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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段,后患无穷。 我看着他,说:“此事既然不成,也便罢了。”。 允禵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大侄子难得来这里一次,紫岑,排新舞来。” 这白云深院的主人依旧还是那三姐妹,只是院落却已经换了地方。从原本巷子里的小庭院变作如今京城中一处花园式大宅子,内里亭台楼阁、假山画石、杨柳依依,这白莲教果然颇有功力,虽然日后可能被父皇和十四叔一锅端了吧,但至少目前来看,她们成功拼过了十四福晋。 欣赏一段美人歌舞,我漫不经心状笑道:“说来,我听说华山上新来了个得道高人,妙手仁心,炼得一手好仙丹,慢说救回生病垂危的人,就连已经气绝的人都能救回来呢。” 允禵曼声说:“这种老骗子,我见一个杀一个。”。 我说:“能报到我这里来的消息,岂能是全然谬误的?十四叔若不信,便去问弘昼,他一个门人亲眼见过的,刚刚气绝的老汉,吃下那药就又有了气息,还能下地劳作,身强体健。” 允禵看了我很久,忽然笑道:“大侄子,来来,看看这有哪个侍女入了你的眼,只管带走便是,当是我这做叔叔的送给你的!”。 我含笑应了,果然带了一个回府——回府之后立刻被扔进了犄角旮旯,别说施展本事里通外合了,就连出她那个小屋门都很难做到。果然,第二天就收到消息,允禵向弘昼打听这一消息,弘昼推说这件事情是弘历的门人见到的,而弘历又给了确切的答案——他说他自己见到过。 这傻瓜,曼沁罗确实在他面前演出过这种戏码,可惜醒过来的不是什么活人,而是尸蛊操纵的尸人。 允禵第三天在陛下面前请命,自己偷偷出京跑到华山去了。 陛下是真宠他,连不奉诏出京这种忌讳的事都可以允许,我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他就是陛下托付身后的那个人。 有弘昼状似无意的透露,允禵也相信了我的说法,宣贵妃殉葬之事早已经是上流社会人尽皆知的秘密,根本就不需要保密,也根本就不紧要。不过是一个女人,既然陛下已经说了希望她死,那么就是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就算没人去杀她,她也活不下去。 所以他把这件差事交给了他儿子弘明,并给他留下了足以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白莲教的奉献之物。他自己赶忙出京寻起死回生药,只怕心中也明白,陛下的疾病早已不治。 弘明比允禵好对付得多,从他手里换鸩酒,不费吹灰之力。 而等到这一切都完结的时候,距离八月二十三已经只有一天时间,我忙得毫无空暇,终于能去看一眼阿莼的时候,却被告知她已经被陛下叫走了。我在她的卧室里发现了一只匣子,上面写着“赠弘晖”。 我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枚印章,其中一枚上是篆体的“宣贵妃宝”,另一枚上是四方的“圆明主人”。第一枚是在特殊时刻可以替代皇后印章行使六宫权柄的贵妃印章,宣贵妃宝,第二枚竟然是陛下存在她这里的私印,圆明主人!。 我攥着那枚“宣贵妃宝”,想象着她身赴黄泉的慷慨从容,想着她这一生的辗转薄命,眼中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 我推开殿门,急匆匆走进小佛堂。一进去就瞧见阿莼一身贵妃装扮,身穿明黄色朝服,头戴三重金凤朝冠,严妆靓容,贵气明艳,脊背挺直,坐在主座上。但仔细一瞧便发现她双目半阖,眼神涣散,双手无力地搭在扶手边沿,指甲青紫,看上去气若游丝。 她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一线血色,脸色嫣红如同桃花,眼神朦胧如醉,最后朝我投过来一个眼神。 仿佛是在看我,又仿佛是在看这个冷漠的、凉薄的、可爱又可恨的世界。 随即,那双永远黑白分明、清澈温柔的眼睛就静寂地阖上了。 她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美,就像沉入了一个如诗如幻的美梦,只是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 我心里剧烈地一搐,哪怕明知道是假相,心里也一阵发抖。 我身后的庄亲王、果亲王都是惊骇不已,张廷玉一步抢上前,高声道:“这是为何!”鄂尔泰没有说话,迅速地站在了我旁边。 本来走在后面的弘历几步挤了过来,倒抽一口凉气,忽然从胸腔中发出了一声惨呼。仿佛不可置信又心碎欲死。弘昼也发怔地大声道:“这怎么可能?这根本……”。 弘历状若疯狂,扑过去抱住阿莼软绵绵的身体,阿莼的头倾倒在他的肩膀上,弘历扶起她去探她的呼吸,手指颤抖地在她鼻尖停留片刻,竟不能自制的痛哭出声。 我走过去,双手发抖,质问恂勤郡王:“你在宫中杀害后妃,该当何罪?” “恂勤郡王”不知所措,声音发颤,说道:“我不过是遵照先帝遗诏行事。” 张廷玉怒道:“陛下何时下的诏书?我却不知此事!”。 “恂勤郡王”忙忙地把手里的诏书给他看:“遗诏在这里,是先帝亲笔。” 张廷玉仔细看了一遍,默然不语。我说:“把诏书给朕看看。”我特意安排丧钟迟了一刻敲响,因先帝死得蹊跷,为安抚人心,我已然在先帝身前临时登基了。虽然一应礼仪还未完全,也得到了全部顾命大臣的拥戴。 他双手进上,我看一眼就把诏书塞进袖中:“朕听闻,宫中有道士多次陷害后妃,只怕这诏书就是道士向父皇进谗言的缘故,否则以父皇对贵妃的宠爱,万万不能忍心立下这样的遗诏。何况我自入关之后,我大清早已废除了身殉的规矩了。此事怎么看都不合理。”。 “恂勤郡王”惶惶不安,分辩道:“臣真的是按照先帝遗诏行事……皇后娘娘也是知情的。” 皇额娘一直默然站在角落里,这时候站出来勉强说道:“先帝是糊涂了,不过这毕竟是陛下遗诏,弘晖,此事就让它过去罢。”。 张廷玉不满道:“贵妃在宫中骤然薨逝,此事不明不白,总该给六宫中人一个交代才是。” 我愠怒不已,说:“此事已然发生了,唯有抚恤贵妃家人、令贵妃身后哀荣得显罢了。张太虚等道士贯在先帝面前进馋中伤,陷害贵妃,以大不敬的罪名论处,着交有法司审理。宫中内务也该清理一番,皇额娘,此事要托给您了。”。 皇额娘点了点头,脸色依旧有些难看,她的态度很明确——她根本不赞同这个遗诏,无可奈何来的。在座的诸人或多或少与阿莼有些香火情,此时都眼含利刃地瞧着“恂勤郡王”,尤其是弘历,这时候双目通红,恶狠狠看着他,仿佛欲择人而噬。 弘昼忽然说:“陛下,不如先令太医来瞧瞧贵妃,说不得还有救……”。 我终于压抑不住自己,举步向阿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