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9
。 巴基是一个好得无与伦比的人,他身处地狱之中,长期受到痛苦的虐待和实验,他的头脑和记忆被破坏,剩下的只是茫然和无能为力的愤怒。 他掌握不了自己的躯体、思想、甚至灵魂,他被溺毙在水泥地中无法喘息。 但他还是他,是那个一叫他的姓名就让人微笑的大男孩。 他会因为别人真诚的善意而触动,会因为波佩对他释放的爱意而不想让她难过,他会珍藏他记得的每一秒美好的画面。 冬日战士是杀戮机器,它会完美服从命令,会高效完成任务,会在那个冰冷苍白的房间里沉默地弯腰坐上无数个小时,会接受一次又一次机械臂的改造,会剔除不必要的情感。 但他不是,他是巴基·巴恩斯,他不应该活在九头蛇制造的阴影下,他应该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他应该受到善意的对待,他应该……重新露出属于巴基的灿烂笑容。 “巴基是你亲近的人对你的称呼。” “……巴基。”男人眼神闪烁,仿佛被这个名字刺激,他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呻.吟。波佩怕他伤害自己,伸手想握住他的手。 “——!”巴基头痛欲裂,有什么东西靠近他,长久的训练让他反射性地做出制敌反应——掐着来人的脖子按在身下,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波佩有一瞬间的慌乱,但被他牢牢压在身下后反而镇静下来,她放松身体,唯一还能动的左手没急着去掰脖子上的机械臂。 男人半长不短的深色头发垂下来,遮蔽了上方的光,波佩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能看清他脸颊上亮晶晶的泪痕:“……我到底是谁?” 波佩没法说话,她的手指轻轻地穿过男人的长发,温柔地向后梳理,她的眼神温柔镇静,凝视他的时候倾注了所有的情意。 巴基渐渐松开她的脖子,坐回原来的位置,紧紧盯着她。波佩小声咳了几下,依旧去握他的手,笑着同他对视,说话时因为疼痛有些缓慢:“巴基,我永远——不会伤害你,请你——相信我。” “请——你——相信我。” 巴基怔怔地看着她,半响好像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皱起眉抿紧唇,他的视线落到交握的双手,又移回姑娘的眼睛。 请你相信我,她的眼睛这样说着,带着近乎偏执的坚持和温柔,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在乎你。 我在乎。 男人垂下眼,沉默了半响,久到波佩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手被缓慢又坚定地再一次回握:“我相信。” 呜——波佩内心哭得哭天抢地,但为了不吓到这只警惕性超强的不高兴大猫,她只是高兴地紧挨着他,眼角渗出泪水。 不明白为什么她又哭了,巴基头疼,这个烦恼甚至盖过了他对身份问题的追问,他任由姑娘抱着自己的手臂,不自在地坐得笔直,却犹豫着伸出手擦开她的眼泪:“没事了。” 他自己的眼泪都还没擦,波佩拉着他进了浴室,扭了湿毛巾给他擦脸。 “你太高了,巴基,坐在凳子上好吗?”波佩把衣服挂在门后,留出凳子给男人坐,他沉默着老老实实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的样子像个小学生。 波佩看他皱着眉不高兴的表情,配上他乖乖的姿势,简直太可爱了,她笑着站在他面前:“把头仰起来一点,闭上眼睛。” 巴基仰头,温热的毛巾轻轻地擦干他的脸颊,好温柔,他睁开眼盯着姑娘。 “干嘛这样看我。”波佩笑他,一只手轻轻盖在他眼睛上,“马上就好了。” 温柔的手离开他的面部,波佩发现什么似的,弯腰摸了摸巴基的头发。 挨得太近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的巴基身体往后仰,他没看到自己藏在头发后的耳朵渐渐染上红色。 “躲什么呀?”波佩假装生气的抱怨,却笑眯眯地站起来,“该洗头了。” 搞不清楚她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巴基郁闷,表面上分毫不显,顺着姑娘的力度站起来,维持着面无表情。 真是个闷葫芦,波佩在心里偷偷叫他,拉开浴帘:“巴基,坐进浴缸里去。” 男人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终于舍得将视线离开姑娘半秒,从眼角淡淡看了一眼浴缸,迈着大长腿跨了进去,笔直地站着。 “躺下。”波佩无奈,本来就非常高了,还站在浴缸里,她说话都得抬头。 男人打算躺下,波佩担心他的外套被打湿,伸手帮他褪去外套,只留下一件白色背心,巴基盯着她,顺从地配合她的举动。 男人的机械臂非常显眼,不过波佩看了一眼,没在意。 等他半仰躺在浴缸里后,波佩把凳子搬到浴缸一边,巴基正把头放在浴缸的边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怎么老是看着我?”波佩笑眯眯地看他一眼,也没在意,一手持着花洒,一手扭开了龙头。 温度正合适,细腻温柔的热水冲湿了巴基的头发,波佩注意着水不要流到他的眼睛里去,手指在他的发丝中轻轻穿梭。 她坐在男人的右侧,为了淋湿所有的头发不得不将身体向他靠近,浴室里有洗发露的香气,但巴基能准确分辨出她身上的香气,舒缓沉静中带着雀跃,难以用语言形容。 波佩低下头笑眯眯地同他说话,她说话没什么条理性,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先是提到了自己“控制”冬日战士的计划,又谈到了他的来历,这些都是她的文件中详细提及的。 不过另她惊讶的是,巴基并没有一开始听到自己名字时那么大的反应了,要不是他一直盯着自己,波佩都以为他在发呆。 她想对了,但是又没想对。 巴基是非常认真,但他是在非常认真地看着她,非常认真的听她说话,而没有思考她的话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是他不关心这些,只不过那些过去的经历,沉疴的回忆,对现在的他而言好像都没有看着她重要。 巴基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视一直寻找的过往,不明白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不明白现在到底是白日还是夜晚,不明白他的过去、现在、未来。 他什么都弄不明白。 洗完了,他的头发被姑娘轻柔地擦干,他站起来勾着腰,方便姑娘摆弄他的头发,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姑娘。 但他好像也不必明白。 他不必什么都想得很清楚,只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足够了。 “叩叩——!” 有人来访,波佩将毛巾搭在巴基肩上,牵着他走出浴室,转头同他笑:“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一向闷不做声但很听话的男人居高临下地垂眼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眼神可怜巴巴的,波佩无奈:“那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