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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的眼。 “戳中痛处了吗?” “我听不懂。” 方淮笑,“你懂的。” “我懂不懂不重要。看看你这只手,右手就这么废了,筋穿骨裂,再也做不了优秀的特工了。你这么惨,你热爱的同志为你做过什么吗?”左灵芝目带冷光,“不如告诉我你的同伙是谁,在哪里,兴许我会劝伊藤队长留你一命。” “告诉你?你算什么东西。” “你!” “我什么?”方淮抬起头,声音拔高,“我的同志早就已经离开上海滩了,你想都不要想!” 门口突然再次传来脚步声,左灵芝收敛了眼中的愤怒,又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样子。日军少将带着几个行动队的队长进来,把她赶了出去,几个日本人在审讯席坐满一排。日本大兵搬着血迹斑斑的各种刑具跟着进来,方淮冷眼看着这一切,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日军少将说道:“张铮,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否认自己的地下党身份了。” …… “说出你的同伙是谁,少受点苦。” 方淮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轻笑一声,“上次来宪兵队审讯室,你们就喂我呛了几口水,这次还会有什么新花样吗?”他说着扭头看着暗黑腥臭的墙壁,低声道:“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知道。至于我的同伴,他是天上的鹰,理应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 …… 午夜,方淮躺在审讯室的茅草上。他的衣服被皮鞭抽成一条一条的,左腿断了,浑身都是血,额角流下的血甚至流进了眼睛里,眼珠上也是一片血红。他能感受到体力的流失和身体的虚弱,遍不由得开始庆幸,还好系统先生收走了张铮的痛觉,不然他现在可能真的天崩地裂。 日本人拷打了他一整个下午,他也就静静地思考了一整个下午。这件事情,似乎没有他来时想的这么简单,或者说,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糟。 日本人闯进病房时,他当真以为杜子阳已经跑了,自己任务失败,心灰意冷。可是事情峰回路转,左灵芝的出现揭示了另一种可能性。 左灵芝并不完全是光明正大的身份,要想举报他,最聪明的做法是一封匿名信寄到宪兵队。可是那个女人不仅亲自跑来举报,甚至不在意审讯室里有没有窃听器,直接和他把话摊开说。她如此疯狂地想知道他同伙是谁,为什么? 听到木匠的名字,她的反应不像是已经知道木匠撤离了的样子。可是如果杜子阳还没来得及撤离,她怎么敢直接让宪兵队抓人,就不怕杜子阳遭到报复吗? 方淮听着墙角老鼠吱吱吱的声音,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唯一能解释通左灵芝这种反常行为的可能性就是,目前情况下于她而言找到张铮的同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只有找到张铮的同伙,她才能把情报送给杜子阳。 周呈那家伙一定做了什么手脚。 方淮忍不住想,也许他还没有完全输。 第69章 你是我的心19┃碰面 第二天凌晨, 方淮才刚刚朦朦胧胧睡过去,日本人又来拿他开工了。这次来的人官职不高, 他见都没见过。他被吊起来, 昨天沾了血的皮鞭被丢进辣椒水里泡, 方淮看着那个散发着呛鼻又腥臭味道的盆,打了个哈欠。 “看来你小子是觉得我们伺候得你不够舒服。” 方淮费力地睁开被殴打到肿胀渗血的眼睛, 低声道:“舒服是很舒服了, 只是我说不出的东西, 再舒服都不会说的。” “你会说的, 进了这间屋子的人,骨头再硬都有下跪求饶的一天。” 方淮懒得搭话, 余光里一个男人拖着刑具走进来,铁链扣着铁链, 一看就是能把人骨头搞断的东西。方淮垂眸看了眼自己已经被打断的左腿,轻轻叹了口气。 “你在叹气?”日本人眼睛很尖。 方淮微微阖上眼睛, 平静地说道:“我在想,什么时候是结束。” 日本人轻笑一声,“你不开口,永远都不会结束。我们会把你的皮一寸一寸剥下来,折断你的每一根指甲, 把你的肉一刀一刀刮成丝。” 方淮没吭声, 他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进来码放刑具的男人身上。那个人背对着他调着什么针剂, 头发是很傻的圆寸,油腻腻, 肤色黄黑。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也瞥到过这人的五官,完全不认识,可是他的身材却让人觉得莫名熟悉。 这家伙很沉默,似乎丝毫不在意长官在和人犯人说什么。直到被吆喝道:“你是新来的吧,生面孔,做事情也不利索。” 方淮心里咯噔一声,他没有抬头。余光中那个人诚惶诚恐地冲日本人弯腰鞠躬,嗓音又粗又哑:“太君,我是赵先生推荐来宪兵队做事的,刚来没多久,您多包涵。” 日本人哼了一声,“宪兵队里见到中国人也是新鲜,赵先生在伊藤那里的面子越来越大了。把鞭子给我。” 男人又鞠了一躬,走到挂着皮鞭的架子旁边,抬手拿起一根,却听那日本人说道:“你是没来审讯室当过差?要泡在盆子里的,拣条粗的来,然后出去。” 从方淮的视角,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人伸出手捞起皮鞭,背对着日本人的时候,那只手抖得厉害。 “出去。” 方淮抬起头,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离开审讯室。关门的时候,他看见那人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是周呈。 这家伙,竟然没有撤离吗? 方淮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昨天万念俱灰,因为左灵芝的出现证实了周呈已经带着大家撤离,他松口气却又心酸。然而今天这个男人乔装站在了他面前,他却忧心男人的安全。 屋子里充斥着皮鞭抽在肉上的声音,日本人给他打了一针药物,据说能让人疼到出现幻觉。药物注射入身体后,方淮开始止不住地抽搐流泪。汗水混合着眼泪如同自来水一样往下淌,身体迅速脱水,即便是没有痛觉,方淮依旧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审讯室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日本人停下了对他的折磨,接起电话飞快地答了几声,然后把皮鞭往地上一扔,开门走了出去。 “你,进去继续审问。” “是,太君。” 日本人走远了,门外的人推门进来,把门关死。他走到方淮面前,方淮努力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皮,勾唇一笑,“你来了。” 男人的眼睛充了血,可那双漆黑的瞳仁,即便穿越了千万个世界,方淮依旧认得出来。他轻声道:“不要搞得多么心痛一样,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哪怕象征性狠狠心呢?” 周呈的声音在颤抖,“别再胡说了。” 方淮低低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