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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有将其与那小三元向漠北连将起来。 然则今番一见,加之差吏相报,他终是想起来此人,也想起来一事! 当年他还在和天府任职时,便曾有听闻那顶顶尊贵的小郡王满腹才学,若是参加科考,必入鼎甲! 不过众人皆知传闻向来大多不可信,只当茶余饭后闲暇时听听便可,当不得真,但现下想来,若这向漠北当真是那小郡王,那传闻则并非虚言。 更甚的是,方才听罢来人的禀报后,他才陡然想起一件令他再不能冷静的事情。 当今天家姓项,他虽不知那小郡王名何字何,但“向”岂非“项”音?假他有意隐瞒身份,此番易姓不是不可能。 令他震惊地还有,宋豫书竟然到得静江府来了!而且从他言语之中听来他并非今日才到,而是已经到了数日! 既到了数日,为何迟迟没有前来府衙?偏是今日出现? 知府衙门并未收到朝廷派人前来调查一类的公函,宋豫书手上亦只有太子的印信而无公函,证明他并非例行公事而来,那他来静江府的目的何在?甚至,问到了赵家事。 他是发现了什么? 宋豫书眼下虽只是个正五品的大理寺左寺丞,官阶照理不如他这一府知事,可他宋豫书是满朝皆知的金殿射策时自今上登基三十年来唯一一个令他当殿拍案叫绝的状元郎,是连太子都赞赏有加的朝中新贵,是开国来最年轻的状元郎,殿试夺第时年仅十九!是不愿入翰林而自请上任为官的开国以来第一人! 要知道,点翰林是天下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荣耀,如他这般只是二甲出身的进士想要入翰林院还得经过传胪三日后的朝考,而成为翰林院修撰又是只有状元才能获的殊荣,多少学子至死都在做着点翰林的梦,唯有入了翰林,日后才有机会入内阁! 可这宋豫书明明殊荣加身,偏不要这一身荣耀,甘愿当一名大理寺副署正,虽与翰林院修撰同为从六品官职,然这其中殊荣却不是可同日而语的。 他这大理寺左寺丞,听说还是去岁才提上来的! 然,他官阶虽不高,但因才华横溢,对政事又极有见地,极得今上与太子赏识,在朝中地位自然而然便高了起来,静江府虽远离京师,但朝中事,汪齐成知晓的并不少。 所以,对于手持太子印信的宋豫书,他不仅不敢怠慢,还要毕恭毕敬地奉承。 宋豫书忽然造访这一事若在往日,汪齐成并不会如此不安,但他偏偏出现在汪齐成似发现了向漠北就是和天府小郡王的同一日,甚至到来的时间与向漠北离开的时间就在前后脚间,这如何让他还能冷静? 尤其他还想起一事,也是从前的听闻。 听闻这姓宋的与那小郡王颇有往来。 汪齐成愈想愈觉脊背生寒。 纵是城中有不能纵马的规定,他此时也顾不得了,也幸得天已入夜,他用力甩了缰绳,往城北赵家去。 待得赵家大门前时,他背上的冷汗已湿了贴身汗衫。 “公子,咱们现在去哪儿啊?”这个问题,卫西今日对宋豫书已经问了又问。 并非他寻日里也是如此,而是今日他实在摸不准他家公子的心思。 就像到这知府衙门来,他以为公子是为了翻阅案宗而来,谁知竟是和那看起来贼眉鼠眼的汪知府扯家常,听得他都快瞌睡了。 现下他是真猜不着他家公子心中在想什么。 “算是忙活了半晌,自当是要先去填饱肚子。”夜幕已然拢上的天穹之下,看不清宋豫书面上神情。 他这般一说,卫西登时觉得自己大有饥肠辘辘之感,忙道:“那就回客栈去?我让店家备公子您喜爱的菜。” “去向家。”宋豫书道。 卫西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愣,“公子您说什么?去、去向家吃饭?” “嗯。”宋豫书点点头,语气不变,“走吧。” 卫西不情不愿,嘴上嘀咕:“对着那怪里怪气的小郡王,也不知公子您怎么吃得下?” 照以往,他这般嘀咕已被宋豫书责斥,但现下,宋豫书却一言不发,仿若心事重重。 在这静江府住了大半月,卫西已然摸通了这其间道路,轻车熟路便来到了向家门前。 此时向宅门前已掌了灯,灯罩早已发黄的风灯在微起的风中轻轻摇晃,衬得天色暗得有些发沉。 卫西抬头看一眼乌沉沉的天,忍不住嘟囔道:“这静江府的天也忒让人费解了,像个姑娘的脸一样,总说变就变的,还老落雨,看这天色,好像又要落雨了,明明白日里天气还好好儿的。” 卫西话音才落,便有一丝细雨落到了他额上来,惊得他“哎呀”一声,忙扯了缰绳,紧着跳下驾辕来,将位置让出来给车上的宋豫书下来。 宋豫书才踏入向宅门前屋檐下,雨水便密密地下来起来,风搅着雨,直往他身上扑来。 偏卫西要扯着缰绳不让马跑了,无处可躲,唯任雨水尽数扑到他身上,只宋豫书走到门前的功夫,卫西面上已然覆了一层厚厚的细雨。 卫西愈发嫌弃这静江府的天。 正当宋豫书执起门上的衔环要将紧闭的门敲响时,倒是那门先开了。 开门的是老廖头,见着门外的宋豫书毫不吃惊,反是像早知道他会来一般,客气道:“宋大人里边请。” 宋豫书朝老廖头有礼一揖,笑道:“叨扰了。” 老廖头看向外边浑身已被雨水湿了小半的卫西,又对宋豫书道:“宋大人,这屋宅不大,弯绕极少,您已来过一回,绕过照壁后顺廊而去,不几步就到得厅子了,我家小少爷已在厅中等您,您若是不介意,这便可过去,老奴先领您这常随往后门去拴马,您看如何?” “那便有劳廖伯了。”宋豫书笑道,“那我这就无礼一回,自行过去了。” 向宅不大,且老旧,也不知向家搬来此之前这儿易了多少户人家,宋豫书虽从来不在意向漠北的身份,但他也着实想不明白,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向漠北何以偏要住在这一个于他而言不过巴掌大的老旧潮湿之地。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宋豫书即便深知向漠北为人君子,眼中从无贵贱之分,但要从小养尊处优的他过这寻常百姓家的清贫生活,且他还是丁点重都受不得的身子骨,期间所遭之苦,怕是难以想象。 也是心结重如他,非要如此才会觉好过些罢。 宋豫书揣着复杂的心,走进了堂厅。 堂厅内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饭菜,向漠北就坐在桌边,桌上置碗筷两副,一副在他面前,一副则在旁空位处。 见着进来的宋豫书,向漠北没有起身相迎,也不见丝毫诧异,只淡淡道:“门边架上铜盆里有水,净手吃饭吧。”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