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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知道你善良,心性见不得这些。但是,你要是不打他,才是害他。” 她垂下眼帘,把头搁在他肩上,没有说话。 她知道,刘彻是对的,她不应该指责他。 这是在宫里,这是在汉代,自有它的运行规则。 或许,错的其实是她。 她拿后世的准则来要求两千多年前的他。 她还害怕,害怕自己也会慢慢失去前世那些为人的准则,失去自己的底线。慢慢被同化,慢慢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也可能,更怕得是以后连自己都变成刘彻驯服的对象吧。 你会吗? 你的帝王权术,有一天也会这样驾轻就熟地用在我的身上吗? 阿娇闭上眼,这个问题一直在心里翻腾,但是她没有问,永远不会问。 他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你真的要这样对我,那不要让我知道,多骗我一会。 她缓缓睁开桃花眼,眸中星光点点。 你既是我的软肋,又是我的铠甲。 我变得很有原则,又很没有原则。 这就是张爱玲说的爱上一个人低到尘埃里的感觉吗? 她合上眼,抱紧他的脖子。 风轻轻柔柔地吹进来,吹动云一样似梦似幻的轻纱幔帐,继而拂响珠帘。透明的阳光照在阿娇脸上,她被世人反复赞颂的倾城容貌更叫人觉得惊心。 阿娇渐渐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醒来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觉得难过极了,只觉得想哭。 她已经很久不曾做梦了,自从昱儿不肯再入她的梦后,她怎么去想他,也没有再做梦。 是昱儿入她的梦了? 她拼命地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中梦到了什么。 她呆呆地坐在榻上,又想了一会才想到她刚刚是跟刘彻在一块儿,他去哪了?去宣室殿了吗? 她忽然很想见他,见到他不安的心才能安静下来。 她一边下榻一边唤海棠,咦,她忽然觉出了不对来。她头顶的帐子没有绣hellokity啊,她殿中也没有那扇屏风啊…… 她的珠帘呢? 她这才注意到甚至她的床榻都不是,这不是她的椒房殿啊! 她顾不上穿袜子,赤脚下来跑去支开窗户,没有竹林,没有雪狮子。这里,不是椒房殿。虽然殿内绝大部分的陈设跟椒房殿中差不多,但这里不是椒房殿。 她不是在椒房殿睡着的吗? 海棠进来吧她的鞋给她拿过来,温声说:“娘娘,地上凉,您坐下,奴婢给您把鞋穿上。” 她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下后奇怪地问:“海棠,这是哪?陛下呢?” 海棠给她穿鞋的手明显一抖,她定稳了心神接着若无其事地穿。但是,对于阿娇提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回答。 这很反常,阿娇心中警铃大作,心生不安。 她俯身止住海棠,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海棠,你说话啊!” 海棠扬起脸,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了。她看着阿娇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娘娘,这是长门宫啊。” 娘娘自从被废长门宫后,总是会问她陛下在哪? 她已经不忍心再回答娘娘了,陛下!陛下怎么这么狠心! 她看着娘娘一天天消瘦,一天天食不知味,一天天在殿门前盼着等着。 陛下应该也是愧疚的,要不然为什么废后了还要给娘娘皇后的待遇?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什么用都没有,娘娘需要的不是这些啊。 海棠看着她从小服侍长大的娘娘,看着曾经容貌美到叫栗姬娘娘都笑言不如的娘娘,此刻却憔悴至此。她心痛如绞,再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长门宫? 这不是陈后被废后住的宫殿吗? 再说了这不是馆陶的私人园林吗?是为了情夫董偃而献给刘彻的啊。 阿娇经过最初的慌张,已经镇定下来了。自己这是又像那两次梦魇一样被魇着了吗?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真实? 梦魇都这么真实吗? 她站起来,四处走走看看。 如果是梦,这也太真了吧。 她竟然能真实地触摸到身边的东西,她一边转一边问海棠:“我是怎么被废的?” “惑于巫祝。”海棠小心翼翼地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天性纯良的娘娘绝不会做这样的事。这就是为什么娘娘还不肯相信她真的已经被废了的原因,她总说彻儿查清楚了就会来接她回去。 叫她意外的是,这次娘娘很平静。她又问了些馆陶的事,海棠看娘娘精神好起来了,不像从前那样除了问陛下万事不管的样子。 心下也高兴起来,海棠自娘娘被废后就很盼望娘娘能从低沉抑郁中走出来。 她们说话的这当口,隔着宫墙隐隐传来了似是只有年终行祭祀大礼时的礼乐。阿娇不禁问:“这是什么事啊?” 海棠有了些亮色的眸子暗了又暗,才迎着阿娇好奇的眼神回答道:“娘娘,今天是陛下封卫夫人为后的封后大典啊。” 海棠说到后来,声音几乎低的听不见了。 封后? 卫夫人? 她如遭雷击,明明能肯定这是梦靥,明明能肯定醒来后就会发现在做梦。但是,她还是止不住心头乱跳,她好像是伤心又好像是惊慌。 又似乎这所有的一切情绪都跟她无关,身体里里面还住着另外一个人。此刻,这种蚀骨噬心、撕心裂肺的痛楚就似乎全是另外一个她在痛。 而她抽离出来,冷冷地看着泣不成声的海棠和说不出话来的自己。神情高傲,写满不屑。 海棠看娘娘脸白如纸,就连眼神都直了。她也顾不上哭了,慌起来,一面摇娘娘一边大声喊人。(。) ☆、第八十四章 玉碎 一个面白无须生的十分秀气,眉目有些相熟的黄门疾步跑进来。他看了看殿中情景,一把拽起海棠凑到她耳边小声急道:“我的祖宗啊,娘娘这是怎么了?” 海棠又小声地把原因简单地告诉了他,他急得差点叫出来,又小声问:“好姐姐啊,咱们不是说好万万不能叫娘娘知道的吗?” 海棠看娘娘这样,也着了慌,不住埋怨自己:“我也是看娘娘今天精神好多了,刚刚还跟我有说有笑呢。我就想着,咱们总不能瞒娘娘一辈子啊。” 黄门狠狠叹了口气,在背地里笑了几回才终于笑的比哭的好看些了。这才小步上前,堆起笑容问阿娇:“娘娘,小冬子给您把雪狮子叫进来吧?它刚刚还急得直哼哼,想见娘娘呢。” 小冬子? 这是小冬子? 一直双眼空洞无神的阿娇终于好似醒过了神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对,是小冬子。 抽离的她就看着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