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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色变,毫无胜算。只因他的理智情感大脑全都里通国外,自己就是帮凶。 下的看来是阵雨,这会儿雨势渐渐开始小了。校门口早已走光了人,落雨声不再像撒豆似的霹雳吧啦,变得细细的,携着风散到地上的时候像接吻的声音。天上的雨云泼了一阵雨出去,颜色不再那么暗那么深,藏在云层后的太阳歇斯底里地发着光,于是半黑不黑的乌云便斑驳成不均匀的一块又一块,零零散散地透亮。陆锋掏出了一支烟,没点,用力地咬在嘴里,舔着烟头的舌尖尝到了一点苦味。他想,就这样吧。 顺其自然,就这样吧。 陈冬跑回家的时候浑身都在抖,他体质本来就不好,现在淋了一路的雨,面色青白,身体僵冷得像个鬼。陈妈妈听到声音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自家孩子,赶忙走过去让他脱衣服,又推他去浴室冲个热水澡。 “这孩子,怎么了这是?雨伞呢?” 陈妈妈充满关心的话传进耳朵,笼罩了陈冬一双眼的恐惧蓦然撕开了一道裂缝,有鲜活的水从里头涌出来,恐惧也一起宣泄出去。陈冬猛地捂住了嘴,他转身背对陈妈妈,努力的把嗓子里的哽咽全都咽下去,跑进了浴室关好门之后才敢同她说话。 “对不起妈妈,我把雨伞弄丢了。” 话语里仍是带了哭腔。陈妈妈一听,本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现在原来只是一把伞,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这……不过就是一把伞。”转念想到儿子有多宝贝那格子伞,顿了一顿又说,“冬冬,没关系,妈妈明天就给你买把新的。” 热水从头顶上浇下来,陈冬整个人笼在蓬蓬头炸开的水雾下面,一身寒意都被驱走了。他压着嗓子在热水里抽抽噎噎很可怜的哭了一会儿,心情和发抖的身体一起平静下来,后知后觉因为雨伞被妈妈取笑了。现在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能另外编出什么理由遮掩自己的不寻常,只能作罢,气闷的开始洗澡。 因为反应力的原因,陈冬往往只能用心做一件事,他把自己的湿衣服脱下来开始洗澡,那就认认真真地洗着澡,其他事情一概放在一边了。如果是以前的陈冬,做完手上的事情之后也许就想不起来之前还困扰的什么事儿,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洗完澡,热乎乎地钻进房间,陆锋的事情还留在他脑子里。换睡衣的时候在,吃饭的时候在,看了半天电视,屏幕里放的是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记忆里的事,直到晚上窝进被窝,陆锋的脸还留在他脑子里。 陈妈妈在外面和陈父小声说了今天的事,两个人拍板明天就给陈冬买新伞,儿子魂不守舍一下午了都。 老房子隔音不好,两个人的话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陈冬耳朵里。他小小地吁了口气,手掌覆上自己软绵绵的腹部,平滑的皮肉下仿佛还残余着尖利的锐痛,心道才不是因为雨伞的事呢!但一想到雨伞,又迟钝地觉得有些舍不得,这样脑子里一下是陆锋,一下是雨伞,陈冬愁苦地皱紧了眉头,挣扎着睡着了。 梦里有个人捡回了他的伞,他知道,这不是自己扔掉的,是大风刮跑的,一下子就刮到了很高的树上。这把伞陪伴了他很久,被保存的也很好,陈冬想以后他转正当正式老师、他退休,这把伞也一直会在的。老了以后就在门口摆一张小凳子,他坐在上面,和他一样已经老掉的雨伞就撑开摆在一边,同他一起看黄色的夕阳——所以他多难过啊,绕着大树转了半天,可就是够不到那把伞。陈冬试图爬上去,但离地没有五十厘米就脱脚往下滑了,在他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忽然就斜来撑住了他。对方掌心贴在他的脊背上,炽热的体温就从那里传过来,暖得淋了雨一身冰凉的他一哆嗦。 “我来。” 对方温和地对他说,然后三两下就攀上了树帮他把雨伞摘了下来。真奇怪,陈冬那时候想,这个人长的像老虎一样凶猛,爬树却这么厉害,矫健得像邻居家的老猫。 “拿好了,别再被风吹过去……冬冬。” “你怎么知道我叫冬冬啊?” 梦境里的人很满足似的对他笑笑,那张脸是陆锋的。 “因为我们命中注定。” 陈冬猛地从梦中惊醒,他觉得自己睡得很不好,现在心情也乱糟糟的,但一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陈冬懊恼地捶了下床,幸好今天是周末,平时他上午也要代一节课的。屋外的陈妈妈听见动静,知道他醒了,催着他去洗漱吃饭。陈父陈母是早就吃了的,陈冬那份闷在锅里,还热乎着。 陈冬闷闷不乐地洗漱完,正吃着早饭。出门一趟的陈妈妈却又进来,和他说有人找。 “我正要出去买呢……说是捡到了伞。” 陈妈妈刚说完话,就看见儿子一声不吭直接跑了出去,碗里的白粥还剩一大半,一只筷子因为主人安放得仓促滚落到了地上。“真这么在意?”陈母一边笑叹一边重新拿了筷子,她出去买伞的时候家门口就站着一个男人,面容年轻,气质却很老练沉稳。他称自己是陈老师学生的家属,和陈冬见过几次面,昨天下雨捡到路边的伞,认出和陈冬的一样,特来问问。陈母不疑有他,本来想直接带上去,但对方似乎没表现出这个意思,陈母也觉得让儿子亲自来拿更能让他高兴,便上楼告诉了陈冬一声。 陈冬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来,站在楼底下等他的果然就是陆锋。那把黑蓝格子的大伞撑着,在对方手里头转了一圈,完完整整的,没有一丝不好。陆锋把这把伞递过来,动作和梦境完全重合。 陈冬没有去接那把伞。 他咬着嘴唇,很为难地看着陆锋。直到陆锋察觉到不对了,悬在空中的手收回来,重新合上了伞,问他,怎么了? “这是我很喜欢的伞,……我一出生妈妈就给我买了。她还买了很多衣服和长命锁。”陈冬忽然开口,他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要说下去的态度却是很坚定的,“衣服有很多都不能穿了,长命锁太贵重了,我怕丢,就藏在了柜子里。只有这把伞,一只陪着我的,它就和我一样。” “它就和我一样,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你拿了它,就别来找我了……好不好,陆锋?” 第6章 第六章 陆锋在原地站着,他被一种巨大的惊诧笼罩了,陈冬的声音好像忽然变得离他很远,一从对方的嘴巴里出来就高高浮上了半空,怎么也落不到他耳朵里。眼睛只能徒劳地看着那双唇一张一合,原本用来接受讯息的大脑像装了摇铃,蜂鸣声在脑子里嗡嗡的响个不停,让他一时候都近似失聪了。他的肤色本来就是白的,现在看起来似乎更苍白了一点,他的额角、手背都鼓起了道道青筋,看起来就像攀缘在巨木之上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