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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门,甚至能窥见里面放着脏乎乎的二层架子床—— 人们或站在外面聊天,或者在狭窄空间中活动。热气袅袅,楼上正晾晒着五彩斑斓的床单,瞧上去像怪异的图腾。 这一切,和白栀所生活的帝都截然不同,俨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顾维安拉着她的手,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输到她的手上。白栀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推开,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不安。 白栀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种误入他人世界的茫然。 顾维安带她穿过狭窄的小巷,到了一所普普通通的文具店前。 店面狭窄,和周围其他店铺一样,有一股陈旧的生命力,像是顽石中的枯草,艰难地生存着。 店老板娘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此时正依靠着门坐,就着灯光,在织一条黑色的围巾。 她的眼睛似乎不太好了,一直在掉泪,她织一会儿,就得停下来拿纸巾擦擦泪花儿。 白栀不明白,她仰脸,问顾维安:“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顾维安凝视着那家店,两秒后,低头对白栀说:“你以为祝贸让的公司就是清清白白的?那你知不知道,栀子花开的创始初期,技术骨干除祝贸让外,还有一个男孩,叫做贾春竹。” 白栀不理解他什么意思,摇头:“我不清楚。” “贾春竹和祝贸让是同班同学,一同上课,一同讨论梦想,一同创建公司,共患难,同甘苦,莫逆之交也不过如此,”顾维安说,“后来公司做大,祝贸让察觉到贾春竹对自己造成威胁,便联合其他两位合伙人齐心协力赶了贾春竹出去,以极低的价格强制性买走贾春竹的股份。贾春竹辛辛苦苦创建的公司,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在离开公司一月后就确诊了双向情感障碍症,因含暴力倾向,如今被强制性送往精神病院。” 白栀呼吸一滞。 她只觉空气有些稀薄,稀薄到她无法呼吸。 像是有人抽走了氧气,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这个店老板娘,就是贾春竹的母亲,”顾维安看着正艰难织围巾的老板娘,轻叹,“丈夫早亡,一个人辛苦地将孩子拉扯大。这片区域不能拆迁,她们孤儿寡母只能挤在这破旧的房屋中,艰难地相依为命。幸运的是,贾春竹这孩子十分懂事,没有辜负母亲期望,成功考上T大,年纪轻轻就和人一同创建公司,技术入股,前景大好。” 白栀觉着心口闷闷的:“……顾维安,你别说了。” 如鲁迅先生所说的一样,最残忍的事情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撕裂给人看。只是想象这位母亲当初的期许,就足以让白栀难受。 “为什么不说?”顾维安握紧她的手,手指安抚地在她手背上抚摸,“这位母亲以自己学习优异的儿子为骄傲,却不曾想儿子因祝贸让的私心和公司之争而住进精神病院。在这样的晚上,即使眼睛已经坏了,即使冬天已经过去,她还在为儿子织围巾,期许下次去探病时能为儿子增添一份温暖。” 顾维安以如此平静的声线描述着这样悲伤的故事。 白栀的眼泪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她最怕也是最听不得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她还看到了故事中的主角,活生生的、希望破灭后的母亲。 不知为何,她现在竟然觉着祝贸让也没那么可怜了。 甚至因为贾夏竹的悲惨遭遇,让白栀感觉祝贸让有点过于狠心。 顾维安伸手,擦拭着她眼下的泪,沉声问:“现在呢,你还觉着祝贸让无辜么?弱肉强食,我已经给足了祝贸让足够的利益,难道你认为我比他还残忍?” 白栀摇头。 刚刚顾维安所说的这些,着实颠覆了她对祝贸让的认知和心情。 的确,顾维安说的很对,商场上弱肉强食,别说这样吞并了,即使是手足相残也有可能…… 白栀吸了口气,刚想说话,忽然听见旁边一人狐疑问:“你们两个站在我家店门口看半天了,到底想干啥?” 白栀没说话,她往后退了退。 她还沉浸在顾维安所说的那些事情中。 男人抱着一条狗,看着白栀掉泪的模样,猜测多半是小两口吵架,也不再说话。 白栀泪眼朦胧地看着文具店仍旧在织围巾的老板娘。 亡夫早逝、辛苦拉扯大的儿子如今在精神病院中,哪怕坏了眼睛也要为儿子织围巾—— 正伤心着,白栀看到抱着狗的男人径直走向文具店老板娘。 男人嗓门洪亮:“妈!爸说他等会就回来吃饭,你这给狗的围巾就别织这么仔细了!还有,别听什么了,你看把你给感动的眼泪哗哗淌……” 白栀:“……” 她眼眶里含着泪花,打着哭嗝问顾维安:“你不是说她亡夫早逝、儿子住院么?” “刚刚那个啊,”顾维安握紧她的手,面色坦然,“全是我编的。” 第48章 众(捉虫) 我想和你离婚。 白栀质疑他:“你为什么这样骗我?” “你刚刚讨厌祝贸让了吧?”顾维安垂眼看她, 声音如夜风凉薄,“故事是真是假有什么重要?你方才是不是在想,祝贸让这么做令你很反感?” 白栀虽然不想承认, 但还是诚恳地点点头。 “虽说夏春竹这个人是我编的,但在栀子花开创办初期, 祝贸让的确联合其他人赶走一位共同合作伙伴,”顾维安拉住白栀的手,放在他手中暖,声音不疾不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他姓周,如今在世嘉游戏公司担任某个游戏项目的制作总监。” 白栀默然不语。 顾维安问白栀:“你眼中值得同情的人, 必然要境遇悲惨么?” ——只有穷困潦倒的人才能值得同情么?那些同样经受打击、顽强挺过来的人,难得就能无视先前的伤害么? 白栀难得没有反驳他。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这鞋子是缎面的,有着精致美丽的山茶花,此刻上面沾了一块污泥,这种材质极为娇贵,看来今后不能再穿了。 “祝贸让如今游戏所用的引擎当初由周总监所编写, ”顾维安缓声说,“周总监被自己最信任的好友插了一刀, 祸不单行, 又逢家中老人去世。但他并未因此一蹶不振,而是重振旗鼓, 向世嘉投入简历,迅速坐到如今的位置。” “祝贸让并非完全失去他的公司,他手中还握着那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顾维安再度与她分析,他极为耐心,“只不过失去话语权,公司再不是他的一言堂。以后不再由昏庸的管理层把控,对公司以后的发展而言是件好事。” 白栀不说话了。 “你当祝贸让是朋友,周总监先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