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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莳:“我是神灵,神灵不言谎。” 尹皓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起来。 当然季莳觉得他应该怀疑的是自己的智商。 站在原地,苦思冥想片刻没有结果,尹皓明智地放弃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白服祭师一手鸡毛掸子,一手抹布,如果不是季莳突然出现,他应该是带着那三个被族中送来的,有通灵天赋的小鬼头,进行神庙的打扫。 阴域中的季莳通过春山上的季莳的眼睛,观看这一切。 春山变化很大,但要说春山变化最大的地方,必然是这座每年都进行新修的庙宇。 若不是有春山君的记忆作为补充,季莳都要认不出这个地方了。 曾经的破败山神庙是建在两处山壁之间的一块凹陷中的,纯山神选择地藏东西的地方很隐蔽,后来这里又变成蛇妖的巢穴,那对蛇妖姐弟还专门在周围布下隐蔽的阵法,让此地显得无比荒芜。 而如今,神庙依然在悬崖之下,却是玉石为地,碧丝梧桐木为基柱,若美玉一般的树木躯干弯曲生长,枝干盘绕,密不透风,作为墙壁,再以绿荫做瓦盖,群鸟穿梭在枝叶间,婉转鸣叫作为神前的歌唱。 香火缭绕其间,是一座庄严而精巧的悬空寺。 季莳有些感慨。 一边的尹皓放下鸡毛掸子和抹布,行礼后问道:“平常这个时候,您不是在过目阿姐提出的计划吗?为何今日提前回来?” “哦。”季莳想起正事,“替本神准备出行步舆。” “是。”尹皓连忙应下,又问,“您要去何处?” “一年多没出门,先在东陵巡视一番,谈后……”季莳沉默片刻,道:“下拜帖,给散人道……晏掌门。”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拜帖上约定的时间,是一个月之后前往明台拜访。 尹皓提起毛笔,写了几个字——他的字可比季莳的好多了——后停下来,侧过头问季莳:“用什么借口?” 季莳默然想,为何这小子要用借口这个词? 好好说理由不行吗? 此刻两人是在神庙的前厅里,尹皓端正地跪坐在案几后,而季莳背靠着窗棂框。 整间神庙无处不燃烧着粗大的香柱,飞起的香火亲昵地凑近季莳的指尖,调皮地化成各种形状。 季莳盯着香火有一段时间,然后才道:“之前尹湄与我说,散人道似乎有意愿通过尹家行商新开通的贷款方案进行贷款,你写我是为此事前去商谈的好了。” “哦。”一直等待的尹皓再一次提笔,但他笔尖才触到纸面,突然就发起呆来,墨水在白纸上晕开大片的痕迹。 “上神,如果你和浩然灵人那个了……那尹家行商是不是属于你们两个了啊?” 咔哒—— 季莳手上猛地用力,背后的窗棂碎了。 香火在他身周咆哮一般翻涌了瞬息,又突然平静下去。 但他盯着尹皓的眼神十分冰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的大祭司缩起脖子低下头,装作在认真写拜帖。 季莳看着那些字句,有那么一瞬间,想跟尹皓说,在拜帖里写的时间越快越好,但他转念想一想,又按捺住这个想法。 晏北归全无消息,并不一定是他出事的征兆。 那白毛可能是闭关,可能是因为什么而隐秘行事,可能太忙连踏出散人道都不行。 季莳瞬间就替晏北归找好理由,虽然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他正逐条对这些理由进行反驳。 晏北归若在闭关,至少也会传出他闭关的消息,晏北归若因为什么事而行踪隐秘,那关于白毛如今在干什么的传言应该更多,毕竟如今的晏北归并非是孑然一人,背后有散人道的他若是要做什么,散人道肯定会放出消息掩护他,至于太忙一类的理由……当初晏北归建立散人道的时候都有功夫和他纸鹤传书,如今散人道的一切事务都已上正规,怎么他连飞个纸鹤的功夫都没有? 这一日,季莳一边想,一边心不在焉地将手上白纸折成纸鹤,又将纸鹤拆开,然后重复循环。 一个月的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以山君之身巡东陵的季莳一路行程快要接近终点。 队伍在慢慢前行。 这队伍中的人数约有数百之众,一大部分是春山出身,修炼开灵智化人身的妖灵,女身者各个面容姣好,男身者也是十分俊朗,或着青衣罗裳,或着明光铠甲,有开路者,持布幡者,持花灯者,护卫者,奏乐者,敲锣打鼓者,一路前行,热闹得很。 更有七彩灵鸟伴随,仙花奇葩一刻不停地散落而下。 这些并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一行人脚踏云雾,走在风间。 东陵的人族近年来越来越多了,并不只有听闻消息,赶来的大珉遗族们——大珉国破后,四处逃亡的遗族们能传承到现在的,真的不多——还有更多因为中原战乱,期待着安定生活而来的大泰百姓。 曾经的大泰百姓,现在应该称呼为流民。 他们在东陵群山之间扎下根,但从中原带来的潜移默化,让他们对神灵并不以为意,也并不信仰,而东陵的神灵以山神为主,通常是妖灵出身,并不在意人族,两者相加,下属神灵们在东陵人族获得的香火比例低到不忍直视。 这还是把季莳和他的大珉加上去的情况下。 季莳这次出巡,一是为了视察治下情况,对神灵们进行奖罚,二便是为在人族中显示神威。 和凡人们说神灵如何如何是没有用的,要让他们信神,唯有神迹一途可走。 所以这一路,他带着这么多人,大摇大摆地从天上走,惹得沿途跪拜的凡人不计其数。 这些凡人奉上的香火量虽然多,实则如清汤寡水一般味道浅淡,但季莳也不以为意,他只要能在这些凡人心中种下神灵这个概念的种子就足够。 季莳此刻是在队伍中央的马车里。 车上垫着厚厚的毯子,毯子上随意摆放的,是在明珠光芒下,隐约能看到暗纹的柔软丝绸枕头,四面悬着轻纱,纱罗上绣着符箓,让外面的人只能看到车上有人,其他不能分明。 季莳卧在丝绸枕头和毯子之间,仗着别人看不到他,整个人软成一滩,散发开颓废的气息。 在他周围,散落着无数张写有墨字的白纸,以及好几枚折好的纸鹤。 还有几只纸鹤拍打翅膀,在车中盘旋。 坐在角落里,戴羽冠穿华服的尹皓端起茶杯,默默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