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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旋将马儿拴在老洋槐一侧,背上包袱才尾随着进入了茅屋。 昏暗的小屋里,传来了另一个男子的声音,颇为谨慎:“谁?” 苏仲明细细瞧去,只见茅草堆上蜷缩着另外一个颇为瘦弱的男子。 瘦弱男子见进来了三个人,便警惕起来,抓过身旁的一根粗木棒,缓缓立起。 苏仲明身边的男子立刻冲上去,脱口道:“别紧张!是我!咱们又有馒头吃了!” 瘦弱男子早已饿坏了,得闻垂涎之物,便高兴地丢开了手中的木棒,欢喜道:“有馒头吃了?快点给我!!” 见兄弟扑来,男子赶紧捂好裹着馒头和果子的衣服下摆,脱口:“急什么,急什么,我都还没有吃呢!”随即盘腿坐下,取出一个馒头,分成两半,只塞了一半给兄弟。 瘦弱男子见了馒头后,咽了咽口水,也不管脏不脏,立刻抢过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咬了两口后,才记起屋里还有其他人,抬头看了看苏仲明与李旋,忙质问兄弟:“他们是什么人?你怎么把陌生人带来了?!” 男子劝道:“说话客气一点,这二位爷可是咱们的恩人,没有他们,咱们哪能吃到馒头呢!” 瘦弱男子愣了愣:“这馒头是他们的?!!”大口吃完了馒头,随即也不管嘴边残留多少馒头碎屑,径直跪在了苏仲明面前:“恩人哪,虽然不相识,小人就以磕头先谢谢了。”话落,连续磕头三回。 苏仲明问道:“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要如此苟且偷生?连下山都不敢?” 瘦弱男子抬起头,立起身坦白:“我兄弟二人,是怕被抓回去啊!” 苏仲明仍是不太明白,只瞎猜道:“你们该不是……是逃跑的囚犯吧?” 引他们二人进到茅屋来的男子,比瘦弱男子稍矮一些、但也比瘦弱男子稍结实一些,听闻苏仲明这一语,不由袖着双手,答道:“可不能这么说。咱兄弟二人一来没杀仁放火,二来没抢没偷……”为了表自己清白,特意补充,“给死人吃的馒头是借,不能算偷。” 苏仲明愈加糊涂:“那你们……?” 稍矮的男子叹了叹:“说来话长,咱俩原本是住在杏子屯里的普通百姓,有一天,那个王突然来了兴致要在燕岭修建宫殿,本来不关咱们的事,可咱们屯不知道招惹到了谁,竟然被上报说公然反朝廷,那个王对沙头的事腻了,就把男人们全赶去燕岭,替他修宫殿,那里管事的太可怕了!几天下来都有打死人的!咱兄弟二人也怕有这一天,半夜逮到了机会逃了出来,又怕他们通缉,才一直呆在这座山上。” 瘦弱男子接话道:“听说这里是定军山,有韶乐王陵,咱兄弟二人想着躲在这里来,兴许能够被保佑。” 李旋启唇道:“这里的确是定军山。不过,即使存在王室亡魂也只保佑韶乐后裔,但你们……” 那二人忙脱口而出:“咱俩就是韶乐人啊!” 李旋闻言,当下愣了愣。 苏仲明高兴起来:“什么?!你们就是韶乐人!那太好了!” 瘦弱男子问:“你们,难道也是?” 苏仲明高兴着正要启唇,却被李旋打断:“你们说你们是韶乐人,可有什么证据?” 瘦弱男子无奈道:“恩公啊,咱兄弟二人是看在馒头的份上才愿意相告,您却不信咱们,不信也倒好,出了这座山,也不怕您去告发。” 稍矮的男子显然不同意他说的,单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怎么这样对恩公说话呢?恩公既然肯赏馒头给咱们,就绝对不会做偷鸡莫狗的事!”随即上前一步,坦然道,“恩公!若也是韶乐人,咱兄弟二人欣慰啊!恩公是背井离乡多年,不知家乡的事吧?这些年来,被差遣干苦力的都是韶乐人!那个王,原本是乐昌族首领,因此从不如此凌疟他的族人!” 在沧天半岛,本有两个民族,一为韶乐族,一为乐昌族。 韶乐族擅长发明和制作音质极妙的乐器,而乐昌族总是培育出许多妙音歌者。韶乐族信奉的是长乐双仙——韶天母和灵十二星子,而乐昌族信奉的是凤凰仙君,二者虽为乐而生,信仰与才干却是不同。 由于韶乐族对外国售卖乐器,渐渐地强大起来,而在半岛取得了统治权,乐昌族不甘示弱,两个民族常发生纠纷。韶乐族首领建国以后,为了安抚暴动的乐昌族,朝廷聘乐昌族首领以及优秀人才为重要大臣,将国名定为了韶乐国。 不料,到了寇欣继任乐昌族首领以后,却是有了造反的野心。 这韶乐国历史,李旋自然是懂的,不由心疼韶乐人,叹了叹,问道:“你们被抓去修宫殿的起因,究竟是什么?莫不是泄露了韶乐血脉?” 稍矮的男子干脆道:“这倒也是说对了半分,不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说屯里有个汉子到别的村喝酒,喝醉以后跟一个住在那里的乐昌人吵嘴,还骂了他祖宗是抢了韶乐地盘的强盗帮子,那家伙气得抓狂,后来想报复,却又不记得长相,只记得是咱们屯里的,就直接上报,把屯里所有的男人都陷害了。” 苏仲明不由为此打包不平:“竟然是如此……!” 瘦弱男子接话道:“如今在这块土地上,日子过不好的总是咱们韶乐人,日子过得好又富裕的,全是乐昌人啊!”叹了叹,又补充,“我啊,得谢谢我娘,把我生成了男儿,干苦力是累,可姑娘家啊,唉……长得有姿色的,都被麦进轻楼接客了。” 李旋闻言,一时愤怒凝结于胸,不由握紧了拳头。 苏仲明发觉了,担心他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便低声劝道:“冷静点,生气是无法改变现实的。” 稍矮的男子想了想,启唇:“恩公,既然也是韶乐人,这山里也没别的去处,不如就在此地住宿吧?小小破茅屋,虽然环境不太好,但总比露宿好些,能避风挡雨!”眼珠子圆溜地一转,补充,“不过,咱兄弟二人已经许久不吃肉了,不知山中野味……” 苏仲明听得明白,但见他俩可怜,便大方答应道:“两位兄弟避难也不容易,身子骨也要紧啊,若山中有野兔什么的,抓来两只就当做见面礼了!” 那二人闻言,高兴不已,赶紧谢道:“爷真是太大方了!谢谢爷!” 夜里,屋外的长野草随风乱舞,风的呼呼声以及带来的寒意,令人不由浮想联翩,若不是黑暗的小屋中燃着一团火焰,也许就会颤栗一整晚。 四个人一边吃肉一边烤火,还一边闲聊。李旋趁机会问道:“你们在这座山上住了几日,可知王陵的入口在哪么?” 瘦弱男子愣了愣,关心道:“你问王陵的入口做什么?” 苏仲明看了看那男子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李旋,怕弄巧成拙,没敢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