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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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萱，你愿意要这样的我吗？”盛怀宣又问了一遍。 沈冬至没有回答，因为她眼眶含泪。 她伸出手指拭去眼角久违的泪水，她原以为她已经不会流泪，却不想被他这番话惹红了眼眶。 ——她没想到盛怀宣居然真的愿意在她面前袒露男人最深处的秘密，并且愿意这样毫无保留的跟她一起。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要接受他。 她转过身面对盛怀宣，单手抱臂擦去眼角的泪水，姿态依然优雅动人。 盛怀宣从背后紧紧抱住她，用胸膛温暖她冰冷的后背。 ——他知道萱萱在怪他，怪他走得太决然，怪他回来以后没有立刻对她表白，但……萱萱，你知道让一个男人做这种决定有多难吗……他最近几乎都是整日整日的失眠。 他侧头亲吻沈冬至的耳垂。 “萱萱，没事，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沈冬至至少没有挣开他的怀抱。 两人就这么静静抱了一会儿，等有人来布置下场会议时才离开。 * 才一出门，沈冬至就在左侧的走廊尽头看到了周希尧。 他一直待在那里等她，没有离开。 无论沈冬至有没有接受盛怀宣，盛怀宣的话都让她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不少，现在看到周希尧为她担忧的模样，她心里更加触动。 都怪她，这段时间心绪不稳定，工作又忙，没时间安他的心。 她走到周希尧身边，蹲下身握住他的手。 “希尧。” 见是她，周希尧笑了笑，语气很温柔。 “谈好了？” 希尧一定被她吓坏了，沈冬至沉静的想。 她将头枕在他腿上，任由阳光铺满她的脸颊。 “谈好了。” 周希尧抚摸她的头发。 “嗯。” “希尧，其实谭宗铭说的对，他们就是想杀了我。” ——那份录音，和穿过沈冬行胸膛的子弹一模一样。 周希尧皱眉，他以为沈冬至害怕，连忙握住她的肩头和她对视。 “我不会让他们杀了你，绝对不会。” 沈冬至凝视他好一会儿：“我相信你。” 见她神色柔和，周希尧试探性的吻上她的唇，柔软的唇瓣贴上去，沉沉的呼吸萦绕在她唇间，动作特别缠绵。 沈冬至没有拒绝这个吻。 她闭眼，抓紧周希尧的白西装，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终于又吻到他的小娇娇了，周希尧悬了那么久的心终于落定。 沈冬至仰头与他缠吻，心里对他的问题却有另一个答案。 不，希尧，你要让他们杀了我。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无坚不摧。 心中信念已定，两人的双唇分开，周希尧的神色也终于恢复前的温和清俊。 他揉揉沈冬至的头发，还打算与她说两句话呢，沈冬至的手机就响了，唐维钧打来的。 ——今天沈冬至的行程主要有两个，一是定向增发会，二是去处理齐非的事，现在这边的事处理完了，是该去处理另一边了。 “希尧，那我就先过去了。”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 关押齐非的地方条件不算太差，二层别墅，一楼住着保镖，二楼的窗门都用铁条封了。 上了二楼，唐维钧走在前面给沈冬至带路，他帮沈冬至打开房门，沈冬至走进去，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中间放着一张木椅子，齐非端正的坐在上面，手分开放在大腿上，脚上捆着铁链。 ——终究是跟了关山海那么多年的人，唐维钧总要给他几分体面，没有捆他的手，除了没有人生自由。 走到齐非面前，沈冬至没有废话，齐非是父亲的人，心性很坚定，当初她拿枪对着他他都不说，关他几天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维钧，把人带上来。” 即使已经听了很多遍，这句维钧还是让唐维钧心里震了一下。 他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转身走到门口，从外面的保镖手里接过齐格，几乎是扯着将他推到齐非面前。 沈冬至从唐维钧手里接过枪，啪嗒一身将子弹夹推进去，然后抬手将枪口对准齐格的额头。 齐格身上的西装已经全乱了，嘴角还有血，但他一直受的是军人训练，根本没有一丝惧怕。 “父亲，您不用回答，儿子不怕。” 齐非没有看齐格，而是抬头专注的看着沈冬至。 沈冬至将枪口朝齐格被捆着的双手下移。 “维钧，把他的嘴堵上。” 唐维钧往齐格嘴里塞了一团白布，一是为了清净，二是防止齐格因为剧痛咬断自己的舌头。 “齐非，我给你三次回答的机会，立即计数。” “一。” 齐非面色平静：“小——” 沈冬至直接打穿了齐格的手掌！ 整个房间跟着一震，但沈冬至却连呼吸都没乱一下。 剧痛立刻使齐格满头大汗，同时身体不自主的抽搐，沈冬至一脸平静，继续将枪口下移对准齐格的腿。 “二。” 齐非面不改色：“主——” 沈冬至又打穿了齐格的左小腿！ 齐格已经晕倒在地。 沈冬至抬高右手，这次黝黑颀长的消音器包裹着枪口对准了齐格的心脏。 ——刚才那两枪既是威胁，也是还当年唐维钧中那一枪，现在这次，沈冬至是来真的。 “三——” “我说。” 【作者有话说】珍珠上周加更至71000，但是上周改版内容没有算在珍珠加更里，这周替换后一起算，本章为珍珠71300加更，以下以此类推~ 第530章利刃 让唐维钧将齐格送去医院，沈冬至跟着齐非去了第一次见关山海的地方。 外面的杉树依旧葱郁，沈冬至站在这间通透异常的书房里，手指轻抚书桌上的纹路，脑中不由想起关山海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的模样。 她想她的父亲了。 “东西都在这？” 齐非依旧恭敬，他微微鞠躬，抬手指向书桌后挂的那副字。 “小姐，就是这里。” 再见这副字，沈冬至依旧能感受到关山海对沈清漪的思念，她走过去抚摸上面的墨痕，将字取了下来卷好，打算以后放在关山海的骨灰旁。 字后面是一个柜子，没有锁。 柜子里是一个开关，沈冬至将一块木板从右侧推到左侧，书房那头的书架就跟着响了一声。 开了。 沈冬至走到书架旁，轻轻一拉，书架就开了，看来是下面嵌有滑轮。 书架只能拉开一半，大概一门宽，沈冬至走进去，顿时被里面的布置吸引了目光。 里面是一个大约二十来平的正方形空间，四面都放着书架格，虽然没有灯，但书房通透，透过门口照进来的光足以让人看清楚所有，甚至还有种光影斑驳的通透感。 抬头环顾四周，沈冬至的目光一一扫过书架上的格子，这些格子有些是正方形有些是长方形，但每一个格子里放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红木做成的保险柜。 停在右侧书架前，沈冬至随意打开了一个和她齐高的保险柜，保险柜没有锁，一掰搭扣就开了。 “齐非，这里原本就没有锁吗？” 齐非在门外回答：“是，主席说了不用锁。” 沈冬至随意拿出一页文件，也是，用锁也是白用，就算是用个铁盒子又怎么样，别人只要能进到这里，还能拿不了里面的东西？ 接下来沈冬至用一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了保险柜里的文件，这个柜子里存放的是一家名为升阳的早期资产公司进行的一系列非法融资行动的证据。 升阳成立于1990年，正是国内金融产业发展的初期，而那时玩金融也没什么禁忌，就是要有钱，能坐庄。 于是为了筹集资金，升阳将目光投准了国债，那时是1994年，国内已经先后有两家大型证券交易中心，分别是汾海和深州证券交易中心，旗下又都有其有价证券托管中心，是全国最大的资金拆借市场，升阳便抓住这个机会，利用国债回购的虚假空单到处去抵押融资，进行非法拆借活动。 他们伪造了一批证券交易中心发行的入库通知单，填写巨额国债项目，先后向多家证券公司融资借款，而这些证券公司看到借款回报率高达15%以上，便纷纷解囊拆借，为此升阳聘请了大量业务员和所谓的金融师骗取证券公司的信任，短时间内便筹集了几十亿资金用于坐庄生利。 由于背后资本雄厚，操盘手段凶狠，升阳一直保持着高借入和高还息，甚至到最后那些证券商已经不收他们的利息了，只想和他们分成，因为分成比这些高利贷收入更狠。 1994年，几十亿坐庄资本，沈冬至光想想都知道这里的泡沫有多大，全是靠资本炒起来的。 不过这也符合资本发展的规律，泡沫确实是泡沫，但也会带来空前的繁荣，那时金融市场规则不完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从来不是说说而已，只看你敢不敢去拿命拼。 一页一页看过去，沈冬至全在冷笑，她想她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关山海能把当初那个利益集团一锅端了，因为关山海从来就清楚的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升阳和当初曝光的粤合绿野一样，都是帮背后政权集团敛财的工具。 而且他们现在的动作还没90年代大呢，那时候他们可是做了整个中国最大的金融债务链，涉及人员只怕成千上万，牵连的金融机构、证券交易中心、证券公司也根本数不清，负债估计现在说出来都能吓死人。 ——现在各项金融法律条款愈发健全，没有以前那么好钻空子了。 将保险柜合上，沈冬至心中已然清晰，这个保险柜完整保存了升阳的犯罪链，从公章文件到资金流向记录，甚至连一些业务员手写的借据都保存着，可见关山海搜集的面有多广多细，其他格子里的保险柜里应该也是同样的东西。 但也如齐非说过的那样，这个柜子里放的东西，确实都对她无用。 关山海能把这些东西作为利刃，是因为他有势力有人脉，背后还有关系密切的政权集团为他服务，他要让这些东西见光，那这些东西就见得了光。 但沈冬至不行，如今关山海已死，沈冬行又中枪昏迷，她势单力薄，没有人会帮她，她想用这些东西威胁对方，但只怕投出去也是石沉大海，根本没有见光的机会。 不说别的，有一家媒体报社敢报道这些东西吗？ 而且这里提到的升阳也早就不在了，它在2005年申请破产，然后被几家资产公司相继拆分收购，其他的估计也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人名，所有的文件里没有提到过一个官员的名字，简直不正常，同时也让事情更加难办了。 ——她手里是有升阳这类公司的违法证据，可升阳只是爪牙，又已经破了产，追责十分困难，而且追责成功又怎么样呢？根本不会影响到背后的人。 她真正的仇家对手从来就不是升阳这种公司，是在背后操控升阳的那只手，她要想报仇，就必须知道当初是哪些人在背后，并且要找出他们和升阳联系在一起的证据，比如他们是如何和升阳建立关系网，又是如何将升阳敛的财变到自己手中。 她转头看齐非：“齐非，父亲就只留了这些？” 齐非微微鞠躬：“就这些了。” 她信齐非，而且她并不气馁。 是，她现在连一个确切名字都不知道，但不知道没关系，她可以查，博达证券和魏仲云就是个突破口，这里提到的机构公司她也会一一排查，绝不放过一个名字一个可能。 仰头看向眼前摆满了保险柜的书架，沈冬至在心中感叹。 爸爸，希望你不是把那些人的名字装在肚子里带进了坟墓，你一定给我留了线索，对吗？ 放心，等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抓在手里，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第531章后路 走出暗格，沈冬至给赵霆桀谭宗铭以及谭润深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把这些资料罪证全都搬到他们现在住的别墅去。 ——医院终究是医院，不方便住人，现在周希尧已经能熟练的使用拐杖和轮椅，一行人便找了新的别墅，沈冬行也转回原来的医院。 在等人期间，齐非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 “你可以去医院去看齐格。” 齐非微微鞠躬：“小姐放心，刚才我走之前已经看过了，齐格的伤不严重。” 也是，齐非是正牌军官，扫一眼就能看出来。 很快三人就赶到了，他们没有带其他人，特意开了空间大的SUV，沈冬至帮他们一起搬，很快将那些保险柜都搬上了车。 临走前齐非突然叫住沈冬至：“小姐。” 沈冬至回头：“怎么了？” “小姐，主席说如果他离开后您与大公子只剩一个，让我告诉您一句话。” 现在沈冬行一直昏迷，倒也确实算只剩一个。 “什么话？” “主席说，小姐一人如果不想独活，可以联系那幅字上印章里的人，他会帮您的。” 印章？沈冬至把那幅字取出来，只见右下角的印象里除了关山海的名字，还有一串很不显眼的数字。 不想独活，沈冬至暂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好，我知道了。” “对了，你能保证齐格的忠心吗？” 齐非低头：“如果小姐愿意用他，齐某能保。” “好，那就让他伤好了来找我吧。” * 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9点，沈冬至等人聚在露台的沙发区，除了她，其他男人都在翻阅这些资料，尤其是赵霆桀，简直看得连连冷笑。 “霆桀，润深——”她目光一转：“还有谭总，那我就把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这三人不是瞎选的，赵霆桀谭宗铭自不用说，都和政治场关系密切，谭润深则是沈冬至看中了他背后和关山海关系密切的山东政权集团。 “小姑娘放心，这个我最擅长。” 谭宗铭难得争风吃醋，沈冬至却没理他，她起身看向周希尧。 “希尧，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希尧拿起拐杖和沈冬至去了楼上。 “慢点，我扶你。” 两人来到阳台，周希尧放开拐练习站立，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他揉宝贝的手：“怎么了？” 沈冬至思考片刻：“希尧，你能帮我约两个人吗？” “什么人？” 沈冬至拿出手机，调出两张公司高层官网简介给他看。 “就这两个。” 都是做金融的，周希尧很快认出了这两个人，其中一个跟他关系还不错。 “当然能帮你约，只是你找他们做什么？” 沈冬至把手机收起来：“等我见到你就知道了，我也先得看看这两个人再做决定。” “好，我帮你约，很快。” “嗯，你还要看吗？我扶你下去。” “不用扶我，让我练练。” 沈冬至自然鼓励他多练习。 她看着周希尧用单拐一点点往下，心里难得的开心，周希尧还很年轻，她相信他有一天会好的。 收回目光，沈冬至拿出手机，一边接受夜风的吹拂一边翻看各类金融机构的官网。 ——她在筛选目标。 正好此时唐维钧从医院回来了，他沿着楼梯上来，一眼就看到趴在栏杆上的沈冬至。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沈冬至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她也经常趴在二楼吃冰棍。 心中升起一片柔情，唐维钧走过去，沈冬至看得入神，并没有注意他的到来。 他将手放到沈冬至的手臂上，刚碰到她的肌肤沈冬至就触电般的缩了一下。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 “哥……维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维钧喉结滚动，将喉头的酸楚全部咽下，以前沈冬至是从不会被他吓到的，哪怕她再如何专注，他都可以肆无忌惮的从背后拥抱她。 现在的她……怕他。 伸手将沈冬至的小手握住，唐维钧的手心全是依恋的温度。 “以后别随便拿枪，让我来。” 唐维钧在，沈冬至也没了心思看东西，她点头。 “好。” 唐维钧将她拥入怀中，带着难得的强势与占有。 沈冬至靠着他，仰头啄啄他的唇，不断的告诉自己。 ——沈冬至，他不仅是你的哥哥，更是你的爱人，你要忘了他是你的哥哥，只当他是你的爱人。 唐维钧低头勾起她的下巴吻弄，沈冬至不得不踮起脚尖承受他的吻。 ——她没怪我，但她怪唐家，唐维钧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没有对韩城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