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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镜辞用拇指扫过他下唇。 裴渡脑子里轰地炸开。 她动作很轻,从嘴角一直来到唇珠,旋即柔柔一按。 丝丝缕缕的痛,裹挟了浅浅的麻。 “这里流血了,是修脉时咬破的,对不对?” 指腹轻盈掠过,擦开一片滚落的血珠,如同正涂抹着殷红的口脂,将少年惨白薄唇染成红色。 裴渡一颗心脏悬在胸口,不敢跳也不敢出声,瑟缩着发抖。 他看见谢小姐满目的无辜,一本正经问他:“擦不干净啊,怎么办?我弄疼你了吗?” 谢镜辞:呕啊。 这要是全盛时期的裴渡,铁定早把她毫不犹豫丢出房屋,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他的反应才会这么—— 谢镜辞很不想承认,她脑袋里浮起的第一个词语,居然是可爱。 然后是有趣。 裴渡平日清冷惯了,这会儿受冻脸色通红,由于从未受过此等撩拨,长睫颤个不停。 更不用说他正病怏怏躺在床上,黑发凌乱铺开,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慌乱仓皇。 不过这种慌张只持续了片刻。 裴渡很快回过神,却并未仓促偏过头去,躲开她突如其来的触碰,而是条件反射般伸手,按在她纤细手背上。 谢镜辞呼吸一滞。 “……不碍事。” 手心里的触感温热柔软,裴渡同样对这个动作毫无防备。 他没用太大力道,沉默着移动拇指,轻轻一旋,压在谢镜辞指腹上,为她拭去薄薄一层血迹。 指腹之间的摩擦有些痒,尤其两人体温一冷一热。四周寂静无声,能听见屋檐积雪落下的漱漱响音。 等血迹抹去,裴渡很快把右手挪开,嗓音低哑:“不劳烦谢小姐。” 他的嘴唇渗了血,还处处都是裂痕,谢镜辞若是碰到,只会弄脏她手指。 这只是一点小伤。 裴渡习惯性地抿唇,用舌尖轻触那道豁口,在嗅觉被血腥味包裹的刹那,忽然意识过来,这是方才被她碰过的地方。 这个念头来得稀里糊涂,可裴渡总觉得,这个动作仿佛是在舔.舐她指腹的余温。 谢小姐正垂着头,一眨不眨看着他。 这是种极为被动的姿势,一切表情、相貌、乃至这个带着些许暧昧的小动作,全都被她尽收眼底,躲藏不得。 裴渡快要无法忍受这样的视线,头脑阵阵发烫。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发现他在脸红。 床上的人向内侧了身子,挡住脸的部分,声线是前所未有的沉:“……谢小姐,我今日身体不适,你也早些休息吧。” 这是道逐客令。 谢镜辞自然不会厚着脸皮继续留下,闷闷起身又闷闷出门,等关上房门,连询问系统的语气也是闷闷:“他这是……不高兴了?” 系统:[嗯?] “就是那个动作啊,”她停顿须臾,加强语气,轻轻一踢墙角,“至于这么排斥吗?” 他还抓了她的手。 谢镜辞合理怀疑这是报复,因为她的确很没出息地耳根发了热。 系统吃吃笑:[无法理解你们的这种情绪波动呢。不过根据以往的大数据积累,合理推算之后,能得出答案是‘爱而不得怒火中烧’哦。] 它说着微微一动,在谢镜辞脑袋里调出一段文字影像。 [节选: “你不爱我?” 谢镜辞眼底闪过三分怒意四分嫉妒,一张俊脸逐渐扭曲:“连碰一碰都不愿意?至于这么排斥吗?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女人!” 裴渡倔强地别开脸:“谢小姐,不爱就是不爱,请你自重。”] 老套的恶霸反派与小白花主角之间的戏码,台词能让人心脏咯噔骤停,只不过名字被换成了她和裴渡。 谢镜辞看得头皮发麻,气到当场颅骨升天。 谢镜辞:“我警告你,不要再让这种东西出现在我面前。” 她顿了顿,想起裴渡那句逐客令,很是认真地皱眉:“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她逾矩在先,的确应该想想怎样哄他。 但是哄人好难哦,头疼。 与此同时,卧房之内,裴渡猛地一个翻身。 今日他修脉成功,修为虽然微不足道,但终有一日,能再度站在与谢小姐比肩的地方。 他为这个目标苦修数年,如今不过是再来一回。 他知道自己足够强。 裴渡原本是将自己全然裹在被子里,但棉被厚重不堪,笼罩之下的空间逼仄闷热,热气一股脑地涌上来,令他的身体愈发滚烫。 于是他只得从被褥中探出头来,呼吸久违的隆冬寒气,试图让冷意淌遍全身。 方才和谢小姐咫尺之距的时候……他差点就要窒息死掉。 结果她还用手指触上来,对他轻轻地笑。 谢小姐的目光始终清明澄亮,不带丝毫亵玩与暧昧,定是真心实意在关照他。可他却情不自禁地想起风花雪月,实在是—— 凌乱柔软的黑发四散在枕边,触碰到侧脸与脖颈时,带来微弱的痒。 这里只剩下他一人,裴渡却情不自禁地做贼心虚,把右脸埋进枕头,抿起薄唇。 很干,皲裂了道道细痕,当舌尖落在上面,只有淡淡的铁锈味道。 谢小姐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触感,可她并没有立刻把手松开。 指尖辗转时的温度仿佛尚未离去,裴渡暗骂自己无药可救,心跳却逐渐鲜活,如同被一只大手攥住,砰砰地跳动。 他还抓了她的手。 他头一回碰到她的手,比想象中小得多,那时他脑袋里尽是空白,而她并没有躲开。 裴渡又翻了个身,止不住地嘴角上扬。 她笑起来的时候,他也很开心。 倘若谢小姐能对他多笑笑,那就好了。 第十二章 (让我留在你身边。...) 裴渡一夜未眠,在床上尝试进行灵气吐纳。 他的内伤尚未恢复,绝大多数经脉亦是破损不堪,当第一缕灵力缓缓淌入经络,浑身血脉恍如紧密相连、密密麻麻的蛛网,牵引出席卷整具身体的剧痛。 对于疼痛,裴渡一向拥有很强的忍耐力。 到了后半夜,疼痛其实一直没散,好在他渐渐习惯,能把强烈的不适感沉沉往下压。 再一睁眼,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房外响起咚咚敲门声。 他猜出来人的身份,温声应了句“嗯”,抬眼望去,果然见到一张明艳的脸。 谢镜辞的心情有些复杂。 “复杂”的原因很多样,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今早冥想结束后,系统抽风般的一道提示音。 好消息是,那个不停撩来撩去的魔教妖女人设终于被换掉了。 坏消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