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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全留了下来。 那几枝梅花,她自思留在身边有糟蹋之嫌,将最大一枝插梅瓶里孝敬了国夫人,余下的送了卫絮、卫素和卫紫。 姊妹之中,也就卫絮得了梅花,心中喜爱,翻出一个古朴的陶瓶,细心插好,摆在窗前细细赏玩,兴起,提笔画了一幅画,回赠卫繁。还卫紫却是半天不知自己二姐姐巴巴送一支梅花来干什么。端详好一会,跟丫头倚兰抱怨:二姐姐跟着大姐姐学坏了,旧年几时在家弄梅的?最多也就腌些渍梅冲香饮。 卫素最为实在,她院中也有一株梅树,枝细花疏,色不红香不闻,让小丫头揪了一小篮送给二姐姐做菜。 眼下那篮梅花正搁在小厨房里,厨娘小心取下花瓣,焖了香浓的肉糜羹,沥出汤汁,撒入梅瓣,天凉汤汁不到半个时辰凝结成剔透晶莹的肉冻,用刀切成小块,里头花瓣若隐若现,可谓色香味俱全。 卫繁得意之下,自我吹捧道:“谢家的梅宴还不如我的这一道梅花冻呢。” 她一个高兴,各处献宝,又与绿萼道:“爹爹那,我亲去送。” 绿萼噘嘴:“这几日侯爷、大郎君还有楼小郎君长在书房,连饭食都在里头用的。” 卫繁已好奇几天了,她虽不知爹爹、兄长还有楼淮祀在做什么,但肯定不是读书写字。 “好绿萼,陪我去罢。”卫繁牵着绿萼的衣袖撒娇。 绿萼道:“万一侯爷有正事。” 卫繁笑道:“若有正事,我们放下食盒就走,若他们有好玩的,我们也凑凑热闹。” 绿萼只得依她。 主仆二人到了卫筝的书房前,一院仆役看上去都是形迹可疑的模样,院前的小厮鬼鬼祟祟,守门的仆役贼眉鼠眼,见了卫繁主仆,缩头缩脑飞也似地跑去门口敲暗号,再贼溜溜地回来,小声道:“小娘子,侯爷叫你进去呢,要悄声。” 卫繁咽了一口唾沫,拉了绿萼小心翼翼地地推门进去,就见她爹、她哥、她楼哥哥全围着一个干瘪有如老坟里爬出来的瘦小老头。 她哥目炫神迷,脸上带着朦胧的笑意,捧着一卷画,看得恨不能整个人都扎进去。乍见妹妹,忙不迭收起来,蹑手蹑脚过来,悄声问:“祖父知道你来吗?祖母知道吗?” 卫繁被吓得够呛:“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楼淮祀见了卫繁,将老丈人和舅兄一丢,过来解惑道:“我们在仿画。” 卫繁还不及问,就见干瘪老头嘿嘿一笑,沙哑问道:“侯爷,如何啊?” 卫筝轻轻一击掌,赞叹:“啊呀!贾先生奇人也。” 卫繁仍是不解,迷惑地看着楼淮祀。 楼淮祀便道:“我们仿了宋韬的名画。” 卫繁更不解了,她大姐姐那藏了不少名家名作,偶尔也会更衣焚香静心临摹。他爹他们临摹个画怎跟做贼似得? 卫筝正高兴,看到爱女更加高兴,招手让她过去:“繁繁,来来。” 卫繁上前一看,明白了,他们不是在临摹,而是在造假。她爹手里一幅画,书案上还有一幅,两幅画丝毫不差,难辨真假。再看干瘪老头,卫繁两眼全是钦佩之意,偷偷跟楼淮祀道:“楼哥哥,老先生是不是天赐之才啊?” 楼淮祀笑答道:“既是天赐亦是手熟。” 贾先生耳力极佳,听到后抬起厚厚的几层眼皮,见她娇憨可爱、天真烂漫,言语里又无一丝鄙夷,不由冲她猥琐一笑。 卫繁回以一笑,又踮脚看了看卫放手里那幅,显然也是假的,真迹好似在谢家。 卫放忽道:“下次去谢家,来个偷梁换柱,定是神不知鬼不觉。” 卫繁惊声:“那岂不是偷?” “雅贼非贼也。”卫放强词夺理道。 贾先生拿只有四根手指的手掌捊捊下巴稀拉黑黄的胡子,道:“大郎君手中的那幅,是小人旧作,多有瑕疵,并不能瞒天过海,换不得换不得。”他笑罢,又有些不解,“小人听大郎君言语间颇为亲近,倒不知侯府与谢家有所往来。” 卫筝将挂在屏风上,后退几步欣赏一番,笑道:“老先生,谢家是先兄外家,怎会无有往来?” “大谬大谬,此谢非彼谢,真迹为御史大夫谢知清,谢家所藏,与故侯外家并无瓜葛,纵使你们换来,不过以假换假,多此一举罢了。” 卫繁和卫放惊讶不已。 楼淮祀倒不觉奇怪:“历来都有仿作传世,时长日久,鱼目也成了真珠。” “二郎这话说得颇有深意。”贾先生抚掌一叹。 卫放追问:“老先生,你又是如何得知真迹是在谢知清那?” 贾先生嘿嘿一笑:“常言道:鼠有鼠道,蛇有蛇路!老朽干见不得光的事,也知一些见不得光的秘闻。” 卫放很不喜欢谢知清,丧气道:“怎被谢老头得了,还不如在谢家呢。” 贾先生叹道:“此间自有机缘。不过……老朽听闻:谢夫人要告夫杀女、义绝和离。” 言出,满室皆惊。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万字更,大家多多支持啊,谢谢! 感谢在2019-12-27 16:29:40~2019-12-28 15:5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胡胡秀、止语、PEACH゜Maki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VA 4瓶;清瑶家的大团子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依律,妻告夫, 虽得实, 徒二年。丈夫即便真干了令人发指的罪行, 妻告,那是眼中无尊卑,心中无人伦, 自也有罪。 谢夫人敲了京兆府衙的鸣冤鼓,岂止只是告夫, 那是正手一记耳光甩在了文人酸客的尊脸上, 反手一记抽在了孝妻贞妇的尊臀上。 京兆府尹苦不堪言, 京师长官本就不易,从前朝到今朝, 一路数下来, 短命的、流放的、贬庶的……何其艰难!他这一年下来战战兢兢、兢兢业业, 那是不敢有丝毫的喘息大意,好不容易盼得年终, 就等着关衙休沐,好携妻带小游山看景。 春假没等来,等来了告夫的谢夫人。京兆府尹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连问了三遍, 才确信谢夫人真是来告夫的,告得还是杀女。自己耳朵没毛病,那定是谢夫人身有怪病,又或许其性凶悍, 跟丈夫生了口角,一时意气,这才跑来告官。 唉!女子行事,就是这般任性妄为。 京兆府尹有心和稀泥,腆着肚子,软声安抚谢夫人,一心将这事掩在袖中,春风化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