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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神情。在他眼里,林稚一直在白塔,没有离开过。” 没有给陆封寒缓冲的时间,伊莉莎给出结论:“这是因为,基于极为卓绝的记忆力,祈言将脑海中关于母亲的记忆片段解构重组,形成了新的记忆,然后用新的虚假的记忆,取代了真实的记忆。” 某种猜想在心里倏然划过,立刻就见了血。 陆封寒这十年来,无论面对何等境况,都未曾感到畏惧。却在这一刻,不敢直面这个猜想。 他嗓音像是吊着千钧重的巨石,想问“然后”,字音却丝毫发不出。 “我们很快就发现祈言混淆现实的情况,还出现了沉溺其中的迹象,那段时间,他就像木偶般,在一个地方静静不动,脑中却不断虚构着记忆。用了很多办法,他才终于醒了过来。但对于混淆现实的问题,我们依然无能为力,甚至他一直服用的药物,也只存在辅助作用。” 伊莉莎接着道,“后来,也就是去年,因为祈言混淆现实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由我提议,将他送到了勒托,一方面是为保护他,一方面是寄希望于换到陌生的环境,认识不同的人,或许能对他的情况有所缓解。” 陆封寒闭上了眼睛。 像头顶利刃高悬,即将直直坠下来,将他前胸后背扎个对穿。 终是听伊莉莎说出了那句:“你死后,祈言被接回白塔,却虚构了记忆。他说你一直在他身边,没有离开,会提醒他穿拖鞋,吃饭。 甚至为了加强虚假记忆的真实性,他每天都会在手臂上划出血口,然后自己用绷带缠好,打上蝴蝶结。再告诉我们,这是陆封寒见他受了伤,给他涂了愈合凝胶,缠了绷带,很快就会好。” 每一个字,都仿佛尖锐长钉,生生扎入陆封寒的血肉里。 陆封寒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只怕牵扯到五脏六腑都是痛。 他的小娇气。 连耳朵被草尖扎了一下,都能疼得皱眉的小娇气。 恍惚间,胸口的位置被划开了一道裂缝,皮开肉绽般的痛感如蛛网蔓延全身。 “后来,祈言承认你已经死了,但理智和情感相斥,他陷入了彻底的混乱,长期无法入睡,无法进食,只能靠治疗舱勉强维生,整个人如同张满的弓弦,下一秒即会崩断。我和奥古斯特没有办法,给他用上了药物。” “什么药?”陆封寒说完才发现,喉口已然钝痛。 伊莉莎声音轻了些许:“一种消除情绪的药,起效后,他不会再感受到痛苦和悲伤,但也不会感受到愉快、满足和……爱。” 陆封寒想起祈言伸过来的手。 像握雪般浸冷。 “我和奥古斯特的想法是,先用药物将‘绝对理智’维持一段时间,后面陆续减药,尽量在最大限度地保有祈言理智的情况下,让祈言不至于被负面情绪一次击溃。”伊莉莎话里透出愧疚,“但即使是用上了这么……残忍的办法,风险依然极大,我依然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把握,能将祈言留在这个世界。” 祈言当时是处于何等无望的境况,才让伊莉莎迫不得已,用上了这样的药物,以抓住微弱的希望? 他的祈言…… 这一刻,陆封寒自我厌弃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灭顶似的灼痛汹涌袭来,舷窗外护卫舰掠过的光映在他的五官上,显出窒息的痛苦。 耳边极致的安静中,陆封寒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可以做什么?” 设备室里,祈言一边将新型探测系统连上中控,一边一心二用地跟破军聊天。 因为在荒星上,陆封寒曾表示希望破军话可以多一点,祈言也就这么设置了。 现在祈言发现,一旦缺少限制,破军确实是个话唠。 托破军的福,他现在已经知道陆封寒手掌上每一个细小的伤口的来历。 “将军喜好很奇特,在晨曦星上,很喜欢在岩洞最深处久坐,看来,人类确实存在特殊的癖好。” 破军学着祈言,把对陆封寒的称呼定为了“将军”。 发现祈言没有回答,而中控系统已经打开了数据库,正接入“捕风”的数据流,破军识趣地没再出声。 直到破军提醒休息时间到了,祈言的思维才从浩瀚的数据流中脱离出来。 他捏了捏眉心,隐隐察觉到什么,偏过头,就看见陆封寒穿一件制式衬衣,在门边靠墙站着,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可祈言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反应才恰当。 他拥有过去和陆封寒相处的所有记忆,但他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或者,应该怎么说。 陆封寒先走了过来。 力道松缓地握住祈言的手腕,目光在冷白的皮肤上巡视而过,许久才问出一句:“现在还疼不疼?” 祈言眨眨眼,慢了两拍,回答:“不疼了。” 虽然他依然记得那种疼痛是什么感觉,但回忆起来,已经缺少了当时的痛苦。 这种缺失感,让他觉得有些冷。 但因为手腕被握在陆封寒手里,那种冷意刚漫上来,又被迅速驱散了。 陆封寒听完,沉默两秒,再次开口:“成立日那天,被中型舰袭击后,我不该擅作主张。” 这是在道歉。 祈言愈加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试探性地回答:“没关系。” 他答完,在陆封寒充满侵略意味的视线下,一方面想再近一点,一方面又无措、想离远一些。 陆封寒发现了这份无措。 他松开祈言的手腕,看着对方将手背到身后,放缓了声线:“准备忙到什么时间?” 对陆封寒,祈言下意识地有问必答:“晚上十一点。” 陆封寒点头:“好。”说完,顺手捏了捏祈言的脸。 等陆封寒走后,祈言站在原地许久,觉得有点冷,无意识地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属于陆封寒的军装外套。 星舰上全无日夜之分,更没有时间流逝的参照物,祈言将“捕风”和中控系统联结时产生的数据流理顺时,感觉脖颈有些发酸,猜测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 他问破军:“几点了?” 破军尚未回答,门口就传来声音:“十一点了。” 祈言循声望去,就见陆封寒站在门口,正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陆封寒有理有据:“来接你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