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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发抖,“我爸爸会没事?对吗?”她不断地问。 “会没事。”他曲起自己的食指,轻轻抹过她眼角的泪痕。 但是,她新的泪光,又马上浮现。 看起来,那么那么可怜、无措。 “要不要抱?”于是,他问她。 没有多想,她立刻缠住他的腰,埋在了他胸口。 一颤一颤。 明明是七月的炎夏,她的身体却像是十二月寒冬般的冰冷。 他抱着她,轻抚她的背,无声安慰。 “我想哭,会、会不会伤到宝宝?”她小手揪着他的衬料,好小声好小声地问,眼泪,无声地一直流。 “不会,别憋着,哭出来!”他把她的脸,又按入自己胸口。 “呜呜呜呜……”她终于,小声小声地哭出声来。 “我好怕……” “我一直不孝顺……” 哭得断断续续,几乎颤得不成尾调。 “没事,你爸爸会熬过来的,还有机会的,还有很多机会——”他轻声安抚,声音低沉,很温柔。 她闭着眼睛,眼泪纷纷,一直抱着他,不肯放。 “小时候,我好希望能换个爸爸……换个不会喝酒、不会打人、不会乱吼乱叫的爸爸……”她一边哭一边说,“我一直在比较,别人爸爸都那么好,脾气好又会赚钱,就我爸爸一点都不好!我好坏,一定是我这么坏,老天爷才不高兴了……我不换了不换了不换了,我只要自己的爸爸!” 父亲在生死边缘挣扎,每等一分钟,都觉得是一种让人崩溃的煎熬。 “嗯,不会换的。”没有笑话她,没有轻鄙她,他把自己的下巴,搭在她的纤脖上,极其轻声地在她耳旁安慰。 分手以后,他们第一次如此亲昵。 这钟,比肉体的交缠更甚的亲昵。 天,渐渐亮起来。 她在他怀里,说了很多很多话,说个不停,哭个不休,到最后,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好乱好乱。 自己的天与地好象突然崩塌了一样。 幸好,有他。 为她撑起了一方安全的天地。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大家都蜂拥上前。 “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接下来要看72小时内会不会再出血。”医生脱下口罩告诉他们,“但是你们要做好准备,这种大中风的病人,就箕抢枚过来,接下的生活也不能再自理了。” 母亲大声哭了起来。 而她,继续窝在他的怀里啜泣。 “医生,我们明白的,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他替她们回答。 “你们来两个家属去我办公室,签些手续,还有详细告诉你们风险与注意事项。”医生示意。 “宁夜,你和驭辰去医生那,我和你姐去守着你爸!”母亲马上说。 才一夜而已,母亲已经把他当自己人看。 小女儿和段驭辰交往了四年多,甚至已经同居,曾经还有一度闹别扭分手,幸好又在一起了。宁妈妈一直有听说他,今天也算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 原本以为,会是个不太懂规矩的孩子,没想到—— 她很满意,非常满意。 听到母亲那么理所当然得喊他的“名字”,宁夜愣了一下,展岩也是。 “好,伯母。”展岩没有解释。 这个节骨眼,不必计较这些。 他马上拉着她的手,转身去医生办公室。 …… 清除了颅内血肿的父亲,至今未清醒过来。 他们一家人,都守在重症病房里。 父亲的生命体征还算正常,只是血压还一直在200左右,医生说,如果再次颅内出血的话,就会—— “展总,XX那边的设计师段先生把工程的预算单和材料板都送过来了,您什么时候回公司?”秘书给他电话。 “你领他去董事长办公室,让我爸把工程敲定。”他没有多想,然后交代,“我会请三天的假,把我行程里所有应酬全部都推掉,其他无论大小事情,你直接请示董事长。” 交代完事情,他利落挂断,然后直接把对公业务的那只手机关机。 从走廊里走回病房,回到一脸呆滞,在凝望病床上的父亲的宁夜身边。 接下的,一切只能看天命了。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生命体征仪,滴答、滴答,跳动的声音。 “宁夜,你肚子是怎么回事?”终于,妈妈开口问了。 她呆呆地望着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展岩也沉默,但是,他环过她的肩膀。 这种动作,让人安心。 “不是说去北京吗?怎么会怀孕了?”而且,在北京的人,能二十分钟就赶到医院吗? 虽然这样质问着,但是,妈妈的语气还好,不是很严厉。 这一切,因为父亲的病,也因为他在场。 “是我的主意,她怀孕了,不敢告诉你们,我就让她先这样说。”他把责任扛下来。 “驭辰,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还是,你不想对我家闺女负责?”她的母亲定定望着他,质问。 因为妈妈的话,她一阵紧张,连气都不敢大声去喘。 她没告诉过母亲,展岩的存在。 当时,本来想说的,后来……展家父母取消了会面,她也就没说了。 现在,展岩会怎么说?要是爸爸突然醒过来怎么办?会不会又被刺激到脑出血?千万不要! 但是,但是,她又怎么能厚颜要求他撒谎? 因为,他不是段驭辰。 这是唯一的答案。 “不是。”他沉稳回答,“我家里还有点事情没解决,所以想等孩子生下来再办婚礼。” 她的母亲沉默了。 交往了四五年,双方的家长全部都还没有拜会过彼此,除了男方的关系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可能,就是男方的父母不是善男信女。 “恩,我相信你不会亏待我们家闺女。”她的母亲不再问了。 第一,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咄咄逼人,而且,女儿肚子都这么大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第二,眼前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有肩膀的人,宁妈妈相信自己的眼光。 晚上的时候,父亲终于张了张浑浊的眼睛。 一闭一合,整个嘴巴还是全歪的,一张嘴,全是口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但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