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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一敛,神色一收,锐利的目光顿时落在儿子身上,平静问道:“师叔?” 楼淮祀阴沟里翻船,又躲回了楼淮礼身后,忙道:“阿爹听我解释。” 姬明笙也被儿子气得笑了:“你几时见得阿离?” 连着楼淮礼都拿肩抵了抵弟弟,叫他快答。楼淮祀有苦说不出,一朝不慎,前功尽弃,他还指望着从富可敌国的俞子离身上狠敲一笔。他这一说漏嘴,别说抠财物,俞子离不翻脸都是宽宏大量。 楼淮祀顶着父母冰寒的目光,飞快在心中计算:自己将要去栖州赴任,自己还要成婚,只要他没把天捅破,爹娘决计不会责罚,一想通这一着,楼淮祀立马咬死不认,笑嘻嘻道:“失言失言,昨日正巧梦见师叔,今日就带在舌尖上了。”又皱眉轻叹,忧心万千,“也不知师叔去了哪里,我这要离京了,岂不是更难见到他。阿爹,你再去山里找找师叔,叫他折枝柳给我送别,师祖留下的什么药方啊奇书啊机关啊随意送几样与我。” 楼长危似笑非笑,搁在桌案上的手微微动了动,真是一日不打手生,听听这满嘴谎言,信手拈来,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知底细定要被他蒙骗过去。 圣上不知怎想的,叫他去管栖州,也不怕生出乱子来? 楼长危不善地盯着楼淮祀,想着怎么也要责骂一番,好叫他收收性子。 “阿爹,你可不能揍我,我都求了舅舅,要完婚再去栖州。”楼淮祀眼看楼长危神色不对,死扒着楼淮礼嚷道。 姬明笙吃了一惊,咬牙:“你求你舅舅帮你完婚,岂不是以势压人?你将卫家至于何地?”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卡文 卡得□□,拖了几天才更新。明天长更补上 感谢在2020-02-12 23:31:21~2020-02-18 23:5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萌苏苏 4个;风羽、潜水的、kiki78679、晓晓、大海、止语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瑾颜 98瓶;黄花菜 79瓶;10楼 50瓶;书瞳 20瓶;繁花、月 10瓶;38807960、muyiyi 6瓶;小奶猫超凶、青青河边草、山无陵 5瓶;chris 3瓶;三鲜、心睛 2瓶;27369270、icecream、葭璃筱筱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姬明笙气得把楼淮祀狠狠训了一顿。 楼淮祀满腔雀跃被焦熄了大半,灰头土脸地跪在地挨骂。 姬明笙是越骂越生气, 也是他们疏于管教, 才养就楼淮祀这种为所欲为的脾性, 自小到大,凡是他所求的,皆唾手可得, 全然不去深思他人愿或不愿,再皆身边人的纵容。更是不知收敛。 “你可有设身处地为卫家想过, 那是你岳家, 你将他们置于何地?你可细想过你卫家小娘子的脸面?终身大事, 不可将就,大凡你重她敬她, 想她所想, 思她所思, 便不会这般自作主张。”姬明笙极为失望,往常她自思儿子胡闹归胡闹, 分寸还是有一二的,也就行止无端了些,并未曾在外头凌弱欺善。原来也不过是个眼中只有自己不见他人的凉薄之人。 楼淮祀涨红了脸, 张了张嘴, 几次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只好老实跪坐在那。思绪沉浮之间竟也有些茫然,自己确实不妥, 可要他就此和卫繁分离三四年,他又万万不肯。 姬明笙冷声道:“一朝子离落地,早晚枝芽另发。阿祀,今日起阿娘便当你已离枝,我不责你,也不打你,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将后如何行事?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何人赖你而生,何人付你肝肠?你生于世间,有名有姓,有血有肉,所求为何,所当为何?” 楼淮祀仍旧跪在那不语。 姬明笙也不理会,拉了丈夫,赶走了大儿子,摒走了小厮婢女,独留楼淮祀一人在偏厅之中。 地衣织就繁纹,鹤炉吐烟,十二叠屏绣着青绿山水,飞瀑奔流间隐见文士对饮。楼淮祀跪得有点累了,干脆席地而坐,对着屏风上的高山流水发着呆。不知不觉,外面金乌西坠,光亮渐隐,桌椅几台一一模糊不可分辨。 楼长危推开门,手里拿了一壶酒,与他一道摸黑坐在一处。 “阿爹。”楼淮祀出声道。 楼长危将酒壶递给他,道:“这是烈酒,入口如刀。” 楼淮祀接过尝了一口,默默地塞回给了楼长危,然后道:“阿爹,你的二子大许天性就不好。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带繁繁走。要是再选,我还是会求了舅舅帮我完婚。” 楼长危轻叹一口气,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记。 “阿爹是个正直之人,得知自己的儿子天性不善是不是很是失望?”楼淮祀难得有些苦恼,他自视颇高,多年来一向自满,如今一反思,倒似好皮囊股的烂草一堆。世间事,不怕做错,就怕不肯回头,楼淮祀发了半天呆,发现自己就是那个死不悔改之人。 “为何知错不改?”楼长危问道。 “太违心。”楼淮祀往后一倒,沮丧道,“违我本意,寝不安,食无味。” 楼长危道:“阿祀,世上违心之事不计其数,便是你外祖父,你二舅舅,坐拥万里江山,也有无奈之时。” 楼淮祀伏在地上:“可是,我不快乐,为人无趣,我天生不愿委屈自己,若是哪天我早死,我便杀了繁繁与我同棺而眠。阿爹,我不是好人,我愿为你和阿娘死,愿为舅舅外祖父死,也愿为阿兄和阿冶死,这都是我之所愿。” “阿爹,我心许繁繁,她活我便活,我活她便活,生要一块生,死也要一块死。阿爹,我不许自己独活,也不许繁繁独活。”楼淮祀掩住双目,他是卑劣且恶毒之人,他生得有多好,心便有多毒。 “若是卫小娘子不愿,你待如何?”楼长危问道。 “我不管。”楼淮祀如画的脸上满是郁色,“她不愿,我就杀了她。” 楼长危在暗中定定看着儿子,轻抚了一下他的背:“阿祀,你自问你可下得手?” 楼淮祀想了想,大笑出声,拿指尖拭去眼角笑出一点泪,近乎绝望道:“阿爹,我真下得手。” 楼长危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隐在浓夜中楼淮祀,道:“那好,你只管随心活着,哪日你不知自控,阿爹帮你。我与你阿娘带你来人世,便由我亲手送你回黄泉,你放心,阿爹定会在你犯错之时先行下手。” 楼淮祀抽了抽鼻子,有些心安,又委屈:“我是你亲子,你说杀就杀,也不带迟疑的。” 楼长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