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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反觉察他仿佛将腰杆挺了挺,似要给她依靠。 怀璧一个武人,对身体的观察比语言敏捷,抬眸觑了她一眼,垂下眼皮,遮住眼底涌动的情绪。 到了塌边,苏晏果然反手攥住她袖子,道:“你也坐……我使不了力气,没法子高声说话,你离的近些,我说话容易点。” 怀璧没有多话,在他身边落座,仍垂着眼。 苏晏一侧身,就能看见她莲藕般的一段脖颈,饶是垂首,仍隐约有一点不屈的姿态,似窗外欺霜傲雪的梅影。 正这么偷望着她,忽听见她道:“苏大人不准备跟我交代一下,那赌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晏的目光正凝在她的脖颈上,冷不丁听她那么一问,登时呛了一口,连咳数声。 怀璧静静闻着他的咳嗽,两只手交叠在身前,紧了一紧,却未伸出去替他拍背。 活该,她想。 谁让他算计自己。 可他算计也是为了…… 罢了罢了。 他们俩也不知是谁欠谁的。 见他有越咳越狠的趋势,一只手才缓缓伸出去…… 苏晏以手握拳,抵在唇前咳嗽,眼角的余光偷瞄她,见她手臂仿佛有微抬的趋势,松了一口气,减了眼看就要咳成肺痨、命不久矣的态势,好一会,才犯了错似的低低道:“我的确抓了那赌坊诸人,目的你大概已经猜到了……”若是怀璧见过他在御前与人据理力争、被天子拿砚台砸了好几回仍固执己见、不肯承认错误的执拗模样,定会觉得此刻的自己是见了鬼。 见他咳势缓的有些快和蹊跷,怀璧疑心又遭了他的道,将手收回来,轻捏了捏,冷着声道:“我猜不到。” 苏晏就是有这本事,能让你前一秒因他的脆弱而心生怜惜,后一秒就因他的狡猾恨自己猪油蒙了心。 老子要再信他一次就…… “我抓了那赌坊诸人,其实只是想让你……搬过来。”怀璧正暗下决心,忽听见他道。声音低了几分,一减片刻前的沙哑,亦不似往日那般从容,细辨仿佛有一丝小心翼翼,和可怜的意味。 怀璧忍不住侧目去看他,见他不知是因为咳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面色微红,眼底又透出方才脆弱琉璃般的莹光:“那李二的钱亦是我先一步取了,所以你那日只从他身上打出了点零碎……” 听到他出口的话,怀璧才反应过来,暗恨自己差点又鬼迷心窍,捏了捏拳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能心软。 却听见他疯狂在自己底线边缘跳跃似地又补了一句:“还有……” “还有什么?”怀璧已能感觉到自己出口的话冰星四散。 苏晏飞快看她一眼,眸光在她发白的指节上一掠而过,低下头,一只手再一次握拳堵在嘴前,摆出一副随时预备要咳血倒地的样子:“还有……你进京途中遇到的那些逃民,亦是我……安排的,也是为了让你……山穷水尽之时搬过……” “你……”饶是已做了准备,怀璧还是一弹而起,胸中噌地窜起一团三昧真火,不等他说完,怒目相向。 这才是令怀璧穷到连碗有浇头的面都吃不起的一言难尽。 其实赌坊之事最多只是雪上加霜,她当时正是因为手上余钱已有些捉襟见肘,才想着去赌坊搏上一搏。 心中慌时,更容易被趁人之危,亦更容易着下三滥的道。苏晏极善攻心,步步都将她的心思算在了其中,怀璧丝毫不怀疑,若是没有赌坊横插一杠,他还会准备别的招。 而这令她捉襟见肘的根源,便是他所说的流民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啦,下一更是三小时后的凌晨 ̄ ̄苏苏要牢底坐穿了 ̄ ̄感谢在2020-11-20 14:54:45 ̄2020-11-20 16:5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ender。洞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第四十章(修) 她自塞北启程,一路南下都顺顺当当,可却在将到京城时突然遇到了一群流民。那群流民声称是山匪横行,逼的他们举家迁徙,想去京城讨个生活。然而这往京城的路却并非坦途,一村五十几户人家两百余人,到京郊时只剩了寥寥几十。 而到了京城才知道,京城有严格的户籍管制。非京城人士,在京城留宿必须有官府的牒文。他们苦求守城者不成,只好再往别处寻出路。 恰是在离开京城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怀璧。怀璧见他们褴褛模样,忆起自己南下投奔舅舅时的情形,心有戚戚、生出同病相怜之感。便从自己的行囊中取了几两银子给他们。谁知财一外露,那些流民就一扑上来,其中不乏饿成皮包骨的小孩,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当时怀璧还身着轻甲腰悬佩剑,见那些小孩抢钱,抓住其中一个恐吓道:“放手,再不放信不信我揍你。” 那小孩一张漆黑的脸上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还能看得清,梗着个脖子,狠狠瞪着他:“不放,揍我也不放!” 同来的薛守与其余几名兵部同僚亦被这些孩童团团围住。薛守忍不住大叫:“头儿,他们扒我口袋,靠,快扒到我亵裤了……我要、我要动手了!” 眼见着薛守仿佛真有要动手的架势,怀璧“嗖”地一声先一步拔了剑。宝剑自鞘中拔出,冷气嗖嗖。那小孩本能退了一步,咬一咬唇,却又一声不吭地迎上来。 怀璧冷冷恐吓:“再进一步,我跺了你的手!” 剑身的寒芒照出那孩子倔强的眼。怀璧看见他瑟缩了一下,下一瞬,却咬一咬唇,仰脸向着怀璧:“我手给你,你能再给我五两银子吗?” 怀璧愣了一愣。 身旁听见这话的薛守也愣了一愣。于这愣怔间,任由其中的一个小孩扒出了他本命年红色亵裤的头。 良久,怀璧冷声问:“你要钱做什么?” 那孩子道:“给我娘治病。”咬了咬唇,又重复了一遍:“将军,手不够,我的脚也给你。我只需要……五两银子。” 怀璧看着那孩子,像看见了当年与眷城员外家的狗夺食的自己。当日她咬死了那条狗,员外大怒,拿一块碎银子诱她,只要她能从自己身上咬下来一块肉,这银子就归她。 十二岁的顾怀璧张口就咬。 若非当时段青林及时经过,她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今日。 沉吟片刻,怀璧哑着嗓子问:“你知不知道把手和脚给我意味着什么?” “知道。”怀璧看到那孩子自腮帮子到下颌绷的紧紧的,明亮眼底的漆黑瞳仁微微颤了颤,片刻,咬牙道:“死。” 这孩子看着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但因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