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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孟平川脚边,膝盖硬生生磕到地上。 “程溪!”孟平川松开手。 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有没有事?” 程溪不知他问的是自己的身体,还是其他什么。 连忙摇头。 趁孟平川分神,吓得快把胆汁吐出来的男人连滚带摔的出了门。 在外集结跑过来的伙计怯怯扶住他:“陈哥!” 老板娘往里看一眼,两个人她都不认识,恍然大悟道:“陈哥,我给你找的姑娘还没到!你……你找错人了哇!趁事情还没闹大,咱们吃点亏赶紧躲了得了,万一给您家太太知道了……” 吃瘪的陈劲松乃是虔山县县长的姐夫,经常光顾这家店,给老板娘带来不少单生意,他不缺钱,看不上这些回扣,知道他好.色,老板娘自然就在背地里给他找过不少小姑娘。 不等细想,孟平川就大概懂了这其中的误会。 老板娘吩咐伙计赶紧把吓得半死的陈哥带走,自己走进去虚情假意安慰程溪一番,把事情的原委一字不差解释清楚,也没遮掩,算是打了个圆场。 孟平川还想追究,被程溪拦下,她不想多生事端,孟平川说好。 捡起地上的手机,一看时间,十点五十整。 有新短信一条:计划有变,改日。 . 事情解决,老板娘松了口气。 孟平川脱下衣服,一把罩在程溪身上,脸色深沉得可怕。 他没松手,回民俗路上一直紧揽着程溪的肩,几乎把她夹在腋下,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 进屋。 孟平川什么也没多问,也没半句安慰。 只是见程溪昨晚把脏衣服洗了,拿自己的出来:“去洗澡,看一下哪里受了伤。” 程溪“嗯”一声,隐隐觉得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程溪抱着衣服走到浴室门口,忍不住回身:“……孟平川,今天的事,你没有想问的吗?” 孟平川不理会,脸色更加阴郁,让人琢磨不透。 半晌才说:“你既然不肯说,我何必问。” 程溪沉默很久,心生愧疚,想解释说她并非不愿对他亲口说出此行的目的,只是事情千丝万缕,连她自己都没想清楚,又无从说起,才会…… 她委屈地想哭,见孟平川根本不抬眼看她,只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浴室里有了水声。 孟平川握紧的拳头还没有松开,满眼都是程溪被掐出一道道红痕的背和肩,她是那么的白皙,那么纯净,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遭受了这样的事! 他愤懑自己的无能,也责怪自己的不周和自以为是,倘若不是自以为程溪这样涉世未深的好女孩,必定过不仅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他早就该“威逼利诱”套出此行的真正目的了。 他心绪烦乱,比择优出事的时候还不安定。 静静点了今天不知第几支烟,平稳地一口气吸到底,舒缓地往外吐。 想让自己镇定。 . 程溪洗完澡出来,孟平川嘱咐她好好睡一觉。 她相信孟平川不会做回头找人算账这类事,点头照做。 他独自出去,程溪知道他为人周全,心思周到,必然不会做回头找陈哥算账的事,便安心睡下。 静待接头人下次联络。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窗外没有多少光,是阴天。 孟平川坐在另一侧,背对着她,床头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药。 程溪醒了有些动静,孟平川闻声回过头:“起来吃东西。” “嗯。” 孟平川手指关节全都破了皮,程溪中午没发现,大约是自己受了惊吓,没注意。 她着急问:“你手怎么了?打人的时候弄伤的吗?” “小事。”孟平川起身,“我去叫余韵帮你上药。” 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先前互相损人贫嘴的熟稔,程溪莫名有些失落。 普通的跌打损伤药,等程溪吃完饭,余韵就上楼帮忙涂。他自己在门外抽烟,余韵进来也没多问,只是叮嘱程溪不要再用生水洗澡,背上、额头上的擦伤很容易感染。 程溪道谢,有些不自在的迅速把衣服穿上。 一包烟抽完,孟平川也没进去。 一时不知该怎样面对程溪,安慰人的话,他不会说。程溪受伤,他比被人剖了肚子还痛,他能出去对着坚硬的墙壁一拳一拳打到自己手指失去直觉,但他偏偏对程溪说不出一句“我心疼你”。 . 夜深,程溪从床上悄悄爬起来,在孟平川身侧躺下。 孟平川背对着她,立即睁眼,连呼吸都变得极其谨慎。 程溪拿手指点点他的背:“你睡了吗?” 孟平川轻声:“嗯。” 程溪说:“你一直不理我,你是不是在生气?” 孟平川说没有。 赌气一般,程溪执拗道:“你有。” 沉静好久。 程溪贴近一点:“孟平川,我有一个秘密,除了家人,谁也不知道。” “人活着都藏有秘密。” “不,我的秘密,很灰暗,很沉重,被我藏了十几年了。” 孟平川转过身,与她对视:“想说吗?” 程溪一提到这事,就会哭,跟无数个夜晚一样,眼泪很轻易从她眼角顺流。 “嗯。” 这确实不是一段好的记忆。 翻出来就像是抽离了麦芒的青稞,摇曳,彷徨。 十四年前,程溪七岁,家里添了个男孩子,取名程棠。八月生的,属虎。 程溪起初很喜欢这个弟弟,亲亲他,摸摸他的小手,就能让她开心好半天。可她又很厌恶这个弟弟,如果不是他,会做蛋糕、会弹琴的妈妈就不会难产死亡,爸爸也就不会再娶那个说话一点也不温柔的朱晨。 那时候她很矛盾,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笃信喜欢弟弟和接受朱晨就是对亲生妈妈最大的背叛。 这绝不可以,绝不! 所以,她做了一件可怕的事。 在小棠三周岁生日那天,程溪明明被父母告知近来附近有孩子丢了,千万不要乱跑,却还是带弟弟出去,给他买了串冰糖葫芦,让他安心坐在巷子口等爸爸妈妈回家。 她那时候想,巷子里住的都是熟人。 如果这样小棠还被人贩子拐走了,那算不算与她无关呢…… 她只是让小棠在巷子口等父母下班,也许是他自己乱跑才…… 千万种念头在幼年的程溪脑海里翻搅,直到她被自己惊醒,冲出去,巷子口已经没人了。 箱子里谁也没看见小棠。 谁也没再看见小棠。 …… 程溪拿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她恸哭:“我怎么做了这么可怕的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做这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