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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无人。 最苦闷的是:魏妃是真的有病,发病时六亲不认,人却不傻,反比平素时更好使。 姬景元背后爬了一层一层的白毛汗,他后宫竟藏了这么一个疯子,平素温温婉婉、细声细气、眉目含情的,莫明就发起疯病,一疯起来以鬼神莫测之手段遇鬼杀鬼,遇神杀神……就算他是真龙天子也没金刚不坏之身。 姬景元心有余悸之下,怵了后宫一干嫔妃,要是不幸再出一个魏妃…… . 卫家更是摧心摘肝,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卫简的妻子谢氏与卫简鳒鲽情深,悲痛之下跟着殉情身亡,撇下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女儿卫絮独在人世间。 姬景元对卫家十分过意不去,卫家几代才出了这么一根好笋,结果让自己的小老婆给药死了,内疚之下,追封卫简为侯,谢氏为乡君。 卫家仍是一片愁云惨雾,卫询与老妻何氏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添凄凉。 卫询少时专干毁僧谤道之事,临老长子长媳早逝,他倒信起命来,命里无时终须无啊。 这月不长圆,花不长开,家不长在,国不……嗯咳,打住打住,不可细思不可细思。 卫询长叹涕泣,人生苦短,譬如朝露,他竟虚耗光阴与秃驴、牛鼻子歪缠,白白误了大好年华。卫询感悟后递了折子告老归家,爵位也让度给了二子卫筝,次减一等,为江平侯。 卫筝…… 卫筝很苦闷,他胸无大志,一心想混吃等死,今日东街头,明日西街尾,再找三五个知己,斗斗鸡,吃吃酒,吹吹牛,醉后倒卧,醒时歌舞,日子过得不要太有滋有味,神仙不换。 结果,他兄长身故,重如千金的爵位哐当砸到卫筝头上,砸得他矮了大半截。他爹还自感苦了大半辈子,撂挑子不干了,一府内外诸事,全扔给了他。 卫筝的妻子许氏也是份外惶恐,她爹不过京兆府的户曹参军,从小不曾见过什么大场面。嫁入卫家后,上有婆婆掌家,下有长嫂协手,她万事不沾,只管领着月银管好二房一亩三分地就好。 夫妻二人月下携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筹莫展,这可如何是好?他们夫妻干不来啊。 焦头烂额几天,卫筝就想开了,管甚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该吃吃该睡睡,该斗鸡时斗鸡,该纳妾时纳妾……天塌下来,他老子还活着呢,塌不到他头上。 许氏也想开了,公公不管事,婆婆却从来不曾撒开手,家中大事照旧是婆婆做主,家中就三房,大房只留下侄女一人,能有多少事?三房算是过继的,等闲也不归自家管,这般一盘算,自家的一亩三分还是占着大头,与以往也差不着多少。 他们夫妻辗转反侧几天,又开始泰然高卧,卫筝一得闲,照旧和以往一般,揣点银钱在身上,晃到街集上买些心爱之物,满足雅好;许氏照旧管着一双小儿女,招来妾室甄氏做做针线,饮饮香茶,看看女相扑,唠唠家常……不紧不紧,不急不缓,日升到日西,那是慢慢吞吞,悠悠长长。 卫笠,那更是正事闲事通通不管。他过继给了卫许,幼时不懂事,觉得有两个爹真是威风无比,人人都只有一个,他有俩,虽然其中一个爹不过是个木牌牌,大后才知自己在族谱中,是卫许之后,与他亲爹隔一房。 不过,卫笠心大,浑不在意。他叔父虽然为了生子,塞了满院的妾室通房,家底几耗个精光;他叔母林氏嫁女时,十里红妆,更是挖空了自己的箱底。好在林氏还要些脸面,留了一份家产给继子,免得继子嫌自己小气,等自己死后,祭奉不上心。 卫笠听多了卫许的丰功伟绩,暗暗撇嘴,他叔父,不,他爹真是本末倒至,怎能为生子而纳妾。燕好乃欢愉赏心之事,女子更是得天地间的灵秀,应当珍之爱之,广而纳之。 总之,他若娶妻纳妾,通通都是他的掌中宝心头肉。 . 匆匆又是十数载,卫简带来的荣光如刹那烟火,乍放之后,只留满地遗憾可惜。 枝生新芽,叶长花繁,秋来结得累累硕果。卫筝与许氏育下的一双儿女卫放卫繁承欢膝前,兄妹俩一个都没偏歪,不负卫姓,卫放爱玩不读文章,卫繁好吃不工针指。 倒是妾室甄氏出的一双儿女,卫素还算有几分贞静,卫攸小小年纪贪玩好动,又是个纨绔胚子,一看就是卫家的种。 卫笠娶妻于氏,又纳一干小妾通房,大概卫许这一房风水不佳,卫笠小老婆虽多,子嗣不大容乐观,也不过一女一子,还都是正室出的。长女卫紫,幼子卫敛,不管是左看右看,也不是像有大出息的模样。 如卫简这般的,可遇不可求啊。 . 4、第一章 第一章: 正值寒冬,天又有点阴,小风夹着冷刀,刀刀刮着人骨头。虽然寒风凛冽,卫家二房却是丝竹歌舞不断、欢声笑语一片。 卫笠又新得了一个美人,粗粗一算,这美人不是第十个,也是第八个了。美人不嫌多,卫笠恨不得夜夜做新郎,乐不可支地纠集一帮狐朋狗友互相饮酒庆贺。 他老婆于氏看得眼睛生疼,耳朵边还有前两个月新入府的小妾在那呜呜咽咽地哭,唉!欢情太薄,能削出十几张纸。 丈夫不堪入目、无药可救,一双小儿女可别看了之后长出针眼,于氏一咬牙,顾不得丢脸,带着卫紫、卫敛和伤心欲绝的小妾,避去了卫侯府。 天阴风寒,又没什么好消遣,侯夫人许氏拥着火盆,吃着新鲜瓜果,与一众丫环说笑逗趣。见妯娌家来,顿时笑逐颜开,起身亲热地拉着于氏在身边坐下,二人你夸我一句颜色好,我夸你一句气色佳,恰如一对情同姊妹的好妯娌。 许氏闲说了几句话,一眼就瞧见于氏带来的那个小妾愁眉微锁,似有忧容,她也是个心宽嘴松不细思的,笑问:“这是怎么了?怏怏不乐的?” 小妾正伤心,乍闻这戳人心窝的话,差点没掉下泪。卫笠纳新一团热闹,笙歌都飘到侯府来了,许氏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但她身份低微,不敢发作,掩着委屈,避重就轻道:“回侯夫人,听闻我家郎君新纳的妾,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自己进府才俩月,这还没旧呢,就要被撇到一边去了。 于氏听小妾说得幽怨,不等许氏说话,翻翻白眼,剔剔指甲,嗤笑道:“什么心尖尖上的人,他心尖尖上站满了人,你不也站过?” 小妾张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嗓子口,咽不下,吐不出来,越发伤心起来。 她们妻妾斗嘴,许氏假笑一声,并不作声。小叔子卫笠过继后,怕不是染了叔公卫许的毛病,这才多久,又纳一房妾。她做嫂嫂的,可不好管叔叔的屋里事,反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