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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稳稳地,又谦卑的笑道:“五娘子,奴婢给您送宫花来了。” 说着,就把那个篮子捧到少女面前。里面是一揽子的华美各异的宫花。 少女看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似地,她看也不看,只是说:“拿走!” 婆子只做不闻,笑道:“娘子,这是宫里赏下来的,说是老爷和大郎君献策得来的,圣人的赏赐荫及后宅。爷们疼您,特意让您先挑呢。” 少女还是扭着头,似乎看一眼这宫花,就脏了眼睛。 听了婆子的话,她浑身一抖,竟扶着桌子,一味只是说:“拿走!” 这位五娘子一贯和善。但这样的表现,这和善人似乎是极厌恶了这赏赐恩典。 婆子只好退了。 ———————————————————————————————— 秀莲回来的时候,听说五娘子的身子最近有些不好。 她拉住一个相熟的侍女就急急问:“娘子怎么了?” 柳家的下女听这问,都凑过来,一个个说:“娘子最近难过。” “难过?” “府里……也就是这样。爷们似乎说娘子不识相了,所以……唉,我到底不懂。” 因此再见到五娘子的时候,秀莲难过说:“娘子,你、你瘦了。” 少女笑笑:“不说我。秀莲,你家如何了?” 秀莲红了眼眶:“总算保住了今年过得去。爹也不说卖阿妹了。” 少女喃喃:“这样好。” 她说着就黯然:“……都说是我吃用都是用柳家的。我倒要说,我吃用都是你们的血肉。柳家的吃用都是你们的血肉。” 看秀莲茫然看着她。 她就改口,又说:“秀莲,同我说说好嘛?今年是不是流民又多了?上面有甚么新的对流民的政令?” “娘子,您不必理这些流民的肮脏事,那是爷们的事。您看您瘦了,脸都黑了……若不该好好养回来肤色…”秀莲说。 “不要说这些,秀莲。我不爱听这些了。”少女笑道。 秀莲只好依着少女的意思说外面的情况。 说着,说着,少女又叹了口气:“家里送来的地租又足量了。最近二嫂高兴了。家里的用度又好了,松了多。” “这也好。娘子用的衣食就更好些了。”秀莲懵懵懂懂。 少女只是摇摇头。 说了一会,秀莲看到三郎君过来,就自动告辞走了。 ☆、第21章 番外之柳家幼女(三) 柳玉烟送走秀莲,道:“阿兄今日来这里,似乎很是愉快。” 柳三郎含笑道:“玉烟不是一直想到外边走走?我近日,恰恰学了一门手艺,认了一位高人。” 柳玉烟惊异地看着他。 —————————————————————————————————————————————————————— 一次谈话后,柳三郎就常去家不归。 但是柳三郎与同辈交游,读书的传闻却越发多。而烟花柳巷,章台走马,也都少闻柳三郎的事迹了。 府中就有传闻说柳三郎改邪归正了,放了心思在读书上。 偶尔柳老爷遇到柳三郎,看见他还拿着书在用心的模样。 倒是府中幼女,混人柳玉烟开始镇日紧锁房门,大门不出院中,绝少了满嘴的胡诌,做起闺秀来。 府中柳家爷们听了,哼着冷笑一声:“倒是懂事了。” 只是到底如何,恐怕也只有这对兄妹自己清楚了。 这一日天色早早阴沉了。不多时,天地间就被哗哗的雨下成了湿漉漉的。 柳三郎布鞋踩在积着水的街面上,布鞋很快可以拧水了。他勉力撑着伞,还是被雨打湿了天青色的衣袍下摆。 走了一阵,终于到了柳家后院的门前时,他才收了伞,抖了抖油纸伞上的水珠,整了一整下摆,才慢慢走上台阶。 守门的仆人只是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便低眉顺眼开了门。 一个年轻仆人偷偷打量这个少年浪荡人:春山眉天然一段缱绻,面盘很是白皙。身上有些雨渍,衣服下摆湿答答垂着,也许是被雨打湿的 ,面色上却很精神,很振奋地含着笑。 只是身形有些瘦弱。 等这个有些瘦弱的背影转过了影壁不见了。年轻仆人才吁出一口气,对一旁年长的仆人说:“看着也不像是婊/子堆里的花柳客。” 年长者脸上的皱纹尤其堆在三角眼的眼角,看起来有些苍老和市井里的滑头,闻言瞟了一样年轻的仆人,嘿嘿地笑了一声:“姐儿爱俏,那些章台梨园里的名伶魁首,可不比你那下等街巷里站街的相好。那些风尘里有了名的,一个个做起排场,除了那钱财子弟,还要既俏又要能酸叽叽的少年郎。这位三郎,若没有些腹里文章和好脸蛋,岂能叫那些风月中人缠上?” “听说最近是改了的。读书专心了。”一阵风夹杂着雨气扑来,年轻仆人缩了缩脖子,觉得凉丝丝的。 “也许。哼哼,也许。”老仆人说着,退到檐下雨吹不着的死角靠着,嬉皮涎脸向着年轻仆人伸手:“来来来,小子,给一些烟草嗅嗅。” 柳三郎走走停停,穿过自己院子后面的一条小道,进了一间平日偶尔读书用的厢房。 里面等着的赫然是另一个“柳三郎”,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道袍。 这两个“柳三郎”站在一起,乍一看,实在是亲近的人也一时要眼花,以为是一人□□。 穿青衣书生装扮的“柳三郎”先开口,歉疚道:“阿兄,我晚了。”说着,又叹道:“难为阿兄扮作女子,为不义的妹顶替在闺阁。” 穿着宝蓝色道袍的柳三郎则是摇了摇手,哈哈一笑:“我平日梨园里厮混,惯常扮作青衣上场,要压过一干真婵娟。近日不过是取一段固定时间,扮作亲妹,安静地在家里练一练词曲。何难之有?” “倒是玉烟你,顶了我个浪荡子的坏名头,今日在外读书辩论,我却怕你初出闺阁教人为难了去。” 做男子装扮的柳玉烟兴致勃勃道:“阿兄多虑,经济一道,妹不曾输人。何况今日与几个举子同行,人多势众,寻常肖小也不敢上前。只是这半日的畅快,却还要多谢了阿兄你的手艺和那位鹃娘姐姐的巧手。甚么喉结描眉,假作青紫伤痕,竟都是信手的功夫。果然是凡尘多奇人!” 柳三郎笑道:“我只是学到了梨园手艺的皮毛罢了。鹃娘才是个中好手。那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