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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带起先发出轻微沙沙声,然后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了:“听我说。” 这声音和语调是熟悉又陌生的,穆回锦一愣,竟也不顾演戏了,扭过头死死盯住果然也望着他的齐攸。后者看起来镇定自若得很,而众目睽睽之下穆回锦也不能发作,扭着嘴唇说:“这是干什么,这样死人就能回魂了?” “这是傅允对于角色的理解,我觉得很有趣。” 穆回锦脸上抽了一抽,静静站了一会儿,继续笑说:“是相当有趣。骊湾那只鹦鹉要是没死,学得还更像些。” “那接着来?” “来过吧。” 再听傅允的声音,就不那么像了。穆回锦一边对戏,一边听傅允怎么念台词,居然演得还更顺畅一些。其间齐攸打断了他好几次,讨论在鬼魂自报家门之前穆回锦的语气究竟是好奇抑或是怜悯居多。他注重着情感和语气的微妙之处,乐于在这些地方推敲再三,这偏偏是穆回锦哪怕在全胜时期也不擅长的,更糟糕的是又有傅允的声音在一旁对照,二人在台词上的差距简直像一个滔天大浪无情地灭顶而来。 终于鬼魂说完“记住我啊”,磁带的内容到此结束,穆回锦听见录音机停止的声音,他定一定神,开始念接下来的台词。 那个死者又彻底地离开他、回到硫磺的火焰中接受无穷尽的煎熬去了,他的身影隐去、声音消失、血肉化为泥土、骨殖中栖息着狐鼠,孤独而来,又独孤而去。 “……记住你。是啊,我那可怜的亡灵,当记忆不曾从我这混乱的头脑里消失的时候,我会记住你的。记住你。是的,我要从我的记忆的碑版上,拭去一切琐碎愚蠢的记录、一切书本上的格言、一切陈言套语、一切过去的印象、我的少年的阅历所留下的痕迹,只让你的嘱咐留在我的脑筋的书卷里,不搀杂任何下贱的废料……” 这是他第一次大声念出这段台词,念完之后穆回锦意识到失控了,这也不是事先讨论时同意的结果:此时应该是仇恨的力量和复仇的欲望油然而生,而非无益的对死者的缅怀和追忆,这几与软弱和悲伤等同。穆回锦在心里咋舌,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齐攸的声音,于是转身说:“我把这段台词说软了,再来吧。我的错。” 齐攸似乎注意力在其他方面,过了很久才面带思索痕迹地缓慢摇头:“这里让我再想一想。今天到这里可以了,辛苦你了,大家也辛苦了,明天十点再见了。” 他既然这么说,穆回锦也不多说,收拾了东西又去储物间里拿了外套,快步走到最近的门口点了支烟。 看到淅淅沥沥顺檐而下的雨水,穆回锦猛地想起今早过来得有点赶,直接把敞篷车停在了院子里,排练的时候根本没听见雨声,自然也来不及把车再遮起来。他自认倒霉地暗骂一声,事已至此,还是先抽完烟要紧。抽完一根又点了一根,这次抽到一半,齐攸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了起来:“你还没走?”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身边,穆回锦看了他一眼,亮了亮手里的烟:“抽完烟再走。” “原来是下雨了,排练的时候一点没听见。早上来看见你的车露天停着,还能开回去吗?” “无所谓,抽完烟打个车走。” “我载你一程吧。” 听到这句话穆回锦又看了齐攸一眼,对方却很自然地看着远方的路灯,看起来这只是一个全然出于好意的提议。穆回锦想了想,点头:“哦,如果不麻烦的话,有劳了。” “不,一点也不麻烦。”听到这句话,齐攸扭过头来笑了。 这一刻他们谁也没有留意到,一只苟延活到冬天的飞虫轻轻地撞上了悬在门上的过道灯,它正不懈地扑腾着翅膀,徒劳地汲取着这一点人工的光和热。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起先都不开口,穆回锦百无聊赖地看着被雨水模糊成一片的街景,手指一直在把玩着口袋里的烟盒。直到某个红灯,齐攸说:“今天最后那场戏,你那样演也可以,不过要是维持这种风格,那陆维止最初定下的基调也可以跟着改一改。你看呢?” “之前那个是失误,我已经承认了。”穆回锦的回答听起来极度缺乏热忱,也没有任何讨论下去的欲望。 他既然不说话,齐攸也无法若无其事地自说自话,只能闷声开车,一路把穆回锦送到家门口。车停之后穆回锦道了声谢,打开车门准备要走,齐攸又一次叫住了他:“穆回锦。” 即使是在工作之中他们都极少称呼彼此的名字,所以这一声还是让穆回锦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见对方的目光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不定,短暂的疑惑之后,某种类似于恍然大悟的冷笑感就在心底荡漾开了。 “……时间还早,你想不想去我那里喝一杯?” 在暗示和求欢上,穆回锦从来没有错过,所以当齐攸真的说出这句并不怎么高明的邀请后穆回锦也只是不过因为又一次料中对方而微微地笑了笑。大概是这个笑容给了齐攸某种错觉,他耸了耸肩,尽量说得更老练和平静一些:“我听贺子哉说你晚上有喝一杯的习惯。” 于是自见面到过去一周来累积的一些谜团此时似乎分明起来。穆回锦看着他,反思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没有在更早认出此人也是同类。接着他看见齐攸眼中藏着的迷恋,正小心翼翼地释放出来。这反而让穆回锦有些惊讶,头一次觉得原来还是看错了这个小鬼。但是他的面孔此时又模糊了起来,白纸一样,没有特征,然而无害。 穆回锦在瞬间拿定主意,坐回车里关上门,笑容分明一些:“哦,你还能开回去吗?” 手指熟练地撩开衬衣,游走在赤裸的小腹上,接着往下探,脆弱的器官经不起技巧性的撩拨,很快就勃起了。这时穆回锦反而停下动作,舔了舔嘴角,看着明显已经被打乱呼吸节奏的齐攸说:“把灯关了。” 车里的性爱有一种因为空间狭窄反而愈发肆无忌惮的错觉,汗水和体液交织在一块,就算是一夜风流的偷欢路人也仿佛能营造出某种情人间才有的默契亲昵。穆回锦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腿间的齐攸,正想在射精前推开他,反而被他固执地勒紧了腰。 事后齐攸撑起身体来想要一个亲吻,穆回锦却让开了,说“我讨厌精液的味道”。齐攸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勉强,只是很快地缠上来,从爱抚的动作来看,倒是像想插入。穆回锦起初嫌弃地打量了一下车里那可怜的空间,但很快发现偶尔如此似乎更带来更大的快感,于是敞开身体,放任自己沉迷于性的漩涡中去了。 在车里做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