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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罕的不得了,就拉着她的小手问她几岁了,叫什么,又给她拿饼干吃。 小女娃看看爸爸,姜铁蛋便笑着说:“奶奶给的,可以吃。”小女娃才接过饼干,坐在田大花旁边安静地吃饼干,看得出这孩子被父母教得很好。 姜茂松一看姜铁蛋这个时候来了,心里便有了些数,早不来晚不来,肯定跟六婶的丧事有关,可他也拿不准这孩子主动找上门来,是个什么目的和态度。 姜茂松便亲自动手泡了一壶茶,给铁蛋倒了一杯,笑着说:“老战友送我的好茶叶,叫什么云雾茶,铁蛋你尝尝。” 姜铁蛋端起来喝了两口,笑着说:“叔,我这糙汉,也不懂喝茶呀,就是觉得挺香的。” “嗬,说得你叔好像就不是糙汉了。”姜茂松打趣道。 姜铁蛋喝了几口茶,放下茶碗,敛去了笑容,低头说道:“叔,婶子,你们二位长辈都是明白人,肯定也猜到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我奶奶那边的事情。” “哦,这事儿……”田大花沉吟一下,微笑着说:“你叔刚跟我说,正打算吃完饭去找你呢。” “嗐,我就知道,我也都听说了,他们说不动我,就找到您跟前了。”姜铁蛋说,“四爷爷找过我,我那几个至近的堂叔堂婶,也都来找过我,都让我给堵回去了。我姜铁蛋,就是这么个驴脾气,香的就是香的,臭的就是臭的,我没法把臭的当成香的。” “可是……”姜铁蛋挠挠头,笑,“可是你说我一个晚辈,我听说他们找到您跟前了,叔和婶子对我有恩的,这些年也没少关心我,没少帮我,叔和婶子的为人,跟我爸一比就是天上地下,在我心里一直敬着,我哪敢等着您去找我啊,我这不就自己赶紧来了吗。” 姜茂松跟田大花对视一眼,不由得也笑了。 他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问:“你这孩子是个实诚人。你也都知道,我跟你爸,早年是一起扛枪打仗,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交情,现在……有些旧话我就不重提了,你今天既然主动到我跟前来,一定心里有主张,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你先说。”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呀。”姜铁蛋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也是苦笑了一下,说:“以前那些事都不用我说,叔和婶子比我还清楚,单论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这事情,我才不管,关我什么事呀?我没有那些好心,谁骂我绝情也好,骂我不孝也罢,他们不是我,他们没受过我的滋味,刀子割在谁身上谁疼。” 姜茂松看着他,揣摩着他那口气,静静地端着茶碗等待下文。果然姜铁蛋平复一下,继续说道: “可是这些年,我十几岁带着我妈分家搬出来,村里这些长辈们没少帮衬我,我刚分家时没有牲口,种地就靠两只手,经常是哪家长辈正好挪出来空,耕完自家的地,顺便就帮我耕了,啥事能拉都拉我一把,我结婚成家,也都是村里婶子大娘们帮我操办。 “所以这事情,我不认自己是他姜根保的儿子,我还得认我是姜家村的子孙晚辈。再说我奶这身后事,我要真甩手不管,最终还不是落到村里这些长辈身上,叫其他人受累操忙?现在老家那边弄成那样,别的也没人指望,我不能给别人撂挑子。” 田大花和姜茂松听了他这一番话,心里一下子真说不出什么滋味,田大花不禁摇头轻叹,你说姜根保有这样一个儿子,前世积了什么福,何德何能,他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对他呢,可真是……哎。 她这么想,姜茂松也是这么想,不由得叹了一声说:“铁蛋,你爸这个人,是非不论,他能有你这个儿子,该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了。” “叔,我跟他没关系。”姜铁蛋低头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您和婶子讨一句话,我答应去给我奶奶摔盆送终,就是有个事儿,您得帮我跟村里人、跟那边讲清楚。我奶奶那边,我愿意去给她送终,不过我是我,我就一个人去,我妈和我媳妇,还有我两个孩子,我不让他们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恩怨,到我这一辈就为止了,我不愿意我媳妇孩子再跟他们扯上关系,他们从来也没在一起相处过。” “至于以后,我爸和我爷爷,也就仅止于此了。我爸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爷爷,他自劳自食也不至于饿死,把我奶奶送下地之后,该怎样还怎样,不要指望跟我和好。 “他那个人,送完殡指不定他就以为跟我和好了,他自己年纪大了奶奶也不在了,就想让我伺候他养他的老,说不定顺势就赖上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养,我不心疼那口粮食,我就是膈应,我没法接受他。 “叔,婶子,你们说我绝情也好,说我记仇不孝也罢,反正我就这两点要求,那边要是明明白白答应着,当着长辈们说话算话,我马上就过去,丧事该怎么办我怎么办,该我花钱我也担着。要是还想别的要求,那我不管了,他们自己爱怎么着怎么着,我绝对不去。我知道别人说话都不好使,我就听您的。” 第100章 都怪你 姜铁蛋的话显然都经过深思熟路, 前前后后都考虑到了。姜茂松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说这事情他去找几个老长辈谈。 “谢谢叔和婶子。” “铁蛋啊,你叔该谢你才对。”姜茂松笑着说,“有你这样明白事理,我也就不用为难了,长辈们找到我,我也好交代了。” “叔, 原本就是不该麻烦到您这儿。叔,婶子, 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铁蛋抱起小女儿, 便告辞了离开。田大花和姜茂松送他出去,看着他把小女儿扛在肩膀上, 衬着近处的村落和远山的背景,那画面格外生动。 “多好的年轻人,生活把这孩子打磨出来了。”姜茂松慨叹, “你说根保他到底丢掉了什么,这么好的儿子,却不认他这个爹。” 田大花扑哧一笑:“我刚才还这么想呢, 他姜根保真是何德何能。” 听听姜铁蛋那话里话外, 以后他爷爷和他爹也“仅止于此”, 那意思大约就是说, 等他爷爷和他爹老了死了,他还是可以给他们送终,但别的, 免谈。 姜茂松得了话,在门口略微站了站,看见巷子口五叔家的大孙子路过,就顺口叫住他,让他去六婶家跑一趟,把四叔叫来。 “只叫四叔,就说我有事找他。” 没多会儿四叔赶来,听姜茂松把铁蛋那些话一转告,琢磨了一下,就转身去跟六叔和几个主事的老长辈说去。 其实说与不说也没啥两样,姜铁蛋那个为人脾性,村里人都知道,他既然说了两点要求,不明确答应他绝对说到做到,肯定不会出面给六婶摔盆送终。 这事情最终还是六叔作主,村里长辈们也只能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