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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倾身往前。 “京华酒店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您是为了我好,怕我被聂声驰折磨,还是怕我也来当一次刀俎,切一切您这块鱼肉?” “誉臻!”谢正光厉声喝住她:“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誉臻往后仰靠,笑起来:“哪里?一时兴起,随便问问。” 指尖离开扶手处一双鹰头,十指交叠,放在身前。 誉臻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 他不再年轻,但刚过五十,跟年迈二字没有半分关系,两鬓仍旧是乌黑,皮肉虽松弛不少,可面上也无甚深重皱纹。 她记得母亲藏着一张双人照片,早些年常常抚摸,以至于照片人物都有些褪色。 从这张脸上,誉臻也可以看见那张照片中男人的五官眉眼。可照片中男人的英气温柔,眼前的谢正光,没能留住半分。 她第一次看见那张照片,还是誉若华主动拿出来的。 那时她刚刚送聂声驰出家属院,一回到家打开家门,却是誉若华坐在客厅,双眼柔柔,将她望住。 她一瞬有些尴尬,仿佛聂声驰留在她唇上的温度还没消散,能叫誉若华看出来。 可誉若华只是招招手让她走过去,拍了拍身侧木沙发,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那时她就看见了那张照片。 是剧院后台,一男一女。 女的身上还穿着芭蕾舞裙,白天鹅,高贵优雅。 男的一身过于宽松的衬衫西装,像是艰难借来,再努力掩饰也掩饰不了。 女的笑容温婉客气,男的却是开怀兴奋,标准的粉丝见到了偶像。 誉臻早从云青衣那里听过谢正光是如何把誉若华追到手的,她心下了然,不过是谢正光追了无数场演出之后,偶然得到的一次合照机会。 是谢正光的幸运。 是誉若华的惨剧。 “妈妈还留着他的照片吗?” 从来只有“他”,没有“爸爸。” 誉若华点点头,侧身摸了摸誉臻的发顶,“你知道吗?我决定生下你,是在去拿掉你的路上。” 誉臻一怔。 誉若华笑了笑:“幸好,幸好没做傻事,你还在。” “那时发生了什么?” 誉若华看向手中照片,嘴角笑容温柔更甚往日,似是又沉浸在过往中。 “是他开的车。我知道怀孕之后,一点都不想生孩子,他跪着求我,我都没有点头。后来他认了,开车带我去医院。” “路上出了车祸。车翻过来那一瞬间,是他死死握住车门,把我压着固定在座位上。我没有事,连你都保了下来。 “可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背硌在安全带卡扣上,撞碎了脊柱。医生说,他可能走不了路了,即便能够再站起来,脏器伤还有以后的腰伤也避不开。他躺了很久,坐轮椅也坐了很久,连他自己都觉得,以后应该走不了路,要准备学门技术去摆摊儿修表了。” 誉若华说得自己都笑起来,可誉臻却听得指尖都冰冷。 “可他最后还是把我们丢下了。”誉臻已先哽咽,她看着母亲手里那张照片,问:“为什么呢?” 誉若华笑容渐苦,眨眨眼睛,点着头:“是啊,为什么呢?” “臻臻,你知道吗?车祸发生在莫斯科。那时莫斯科最冷最冷的时候,血库告急,大雪封路。可我和他血型是一样的,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都睁不开眼睛了,浑身都是血,却还是拽着医生的手,不停重复‘她怀孕了,不能输血,她怀孕了’。” “妈妈别说了。”誉臻扑过去把母亲抱住,额头抵着她的手臂,哭得肩膀都颤动:“别说了。” 誉若华叹一口气,“臻臻啊,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一个能为你拼命的人,到最后,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丢下。” 能拼了命保护她的人,最后也将她丢在了地狱。 她时至今日仍记得,誉若华摸着她的发顶,喃喃着那一句:“臻臻,不要像妈妈。” 誉臻看着面前的谢正光。 慈眉善目半分不见,只剩下恶气逼人。 她忽然说:“最近天冷了,腰背上的伤容易复发疼痛,您多注意保暖。” 谢正光眉心微动,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样的语气,温柔似水,话说出口时带着些许无奈的叹息。 像只是一个乖巧的女儿,因为天气渐凉,带着对父亲的关爱,温声细语地劝他,勿忘添衣,勿减餐饭。 谢正光垂下眼:“臻臻……” 誉臻扶着一双鹰头,站起身来。 “妈妈还在旧金山治疗,等着您的一颗肾来救命。等了十多年才等到的□□,这次可不能再有闪失了。” 誉臻看见谢正光面容骤凉。 如此宿命。从当年车祸到如今的□□,誉臻每每想起都觉得上天荒唐无情,都要怀疑世间善恶是否真的会有报。 上天是这样偏爱恶人,每一回,都站在了谢正光那一边,每一回,都把刀子递到他的手中。 “我答应您,让您坐稳了京华酒店董事长的位置,这事情我不会忘,聂声驰不会把您逼死,您不必担心。可您答应我的条件,也不要忘了才好。等您找到新的靠山,安心了,您的这颗肾,是要救我妈妈的命的。” “您多保重,我去工作了。” 15. 双皮奶 “我娶她做什么?白给人当笑话…… 十一月初,燕都已经转凉得彻底,怕冷的姑娘将大衣都搬出来。也唯独正午时分,才有几分温暖宜人。 可偏偏就是到了十一月,秋日终尽,高尔夫球场的青草却仍旧郁郁葱葱不见枯荣。 誉臻看着面前一片青翠,都下意识算了算这草场养护所费几何。 “好!” 谢正光爆出一声笑,一手轻扶着球杆,看着不远处的下一方球洞。 旁边一个二十五六的英俊青年拍了拍掌祝贺,称赞道:“这刚开场没多久就一杆进洞,谢叔叔真是,连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们这些后辈留。” 誉臻跟着拍拍手,将帽檐压底,并没有说话。 谢正光睨一眼誉臻,对那青年说:“怎么没给你们留了?我一对二,十八个球洞,分开来按你们俩最优成绩算,这还不够实惠吗?沛怀,你呀,可别学你母亲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