对方的修为高于他便棘手了。 不过,府中并未妖魔鬼怪的气息,望真是凡人所为罢。 不然,便是道行高深的妖魔鬼怪所为了,因为只有道行高深的妖魔鬼怪才能将自己的气息掩藏得无懈可击。 云奏忧虑地想着,又问道:“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何事么?” 宁湛惊魂未定,嗓音颤抖着,几近支离破碎:“赵公子要去藏书阁,我明明看不见,却死皮赖脸地跟了去,我怕打扰赵公子,进了藏书阁后,便没有再出过声,只是候在一旁,过了片刻,我听得一声巨响,连声唤赵公子,赵公子却不回应,赵公子从来不会这样,我这才意识到那声巨响恐是赵公子倒地的声音。我跪在地上,摸索了很久,没有找到赵公子,却摸到了一片湿润,要不是我马上就摸索到了赵公子的身体,我定然会以为外头下雨了,而这藏书阁漏水了,赵公子身上亦湿润着,我意识到这湿润或许是血之时,吓得尖叫了一声。” 望江怨·其十二 宁湛不可视物,耳力理当远远好于健全的凡人,于赵淙被割去阳/物之际,宁湛却是并未听见丁点儿动静,这是何缘故? 目前而言,有两种可能:其一,凶手并非凡人,或是修仙者,或是神仙,或是甚么旁的妖魔鬼怪;其二,宁湛在撒谎。 若是前者,那么,便须得查明究竟赵淙与谁有怨,凶手既然株连了府中下人,却为何独独放过了宁湛?若是后者,宁湛是如何做到的?宁湛掌中并无剑茧,断不可能通晓剑术,又或许宁湛另有帮凶?譬如宁湛口中为救其而死的赤鸢?赤鸢之死本就是宁湛的一面之词。 云奏想不通透,叶长遥又未归,无人可商量,他便先回应了宁湛的话:“那凶手在你不知不觉间,便重伤了赵公子,显然修为不浅。” “重伤……”宁湛哽咽着道,“云公子,你没骗我罢?赵公子当真不会死?” “赵公子当真不会死。”云奏又奇怪地道,“你当时便在赵公子左右,凶手为何不伤你分毫?” 宁湛满面困惑地道:“我亦不知,或许凶手留着我有别的用处罢?” “确有这个可能。”云奏细心地观察着宁湛的神情,继而试探着道,“昨日一连死了俩人,今日赵公子又被人所伤,这夙州城实在不太平。” “莫公子是个好人,造桥铺路,布粥救人,不该死,至于那方四公子,我听闻他时常流连于烟花之地,旁的便不知晓了。”宁湛握着赵淙右手的双手紧了紧,“方大人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的……” 说到这,他又对云奏道:“云公子,能麻烦你去官府报案么?” 现下赵淙昏迷,叶长遥未归,他不放心留宁湛一人,倘若宁湛并非真凶,留宁湛一人,无异于羊入虎口。 故而他回复道:“待叶公子回来了,我便去报案。” “嗯。”宁湛真挚地道,“多谢你。” 云奏好奇地问道:“宁公子,你私底下应是唤赵公子为淙郎的罢?为何当着外人的面,却不唤淙郎?” 宁湛想起自己方才说漏了嘴,唤了淙郎,被云奏这么一问,他自卑地道:“我原就双目失明,又遭人轮/暴,我明白自己与赵公子甚是不般配,当着外人的面,我尚可忍耐,但在仅有我与赵公子之时,我却情不自禁地想要唤赵公子为淙郎。” 云奏安慰道:“不管是双目失明,亦或是遭人轮/暴俱不是你的过错。” ——宁湛曾言自己是在患了旁的病后,为庸医所误,才不幸失明的。 宁湛是当着赵淙的面,这般说的,想来这一点应当可信。 宁湛吸了吸鼻子:“我倘若并未失明,又不曾被轮/暴该有多……” 末了的一个“好”字未及吐出来,他竟是先吐出了血来。 血液随即源源不断地从他口中溢出来,不过须臾,他的衣襟便被浸透了。 “我……我是……怎么……怎么了……”他茫然地用右手擦拭着自己的双唇,左手却还紧紧地握着赵淙的右手。 血液呈黑紫色,这宁湛分明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