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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一低,泪水夺眶而出,向旁退了几步,若非抱琴扶住,险些就要跌坐在地。 景安帝气得手指发颤,皇后见状,急忙上前劝慰。正乱成一团麻,弘王忽然进殿,向帝后施礼。 他早在廷英门时便知悉了内廷动静,心中暗喜,袖中的折子此时不递更待何时? 景安帝头昏目眩,眼前似有黑云在一团团飘浮,接过弘王递上的折子,好半天才能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他先是一惊,一拍书案,本能下要发作,可忽一转念,又沉吟不语。 弘王却不容他再有思虑的时间,用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的声音禀道:“父皇,天清阁薛勇首告:天清阁阁主薛蘅不守阁规,与骁卫大将军谢朗淫.秽通.奸,清白有污,有伤风化,不适宜再担任阁主之职,请父皇褫夺其阁主之位,另选贤能!” 如闻炸雷,殿内诸人都脸色遽变。 谢朗呆了片刻,霍然而起,大声道:“胡说八道!” 弘王冷笑,“薛勇奏得分明:薛蘅与谢朗护书途中,孤男寡女在一起数月,早有了奸.情。薛蘅早已失贞,又怎能再担任阁主一职?” 谢朗大怒,若非是在御前,便要揪住弘王的衣襟,“我与蘅姐清清白白,岂容你血口喷人?!” “听听,听听!”弘王啧啧连声,“谢将军,按辈份,你不是应该称薛蘅一声‘师叔’吗?怎么叫起‘蘅姐”来了?你们若无私情,她怎会舍命救你?若无私情,你怎会死都不愿意娶柔嘉?!” 一时间,殿内诸人都齐齐望向谢朗,神情各异。 谢朗额头青筋暴起,便是当初被冤下狱,他也没有此刻这般愤怒,一时热血冲脑,不由脱口而出,“我爱慕蘅姐不假,可我们清清白白,发乎情止乎礼,哪有什么奸.情?!又何谈失贞?!” 此言一出,满殿愕然。 柔嘉身形微微摇晃,左手扶住门框,低声道:“抱琴,扶我回去。” 弘王笑了笑,拉长了声音,说出的话挟雷带火,“爱慕——啧啧,谢将军,亏你乃朝廷重臣,居然在御前说出这等有悖伦常、不知廉耻的话来。” 皇后却忽肃然起身,道:“此事单凭薛勇一面之词,不可尽信。女子清白最最要紧,岂能容人随意诬蔑,陛下请慎重。” 景安帝回过神来,他心中另有考虑,皇后此话正中下怀,便点头道:“正是,朕自会派人查清楚的,你们都先退下。”顿了顿,又厉声道:“今日之事,都不得外泄。” 柔嘉在抱琴的搀扶下迈出殿门,忍不住回头看了谢朗一眼,唇动了动,终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去。 谢朗脱口说出那句话,眼见众人都用震惊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索性把心一横,心想反正你们早晚要知道,把心里话说了我一身轻松。 见他一副坦然无惧的样子,景安帝气得将砚台掷来,“还不滚?!” 砚台砸中谢朗胸口,墨汁沿着他的衣衫蜿蜒滴下。他只得后退两步,低声道:“臣告退。” 弘王回到兴庆宫,薛勇忙上前拜见,见弘王面色看不出喜怒,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怎样?” 弘王反剪了双手,慢慢踱着步,沉吟道:“看来父皇有意压下来。” “哦?为何?” “我看是为了——”弘王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薛勇冷哼道:“没有她,我也一样可以炼出来的。” “可父皇现在全指望着她,夺了她的阁主之位,万一她想不开,父皇怕……所以他才不置可否,想将这件事情压下来。你没见先前谢朗要退婚,他那般震怒,可等到折子递上去,父皇反倒冷静下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若真让薛蘅炼丹成功……” 弘王沉下脸道:“既然父皇这边行不通,咱们就想别的办法!” “请王爷示下。”薛勇忙道。 弘王面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笑容,缓缓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众口烁金、积——毁——销——骨!” 薛勇点头,面露喜色。 “还有,是时候将你们阁中各系长老都请到京城来了。” “王爷放心,证实后的那一天,我就传了信鸽回孤山,估计现在长老们已经收到信,准备动身了。” 弘王看着乳白色薄瓷花瓶中插着的一枝寒梅,微笑着伸出手去。刚吐出一缕蕊香的梅花,在他手指间,慢慢地被碾成粉碎。 八十、衷情 出了玄贞门,谢朗便打马急奔。 由皇宫去太清宫需经过太平坊、延寿坊和西市。薛蘅伤未痊愈,不能骑马,坐的是马车。谢朗追至西市,果然便见薛蘅乘坐的碧纹圆顶马车在前面不急不缓地走着。 他策马追上,在车窗外叫了一声:“蘅姐。” 片刻后,车帘儿轻轻撩开,薛蘅露出半边脸,静静地看着他。 她平静的神色反让谢朗十分恐惧,生怕她又象上次那般决然离去,心中自是下了决心要紧跟着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 正双手沁汗、喉头发干,薛蘅忽轻声道:“明远,我想去离亭,不想劳动这几位公公。你能不能替我驾车,送我出城?” “好。”谢朗觉她话语无比亲切,马上喜滋滋地应了,催马上前。天驷监的太监见当朝驸马来接自己的缰绳,只犹豫了一小会,便让位给谢朗。 谢朗对随行的几名太清宫内侍道:“你们先回去,我送薛阁主去一个地方,去去就回。” 众人不敢违拗,眼睁睁看着谢朗挥下马鞭,驾车离去。 到了西门,只见城门前人头攒动,出城的人排起了长龙,值守的禁军也比平时多了数倍。谢朗拉住马缰,扫了一眼,见禁军头领是个熟面孔,便问道:“老卜,怎么回事?” 老卜见当朝驸马爷居然记得自己的名字,乐得屁颠屁颠地过来,哈腰道:“驸马爷,上头有令,说那个江湖大盗张若谷还在京城,让我们严加盘查,不能让他溜出城去。”他靠近马车,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听说宫中三大侍卫总管全出动了,都在找那个张若谷。陛下也下了严令,一定要将他缉拿归案。若能抓住,也好替驸马爷您出一口恶气!” 谢朗闻言一惊,老卜谄笑道:“驸马爷,您这是要去哪?” 谢朗恨不得将这几声“驸马爷”给掐回他喉咙里去,脸一沉道:“我要出城。” “车里坐着的是……” 车帘轻启一隙,薛蘅探头出来,“怎么了?” 老卜认得薛蘅,唬得慌不迭行礼,又急忙指挥禁军将人群轰开一条道,让谢朗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此时已是薄暮时分,城外道路上的积雪开始消融。马车碾过雪泥,越过重重阡陌。 车声辘辘,暮气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