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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肯定很难接受。” “都去睡觉吧。”萧争云说:“这些事你们都要学着面对。” 这话让大家都沉默了。 长大意味着家人会慢慢老去,一个接一个离开。 萧谨澜抱住萧争云,“不准您这么说,您会长命百岁。” 萧争云笑了笑,“好好,听我宝贝孙女儿的。” 萧遇安在客厅坐了会儿,最后一个上楼,在床上躺了半天也睡不着,最后索性起来整理房间。 之前他没有思考的余地,现在静下来想,才意识到明恕抓着他拽着他,是希望他能拉自己一把。 亲人过世必然是一件悲伤的事。但他了解明恕,也了解明家的情况。明恕小时候对父母的依恋已经转为了一种防备与憎恶,对爷爷奶奶还算有感情,但对从未见过面的外公,哪里生得出一丝感情? 明恕刚才那种被打懵的状态,大概不是因为外公过世了,而是因为期待了很久的春节旅行在还没有开始时就结束。 明恕有多期待这次旅行,没谁比他更清楚。 但明恕就这么被拉走了,拉去参加一场“陌生人”的追悼会。 萧遇安看向墙角的行李箱,那儿本来还有一个,目光渐渐发沉。他向来避免去评价明恕的父母,更没有对明恕说过一句温玥和明豪锋的不好,但此时也感到不平。 他们从来没有尽到身为父母的义务,尤其是温玥,这两年居然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明恕。 可他们却要求明恕尽为人子的义务。 明恕当然应该去参加外公的追悼会,可是他们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明恕的心情?拽着拉着推上车算什么?他们就不肯好好听明恕说一句话? 明恕不是蛮不讲理的孩子,即便这几年被他惯得有些嚣张,可假如温玥像一个正常的母亲那样对明恕说——外公去世了,我知道你很想和哥哥去海边,但这次能陪妈妈回家吗? 明恕就是再不情愿,也一定会同意。 但他们都做了什么? 家人、家,都让明恕没有安全感和归属感。萧遇安拉开抽屉,看见两串手链,薄荷色、粉色,都已经有点旧了。 那是当年他送给明恕的礼物,也是明恕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后来明恕将它们放在他的抽屉里。他问为什么。明恕说因为它们很珍贵,要放在踏实的地方藏起来。 对明恕来说,家竟然不是踏实的地方。 萧览岳一早来接人,才听说明恕被带走了,一时也有些无奈。这趟旅途从一开始就不愉快,除夕夜外公家里虽然热闹,但萧遇安始终惦记着明恕,放鞭炮都没去,一个人站在露台上看潮起潮落的海。 外公过来说,“你们啊,还小,一点事就放在心上。等你们长大了,就懂有些事呢,只能接受,顺其自然。小恕今年来不了,你明年再带他来不就是了?明年还不行,那就后年。外公等着你们。” 萧遇安回头看外公。老人满头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灰。 他心中阵阵发软,张开手臂,抱了抱外公。 从记事起,他每年都会回来看外公,早几年外公还特别硬朗,带着他和萧谨澜在海滩上跑步。现在外公老了,多走几步都喘气。 爷爷其实说得没错,他们需要接受,并适应离别。可他希望这样的离别能够再晚一点。 温家是个大家族,丧事办了七天,明恕在遗照上认识了自己小时候很想见的外公。 香烛燃烧,纸钱在风中飞舞,他那个精心整理了半个月的行李箱被温玥弄丢了,他准备春节穿的衣服一件都没有了。 不过那些彩色的衣服本来也不能在丧事上穿,那些不认识的人让他披麻戴孝。他没反抗,但眼神却越来越阴沉。 丢失的行李箱里有他准备送给哥哥的礼物,是他上学期代表学校参加手工大赛得到的奖金买的一把工艺匕首。 他的第一份礼物是哥哥从海边带回来了。所以他一直瞒着哥哥,想在海边将礼物送给哥哥。 可现在,匕首不见了。 第40章 哀乐回荡了七天,明恕穿着丧服,不时被介绍给从未见过面的大人。丧服并不合身,穿在身上像一口过大的麻袋,风灌进来,如果他正在走神,能将他吹得一个踉跄。 不是所有人都穿着丧服,实际上,穿丧服的只有很少几个人,其他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或者套裙,肃穆凝重。 明恕知道另外几个穿丧服的是谁——他们都是他名义上的兄弟姐妹,对过世的老人来说,他们是至亲孙辈,穿着丧服给老人送终是他们的责任。 可明恕却对这种责任嗤之以鼻。 他早已到了懂事的年纪,小时候有多渴望亲情,现在就有多排斥亲情。爷爷奶奶好歹照顾过他,温家的长辈做了什么? 他们不是慈爱的长辈,他却要在这里扮演孝顺的外孙。 和哥哥约定好的旅行泡汤了,送给哥哥的刀也不见了。他心里压着火,一日一日地忍耐,终于忍住了,没在丧事上爆发。 因为他知道,那样是错的,是不体面的。哥哥教过他很多道理,当年他因为妈妈一句“男孩子不能哭”而总是在委屈时强忍着,哥哥说,他可以哭,听哥哥的,可以哭。 哥哥说强忍着不叫勇敢,哭泣也不是娇气。男孩子更重要的是要有担当和责任。 “担当”两个字刻在他心里,即便对过世的老人毫无感情,也不愿意在丧事上扮演一个孝顺的外孙,可他明白,他需要尽这么一份担当。 父亲下葬,温玥悲伤与疲惫交加,从上午睡到晚上,醒来时见明恕端正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竟是感到一阵惊慌。 那是她的孩子,这是她的娘家,她本不该惊慌。 “你……”她坐起来,尽量让自己不显得狼狈,客气地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恕记得小时候,温玥每次来爷爷家里,他都开心得睡不着,想妈妈抱抱自己,亲亲自己,但妈妈即便抱她,那拥抱也十分勉强。 现在,他已经无法将面前的女人和妈妈这个词划上等号。 他们将他从哥哥家带走时,她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他的头撞到了窗玻璃,痛不痛他记不清了,可他清楚地记得,那时大脑深处传来嗡鸣。 像一群恶心的苍蝇。 “我的行李箱是你收拾的吗?”明恕问。 他觉得自己情绪管理得很好,没有露出狰狞的表情,语气也算平和。他没有因为刀不见了大闹丧事,是因为哥哥教给他的担当。 现在丧事结束,他得把刀找回来。 可他这样的冷静和疏离看在温玥眼中就是可恶的质问。 小孩子怎么能这样跟大人说话? 温玥心中起了火,站起来道:“我没时间管你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