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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掘道途（二十八）

    “救救我！”

    繁匀青在闷热的屋子中惊醒过来，背后却是一片冷汗，寒意从后背一直渗透到心头。

    她深深地喘息了几声，理智慢慢恢复，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时才放松下来。

    梦境越来越真实了……繁匀青记得自己小时候也会做梦，梦到漫天的飞雪落下，她躺在雪中，被雪花逐渐覆没，但那些梦只是梦，没有温度，也不会让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最近的梦境让她感到了真切的冰雪刺骨之寒，也感受到了一种绝望——自那冰雪深处而来。

    对了，刚才是谁的声音在喊救命？

    繁匀青转头四顾房间，猛然在自己的衣柜前发现了一团黑色的东西，漂浮在半空。

    她心里一惊，站起身，却觉得那团黑色的东西有些眼熟。

    黑雾中慢慢浮现出一张女孩子的脸，对着她微笑。

    “青青，好久不见。”

    繁匀青眯着眼打量黑雾：“是你？”

    *

    繁家主家不知道为何又杂乱了起来，繁家的子弟们在各个屋子之间穿行，相互呼喝着，又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好不容易被准许回去好好休息、喂了一下午鸽子的繁京桐站在外方的空场地上，拧着眉头看着人们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不时有人到他面前来汇报，说的话无非是千篇一律。

    繁京桐终于有些失去耐心了，他挥手制止正要对汇报的人，自己朝着地牢走去：“我去看看。”

    他刚走到地牢外门前，孟驳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繁京桐抬手挥退了身旁跟着的人，孟驳冲他点点头，走到面前来，声音放得很低：“下午有人看到那位和你姐夫一起离开繁家。”

    “姐夫说他有事，下午出去了。”繁京桐神色没什么变化，似乎并不感到奇怪，“只是他与那位竟然有些渊源。”

    “本就不该用惯常的想法去看待他。”孟驳看了眼四周，似乎颇为忌惮，“他们都是从那座雪山上走下来的……”

    “父亲，”繁京桐打断他，“现在我们至少清楚一件事就好，姐夫是人，那位不是。”

    孟驳神色犹豫：“那繁憬……”

    “找到他，让所有人都出动。”繁京桐声音平静，“如果还是不行，就让我们家族的守护去剿灭背叛者。”

    孟驳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像是从来没有都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儿子一样。

    繁京桐露出一个无辜的笑，转身对着所有还在快步穿梭的繁家人大声道：“所有人，必须找到繁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在这一片混乱的人群中，繁匀青快步穿过他们，目的明确。

    她走到繁憬的房间前，四下看了看，周围人都是一副焦急的神色，来去匆忙，没有任何人注意她，心里有些不解。

    “繁憬不见了。”黑雾在她耳边盘旋着，“留下了殷鸿初。她是你的好朋友，你伤害过她，不能将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我知道。”繁匀青再次环顾了一圈四周，“而且一旦让别人发现了她在这里，繁家就完了。”

    “你为何要这么在意繁家？他们对你们家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而且前世，也是繁家的人害死了你……”

    “他们害死的是你。”

    繁匀青微微冷笑一下，终于感觉到了耳边片刻的安静。

    “你不想复仇吗？”黑雾并没有死心，“是繁夕害死了前世的你，她对你残忍至极……”

    “残忍至极？”繁匀青停下脚步，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我还没有问你，之前你说带我去看繁夕的死，但最后我却被她抓住，按进火里。”

    黑雾嘿嘿一笑，虚无缥缈的声音令人有些毛骨悚然：“那就是她害死你所为——她与度华年勾结害死了你，所以在度华年的百日局中，她甚至还想再害死你一次。”

    “是吗？”

    繁匀青思索片刻，抬手推开繁憬的房间门，走进去后再次看了看周围，然后关上门。

    她觉得这种说法似乎可以解释清楚一切，但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繁夕的转世是谁？”繁匀青皱眉，终于问出了这个想问的问题。

    “没有转世。”黑雾低语着，“这个罪孽深重的恶人，被神诅咒，永不得入轮回，生生世世——以山海为誓，除非山海消磨。”

    繁匀青心里猛地一惊，奇异的感觉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呼吸急促。

    繁憬的屋子算是废了下来，只是大家暂时还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处置它，所以屋里的摆设一点都没有变动。

    她绕开那些十分阻拦人脚步的帘幕，走到繁憬床所在的位置。

    “你跟着我，到底有什么意图？”

    “帮助你。”

    繁匀青呵呵一笑：“帮助我？我现在生活万事如意，有什么可以帮助的？”

    “是吗？”黑雾飘荡在半空中，女孩的脸浮现了出来，露出讥笑的表情，“不要忘记，另外一个谋害你的人与你同床共枕，你相信他的真心吗？”

    繁匀青愣了一下，忽然间那种熟悉的寒意冒了出来，猝不及防侵蚀了她的心。

    被这么一提醒，她想起了一些梦中的事情。

    黑雾继续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一开始就会待你与他人不同？因为在繁夕那个恶魔死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蒙蔽了心智，做出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所以想为自己的行为赎罪，所以才用百年的光阴来忏悔，所以现在会来寻找你。”

    繁匀青想到梦里看到的情景，心里微微一动：“所以他来找我，是为了求得我的原谅？”

    “是的，”黑雾轻笑，“还有你背后的伤痕，也是因为……”

    床靠近墙的那一侧突然响起碰碰的敲打声，打断了黑雾接下来要说的话。繁匀青猛地一惊，神色警惕起来，盯着那堵墙。

    繁憬床内侧的那堵墙应该有暗室，说不定殷鸿初就被他藏在这里面。

    繁匀青开始在周围寻找起来，试图找到可能打开那堵墙内暗室的开关。她用手在床的周围敲打着，四处摸索着，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在那边。”黑雾伸出一条细细的线，一直指向了繁憬的书桌下。

    繁匀青走过去，伸手在书桌下摸了摸，摸到一块突出的地方。

    大概是被触碰到了，那张沉重的床在沉闷的声响中，随着地板一起被移开，墙壁缓缓朝着两侧分开，一个人从里面倒了出来。

    繁匀青惊叫一声，眼疾手快冲上去接住了从墙内倒出来的人。

    大概是被关得太久，突然见到光线有些无法适应，殷鸿初抬手遮在眼上，好半天才慢慢地移开手，看着繁匀青：“青青？”

    “是我！”繁匀青心里有些难受，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殷鸿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