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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长叹一口气,“你们一完婚,繁繁就是楼家的人,是你楼淮祀的妻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卫家哪有置喙的余地啊?” 楼长危坐那不动如山,道:“老夫人只管发话,楼淮祀这个兔崽子任性妄为,打死也无妨。” 卫询直哼哼:“楼将军直爽之人,也说得这虚以委蛇之语,他最迟两月便要赴,打个半死如何交待?” 楼长危长目冰凉,锋利得以割断喉管:“我有良医良药,便是半残,也能一路护他去栖州。” 卫筝软绵绵的脚刚硬朗回来,大惊失色,不顾仪容,跳将起来急道:“这可使不得,阿祀虽是你儿子,也是的女婿,还是我女儿的夫君,他半残了,你还有个大儿子,我女儿可如何是好?” 楼长危哑口无言,卫筝说得……还真是半点不错,只得无奈道:“那依卫兄之见?” 卫筝没头的苍蝇一个,有个屁的意见 ,就这么痛快嫁女吧,他也不肯,卫繁可是他的心头肉,更遑论还要跟着去栖州;打骂楼淮祀吧,他也觉得心疼,好歹是自己的女婿,女婿是半子,半子半子,楼家这儿子一半是自家的,哪能由得楼长危喊打喊杀的。 他嗫呶半天,左右为难,垂头丧气地坐回椅中,很是心酸:这岳丈也挺难做的。 楼长危便又诚心诚意与卫询道:“老国公,你我俩家的婚事,楼某无有半点不满,纵是没有上皇赐婚,楼家必来求娶。婚姻结的两姓之好,既生横刺,剜肉当拔。子不教,父之过,楼淮祀不管不顾,胡闹妄为 ,此事绝不可轻饶。” 卫询知他言出必行,摁下怒火,饶有兴致问道:“大将军的不可轻饶,除却将人打得半死,可另有他法?” 楼淮祀跪那大气也不敢出,他爹在军中以心狠手辣闻名,有的是惩治人的手法,大理寺刑狱都曾讨教过手法,真要…… “大将军好生威风,不知是要阿祀的手,还是要阿祀的腿,你们楼家做事莫非不是打就杀?”一个清朗的声音慢悠悠地厅外响起。 姬明笙与楼长危一怔,不由自主一道抬头。 俞子离素白锦袍,髻插一支玉钗,俊颜上略有讥诮,一边卫放鬼鬼祟祟地探了下头,祖父、祖母、长公主、楼将军一个比一个可怕,中间楼淮祀可怜巴巴地跪在那,一看就是大限将至的模样……卫放打个哆嗦,脚底一抹油,连忙给妹妹送信去。 “师弟。”楼长危面对着俞子离,心生无力。 姬明笙皱眉,先行训道:“阿离,你几岁的人了也学得离家出走?可知我跟你师兄的牵挂?” 俞子离歉然一揖:“嫂嫂原谅,子离心中有不解之结,冲动之下不辞而别,劳嫂嫂悬心挂念。” 姬明笙神色微变,转头看了眼忧喜难料的丈夫,眼前场合不对,千言万语都无从说起。 俞子离又朝卫询与国夫人一揖礼:“见过老国公老夫人,本是楼卫两家家事,晚辈一介外人,冒昧了。” 卫询知他的底细,摸摸胡子,似笑非笑瞅了一眼楼长危,道:“家事确实是家事,你说自己是外人倒也不见得。 ” 俞子离轻轻一笑,道:“老国公所言甚是,师侄晚辈还是认的。”他略有戏谑,笑与楼长危道,“师兄嫌子不好,不如过继给我算了 ,我孤身一人,好歹也有一个送终人。” “孤身一人?”楼长危脸黑得如同锅底,“哪个让你在外晃荡,哪个又让你孤身的?不思娶亲生子还敢嬉笑胡言。” 楼淮祀轻轻拉了拉俞子离的衣角,被俞子离瞪一眼,悻悻收回手。他爹的那脸已经黑得不能看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跟看死人差不多。他爹定是以为俞子离是自己搬来的救兵,又嫌他行事不正,专拣偏门歪道。他快要冤死了,他师叔一向藏得跟只缩头乌龟似得,竟现身前来,奇也怪哉。 俞子离并不理会楼长危的黑脸,反笑与卫询道:“老国公既说我不算外人,我自也说得上几句话?” 卫询点头:“自然,老夫就算不给你师兄脸面,你爹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俞子离又是展颜一笑,道:“老国公为长,我师兄为少,老国公哪用给他脸面。” 卫询哈哈一笑,他现在看楼家人就来气,乐得俞子离抢白人,不过嘛……“你这师叔所为何来?” 俞子离退一步,敛袖一揖,道:“俞子离托大,愿随师侄夫妇一道前往栖州 ,我师侄的死活我不敢担保,侄媳的安危只管算在我俞子离身上。我师侄纵有个意外不幸,侄媳定能无恙,我送她回京另觅佳婿便是。” 楼淮祀张大嘴,偷瞟一眼楼长危的脸色,悲怆一叹:他爹决计不肯放过他,他师叔,俞家的独根苗,伤了磕了,都是大事。更别说一道去栖州,要是出一丁点的岔错,他爹怕是要割下他的脑袋祭在他师祖坟前。 楼长危真是花了十二分的力气压着怒火,只想把俞子离和楼淮祀一手一个全拎回将军府关进祠堂里。 卫询听了俞子离的话,却是抚掌一叹:“俞先生此话当真?你是我孙子的老师,我这孙女也跟你认了几篇文章,勉强也算你半个女学生,你可不要言出无信。” “半点不假。”俞子离立誓道,“我俞子离别的没有,信誉还是有几斤的,言出则必行。” 卫询笑起来:“俞先生谦虚了。”俞丘声不知留了多少财、物、人给儿子,虽是一介白衣,却是什么不缺,要是有心求个官做,不管是今上还是上皇都无有不愿的。这样的人,也敢说自己“别的没有”。 俞子离溜了一眼楼淮祀:“阿祀嘛,性不好又独断。完婚与栖州行,都是他自作主张,还不知繁繁是何心意呢,我那女学生若是无意去,我愿用我爹的名声求圣上收回成命。楼卫两家婚事作罢,若是繁繁愿意,老国公,我们再来细谈栖州行,如何?” 卫询抚着须,琢磨着他打的算盘,道:“俞先生倒似偏着我们卫家。” “师徒如父子,比什么外三路的师侄还是要亲近些。”俞子离埋汰道。 外三路师侄楼淮祀歪了歪嘴角,他自诩聪明,些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国夫人在旁道:“这是繁儿的终身大事,确实该知会她。” 俞子离赶人道:“怎么,你不敢见卫繁?” 楼淮祀心下一喜,份外乖觉,眼巴巴地看着卫询与国夫人。国夫人被他看得火气都消了一截,想想自己可怜的孙女儿,又绷紧嘴角:“去吧,有言在先,繁儿若是不愿,我卫家拼着家败也要断了这门亲事。” 楼淮祀虽知他们私下有事商谈,仍是喜出望外,这些七杂八掺的琐事,不必过多理会,总是自己亲近的人,不会害了自己,他放心地很。起身斯斯文文地揖礼告退,一出门长长出了一口气,没走几步就被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