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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气候温暖的江南才能生存,这渊色台竟然能引种成功,也算有两份真本事了。 南澜城的夏天,其实温度和大周京城的初秋差不多,能够开得这么好,下面应该有温泉地热之类的辅助吧。 走到回廊尽头,秦诺俯下身,想从岩石的缝隙中摘下一朵仔细查看。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呼:“姑娘小心。” 秦诺抬起头,蓦然一怔。 对面走来的是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缓步而来的姿态,宛如皎皎明月初升。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庭院都变成了一副精致的水墨画卷,随着他的走近,徐徐展开,清淡至极,也惊艳至极。 这是秦诺第一次见到陈玹。 不需要任何介绍,几乎在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第一个感叹是,南陈玉郎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不知道妙妙见了这人,会不会还坚持君美甚的观点。 第二个感叹是,有些尴尬啊! 之前跟穆昆第一次见面也是,说起来,彼此老对手了,却要以这个身份,这个容貌跟对方交际,有点儿…… 秦诺站起身来,一时间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好吧,什么表情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戴着面纱呢。 陈玹从湖心岛上走下来,看到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站在回廊走道上,半边身子都探出栏杆了,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句。 那少女转身,往这边望过来。出乎预料,脸上竟然带着薄雾般的轻纱。 突毕族并无女子蒙面的习俗,实际上整个北朔境内无数部族,都没有这种习俗,再看少女长裙华贵非凡,银线交织,蓝宝为饰,陈玹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原来是雪烈族的灵女殿下,刚才失言了。”他微微颔首。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南陈君王,真是荣幸之至。”秦诺含笑回礼。 陈玹有些意外,灵女衣着特异,他辨认出来不稀奇,没想到对方也能认出自己这个流亡异国的君王。 “陛下风采绝世,让人见之忘俗,岂会认不出来。”秦诺笑道。 “灵女客气了。”陈玹低笑了一声。 隔着轻薄的面纱,虽然看不清楚容颜,但能感觉对面少女的眼神纯正温和,有惊艳欣赏,却非单纯的痴迷。 白衣长裙,手持银莲的模样,更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了旧日的时光,还有旧日的那个人。 第199章 冲突 陈玹盯着秦诺手中那一朵银莲, 问道:“灵女殿下想要插瓶吗?这千丝银莲一旦采摘离水,片刻之后就会凋谢。” 秦诺低头看去,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语一般, 夜风吹过,银莲花瓣颤颤巍巍,果然两三片花瓣开始零落, 不多时, 秦诺手中持着的, 便只剩下一支光秃秃银莲梗了。 “早知就不摘了, 真是可惜。”秦诺忍不住埋怨。 陈玹低笑一声, 上前弯腰, 将落在回廊上的花瓣一一捡起, 然后走到栏杆边上, 将花瓣抛入水中。 他举动之间天然有一种风雅姿态,纵然不看面容,举手投足都让人心折。 眼看着银白的花瓣在水面上如一只只小船, 随风远去,秦诺将自己手中的莲花梗也抛了进去。 两人并肩站在回廊上,陈玹提醒道:“想要采摘千丝银莲插瓶的话,需要取水一方,以三钱天麻浸泡一夜,再添半两冰糖,之后将莲花插入,可以保两三日不凋。不过水需要六个时辰一换。” 懂得这么清楚?秦诺偏头看着他:“陛下爱好养花吗?”总觉得这个爱好跟眼前之人不太搭啊。 陈玹低笑了一声:“之前曾经养过一池, 这是亡妻生前最喜欢的花了。” 亡妻,是白望朔,方源的妹妹。 想到这个名字,秦诺忍不住盯着陈玹的面容。 月光笼罩着他,像是融化的纯银,薄薄撒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衬得他眼瞳深邃。 夕阳之下,湖水泛着幽深的光泽,随着微风,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的眼眸便如同这湖水一般幽深静谧,但眼眸深处的伤痕和怀念是骗不了人的。回想起之前霍幼绢关于白皇后死亡的推测,秦诺实在难以置信,眼前这个提起亡妻就充满悲伤的人,真的会……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露骨。陈玹察觉到了,低声问道:“灵女?” 秦诺收回视线,望向水面,“你一定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吧。”陈玹对白皇后的爱应该不作假,在南陈小朝廷的那些年,除了白皇后,他从未有过别的妃嫔。 这个话题对于初见面的两人来说,其实有些逾越了。但寂静的夜色之下,凉风习习,花香脉脉,渊色台的內侍都离得远远的,更衬托这一方小天地静谧清幽。 这样的环境,也许格外能让人敞开心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也抵不过世事无常。”陈玹慨叹一声,弯腰从水面上也折了一支银莲花。 看着花瓣瞬息凋零殆尽,他低声道:“佛家传说,这种千丝银莲能引动亡者的意识,沟通两界,托梦传讯。她生前因为母亲早逝,在佛寺中居住了一段时日,最喜欢的就是将这种银莲花搁在床头,据说这样就能够梦到往生的母亲了。” “她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也试着将这些花搁在床头,却从未见她在梦中归来。” 陈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 也许是少女那一瞬间的风姿,让他情不自禁回想起当年在天龙寺内的时光。 青梅竹马的恋人,攀爬在栏杆边上采摘银莲的身影。 那段他们无忧无虑的时光。 “陛下政务繁忙,心事牵挂,所谓的托梦,大概只有闲暇时候才能体会吧。”秦诺随意地安慰着。 “也许是吧。”陈玹声音低落,听起来仿佛夜空之下的梦呓。 “或者是因为记恨,谁让我杀了她呢。” 寂静的夜风缭绕在身边,秦诺突然感觉一种凉意漫上心头。 他转头看向陈玹,那张让人惊艳的脸上依然写满痴情忧伤。让他无比怀疑自己是耳朵出了岔子。 他突然不知道回答什么了。 对秦诺的震惊失神,陈玹低笑了一声,“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刚才看我的眼神。” 真是个敏感的人! 秦诺无奈,勉强道:“曾经听过这样的传闻,但是,所谓谣言,智者不取……”话说了半截,看着陈玹冷静到冷酷的面容,突然感觉很无聊。 他索性放弃这种应付场面的虚伪客套,径直问道:“值得吗?” “为了复国,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陈玹目光凝望远方。 “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她是我爱逾生命的珍宝,但是有些东西,却远比我的性命,还有她的生命都更加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