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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在信中最后说,从前她孑然一身的时候有死的勇气,但是如今她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她不能死! 刘征臣的泪滚落的更狠了,她颤颤巍巍地撩开灯罩,把帛书放在烛火上烧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哥哥从前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她心里有数的很。 因为她的一双儿女,她如今确实要比从前更怕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别回去,这样饶是前面是何等的龙潭虎穴也与她无关了。 但是她为人母前先是人女,父王生前多次写信过来,希望见见两个外孙。每被她拒绝后,父王都会叫人几车几车地送东西到长安来,又写信给她说不回去没事,只要她过的好他和她母妃就放心。 父王心里一定是很失落的吧,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女儿嫁到长安后就他乡变故乡,不明白她为什么一次都不肯回去。 他一定还在期待她会回去吧,但是她到他死也没能回去。 刘征臣伏在案上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良久才缓过神来,渐渐平定了情绪。起身叫人把一双儿女送回须侯府去,侍女心下生惑,这不是要叫一对小主人回江都看看吗?怎么这又要送回去,还是这么深更半夜? 她本欲上前劝劝,但是刚张了嘴就受了刘征臣冷冷一瞥。 侍女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不敢开口了。 两个孩子是睡熟了又被唤醒的,谁都闹不清为什么娘不要他们去看王父了。小儿子哭闹不止,直说娘说话不算话,但往常一哭就心疼他的娘这次自始至终一直寒着脸,半点都没有抱他的意思,本来半真半假的哭闹因为莫名的委屈一下就真心实意了许多。 眼看着小儿子越哭越凶,刘征臣还是木着脸,只说:“南衣,同弟弟回去。” 姐姐南衣明白没有转圜余地,上前牵过弟弟,径直往外走去。 她柔嫩的嗓音随着风吹进来,“你又不听话了,娘不叫我们去,肯定有娘的道理。别哭了,姐姐回去叫爹给你买金刀。” 孩子还小,而从小就未见过的王父吸引力更是没有金刀大,他立马被哄笑,却又担忧起娘。“那娘为什么还要去?“ 南衣耐心地解释道:“那是娘的阿爹啊,自然要回去的——” 两个孩子渐渐走远,说话的声音慢慢消无。 刘征臣却还在门口站了三刻钟,才步伐坚定地往里走去。 初夏的风吹散她的泪意,她对自己说:她一定要回去! ***** 第二日午后,阿娇听说了刘征臣连夜把一双子女送回来的消息久久无言。 她的话刘征臣也不是全然没有听进去,只是征臣过不了见不了她父王最后一眼的心结。所以,哪怕前路难测,她也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去。 但愿,她平安回来。 毕竟这次阿娇反复提醒了她,毕竟这次她身边还有三百精兵。 比之前生,她还是多了许多筹码。 阿娇帮不了她更多了,她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此后一直到刘彻遣去代为致哀的使者回来,阿娇才又有了她的消息。 使者说刘征臣一切安好,托他向帝后为好,她再守孝三月便会回来。 阿娇轻轻点头,望向刘彻满眼平和。 他满面关切之色地紧握住她的手,却问她:“饿了?” 阿娇失笑,想了想轻轻点头,“我想吃炖的烂烂的小牛肉。” 刘彻瞟向春陀,春陀会意,立马亲自去了少府传话。 日子一天天地往后滑着,始终没有从江都传来不好的消息,阿娇的心也渐渐放下。 八月终于在阿娇的翘首以盼中来到了,怀孕晚期成倍增加的疲累让她一天当中清醒的时候愈来愈少,几乎就连用饭都是在睡眼惺忪中度过。 馆陶担心的不行,到了七月时就住进了宫中,日夜衣不解带地伺候照料阿娇。 越是到关键时刻,越怕出纰漏。 是以,刘彻也半点都没有和姑姑客气的意思,只说姑姑在他去宣室殿也就安心了,要叫姑姑多多费心。 只是等到八月中旬,越来越临近临近阿娇产期的时候,任是谁也无法安抚他心中那焦躁急切的情绪了。 太医署起码有一半侍医住进了温室殿,日夜待命。 王太后每日早起更是会在列祖列宗的牌位下虔诚跪半个时辰,希冀祖宗保佑。为了给她的两个孙儿积福,她自阿娇怀孕后便一直吃素。 整个汉宫都因着皇后的生产之期将至,陷入了紧绷中。 阿娇在众人的期盼中,却是熬过了一天又一天。 等到八月二十的时候,她正半躺半坐在榻上,由馆陶喂饭。忽然觉得阵痛袭来,推开馆陶的手皱眉轻声说:“娘,我好像要生了。” 馆陶大惊,立马放下碗,同着榻边的海棠和玉兰扶着她慢慢起身。霎时间,满殿都动起来了,最近几天连宣室殿都不肯去的刘彻,本在窗边来回踱步,听了这话也是拔腿就跑。 他忘了可以使唤春陀去传太医来,他自己亲自去了。 他所有的理智一遇上阿娇的事,全没有了。 斑之说感谢不死鸟之门投出的两张宝贵月票!!!对不起大家,下午才回来,存稿被耗完了,我有罪!明天开始存稿!!! ☆、第三百十五章 生子 八月下旬的长安热得不行,但刘彻入夏后却不肯搬去清凉殿,他怕阿娇和孩子受不了凉。只叫人挪进来两座冰山放在寝殿外,降下点温度热不着阿娇就行。 刘彻一出了温室殿寝殿,铺天盖地的热浪就向他涌来。金灿灿通明的阳光如熊熊大火般炙烤着大地,青翠欲滴的树叶早就褪去最后一点鲜嫩,愈发深绿,入目生凉。 这般流火季节,在大太阳底下跑,几乎叫人觉得背着一团火球。 殿门口的春陀眼看着陛下一阵风地从他跟前跑过,跺了下脚忙疾步跟上。 陛下啊,奴婢不就是给您使唤的吗?这种跑腿活哪用您啊? 好在虽然是盛夏,却也是绿荫凉浓的盛夏。刘彻一跑进了殿阁深处,立马觉得阴凉不少。 太医令正在窗前掰着手指头焦躁不安,这皇后眼看着也足月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太医署一半都住在了温室殿,陛下日夜垂询,但这皇后不生,他们也没办法不是? “砰——” 门被人粗鲁地撞开,太医令不悦地回头去瞪来人,“干什么?干什么?有没有点规矩了?” 小黄门满头大汗,早顾不上那许多了,尖声道:“太医令,皇后要生了!陛下亲自来了!您快出去吧!” 太医令愣住,第一反应是欣喜,皇后总算要生了。但转瞬就是焦急上火冲上头来,这双生儿怎么说都还是有些凶险的,而且又是皇后,可是万不敢出一点差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