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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体燥, 这两日又与几个兄弟吃吃吃……了点狗肉。可不是偷的,它咬伤了人, 被它主人家打死了。” “火壮还吃狗肉?啧啧。”贾先生摇摇头, “就你了, 少吃水,更不许如厕, 憋不住, 尿这。”他边说边将一个陶罐塞给小厮。 小厮半张着嘴, 灵光一闪,小声问道:“ 贾先生, 莫不是我这尿能驱邪?” “驱屁个邪。”贾先生推开他,移过一碗浓茶,指了一下, “看到没, 你这尿与这茶,就那么一和,再往那画上一刷,这色和这味, 就出来了,咱再埋地底沤上一段时日,可不成了?” 小厮嘴都歪了,看看画,再看看贾先生:“这画不是要卖给贵人的?还沤出味来?” “百年之物,随葬之品!”贾先生摇头晃脑教训,“这阴宅棺椁里挖出来的,哪有什么好味。不单画品,如九窍玉,塞嘴塞肛,还能香气扑鼻不成?” 小厮抱着陶罐,再瞄瞄那碗浓茶,肚里有点反胃,捂着嘴跑了 。 贾先生哈哈直乐,往院中老树下一躺,拿了一盘子脆离叫小童烤着吃,正自在,外头喝来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小仆,大呼小叫道:“先生,先生,小郎君在闹集雇人去栖州呢,在街上贴了好些布告,凡是有一技之长的、能走得长迢远路的,尽可去小郎君那试上一试,工钱丰厚。如今满街都传遍了,好些做木工瓦匠的都去一看究竟。” “百工?”贾先生吃了一惊,忙坐起身来。 小仆说起热闹,嗓门都高了不少,手舞足蹈道:“可不是,不拘是食手还是泥瓦匠,打铁的做豆腐的,连做棺材的都有去呢。” 贾先生一惊之下扯掉了自己的一根胡子,痛得直咧嘴,嘶嘶吸口气,犹豫了一番,终是道:“走走走,去看看。” 小仆乐得再去凑热闹,高高兴兴地前头领路。楼淮祀如今是腰缠几万贯,包了一家酒楼,在楼前一字排开案几,几个经验老道的管事坐镇,兼几个赚笔头钱的书生在那记名姓。 酒楼前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就挤了一群人,泰半将信将疑,又有不知栖州何地的在那四处打听。楼淮祀收拾得人模狗样,一身锦绣,衬得玉面红唇如同神仙公子,他还嫌气势不够,将姬冶也拉了来,皇三子全副武装出行,仪仗亲卫侍婢一样不少。 姬冶一张俊脸乌漆抹黑的,念在楼淮祀要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官,死死摁着脾气不发火,坐那充当门面。 “你别拉着一张脸啊。”楼淮祀还不满挑刺,“人都给你吓走了。” 姬冶抬眼,低声回道:“皇家兄弟不值钱,更别说是表弟。” 楼淮祀哼了哼:“哪来这般多抱怨,要不是五舅舅不肯,我还不找你呢。”姬殷在民间吃喝玩乐的名声远扬,又常在街集晃荡,禹京一个卖豆腐的早起都有可能撞见花枝招展的姬殷,再眩晕在悯亲王的仙姿之中。因此,禹京百姓不怎么畏惧姬殷,反颇觉亲切,要是姬殷肯来坐阵,定能招徕能人无数。 楼淮祀越想越不甘心,倒倒眼看看如杀神似得姬冶,长吁短叹,招手叫一个管事,道:“去找个壮力小厮敲敲锣,我们虽张了布告,识字的人少,怕是不清楚来龙去脉,你去,把事细说说。” 管事出身将军府,吞吞唾沫,打眼看越聚越多的人,腿肚子都有点打飘 ,生怕闹出事来。 姬冶一瞪眼:“让你去你就去,慌什么?” 管事吓得一哆嗦,皇三子可不是个和气人啊,犯他手里,白死不说还得牵连家人,再不敢迟疑,挑了一个牛高马大的小厮,“锵锵锵”地了一阵敲锣,自己往高处一站,扯着喉咙:“我家小郎君少年天资,得圣上钦赏,要赴栖州任官,这个嘛……” 这个嘛他家小郎君贪图安逸,生怕屋不好,行简陋,食只饱腹,饮只解渴,一年三百多日,只有受苦没有享乐,有心要带百工去修好屋打好车造园子种奇花,力求在鸟不拉屎的云栖也是照掉醉生梦死…… “我家郎君心忧云栖民生,那处不比京中,各种艰辛困苦,啊呀,那真是苦汤子里熬着啊。我家小郎君既做了父母官,自要为百姓谋划。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指头生得再全乎,也只得十个,无帮手不成事啊。因此,我家小郎君广招能人,不拘你何等身份,是贵是贱,不拘你是会扎灯笼还是会刨死人坑,凡有一技之才,能他所不能,皆可来这记下名姓。四年在外,吃住不愁,包死包伤,工钱比之禹京,翻上四番。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无家累者最佳,但有家累亦无妨,上无高堂要膝前尽孝却有妻儿照料的,你大可举家同行嘛。与我们小郎君一道去,过个四年,再一道回,美事啊。” 姬冶皱着眉,楼家这个管事生得肥头大耳小圆眼,站那摇着头晃着脑,堆着假笑,怎么看怎么奸滑,问楼淮祀:“你家这管事,真是奸佞嘴脸,八成颇合你胃口。” 楼淮祀深深叹口气:“老齐还是少了份机智啊,什么心忧栖州民生,这等诳骗之言就不诉之于口。这不是将我往虎背上送?” 姬冶又冷哼:“你倒是坦荡,在我面前就说为官不作为。” 楼淮祀环着手臂,摸着下巴,道:“内里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是被算计。不过这几日我多想了想,这里头似乎还有鬼。舅舅将我拎云栖去许是就让我当摆设,说不定另有安排所图。” 姬冶没好声气 :“你还揣测起阿父的圣意。” 楼淮祀道:“舅舅从不走废棋,我自觉我这颗棋挪得有点古怪,只是,我想了半天没大想通里头的关节。” 姬冶心里也满是疑窦不解,只是,也如楼淮祀一般想不明白前因后由。 贾先生与小仆来时表兄弟二人坐那神色凝重,似在深思生死大事。酒楼前已被围个水泄不通,不得不叫壮丁 出来不许众人推挤。 “小郎君这是……”贾先生挤进楼中,先跟姬冶行了礼,这才似有意似无意道,“小郎君这阵仗摆得有点大啊。” “老贾,来来来,坐下共饮一杯。” 楼淮祀很是热情地招呼。 “这可不敢,小人什么路数敢在贵人跟前就座。”贾先生连连摇手。 姬冶对楼淮祀结识得各种千奇百怪的人早已见怪不怪,鸡鸣狗盗也自有用处。 楼淮祀也不为难他,笑道:“老贾,你故籍好像就是栖州的。” 贾先生舔下干瘪的唇,摸摸胡子,道:“回小郎君,小人故籍确实是栖州的,离家早,鬓白不说乡音都改了。小人得知小郎君任了栖州的知州,这本是天大的好事,只是,栖州嘛……小人……就不恭喜小郎君了。” 楼淮祀盯着贾先生一张老脸半晌,直盯着贾先生往后退了好大一半,笑道:“老贾,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