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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献目光又落到姜善身上,“姜厂公不尝尝吗?” 随着端献的话落,众人又把目光放在姜善身上,像是希望贤良的妻子管一管胡作非为的丈夫一样。 姜善缓缓捏起了勺子,他抬眼看着端献,端献也看着他。 他忽然扬起手,勺子砸在杯瓷碗碟间,瓷片飞溅,碗碟破碎的刺耳声音传遍席间,众人吓的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姜善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玉妃被姜善吓了一跳,往端献身边偎去。 端献扯开她,眼中有些意兴阑珊,他摆摆手命人将玉碗撤下,懒洋洋道:“玉妃逾制,行事轻狂,着夺其号,削其位,返归宫外。” 玉妃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连忙去拉扯端献,“陛下···陛下····”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边的侍卫拉了下去。 底下的大臣显然也还没反应过来,既没明白陛下对姜善大不敬之举的只字不提,也不明白陛下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就料理了自己的宠妃。 端献起身走下去,“散了吧。” 众人来不及多想,忙都起身恭送陛下。 夜深,天空中又飘起了雪,好像揉碎的云。黑暗里飞舞的雪花,显得格外纯白无瑕。 姜善穿着寝衣,散着头发,袖着手站在门边,看大雪纷纷落在竹叶上。深夜太静了,他几乎听得见雪簌簌落下来的声音。 “大人?”火青揉着眼走过来,怀里抱了一件大氅,“大人披上衣裳吧,弄不好要受凉的。” 姜善接过,披在了身上。大氅冰凉,并不能为他带来多少温暖。 火青搓了搓手取暖,“这么晚了,大人还不睡吗?” “睡不着。” 火青看了看姜善,又顺着姜善的目光看出去,“大人在看什么?” “看雪。”姜善轻声道。 火青不明所以。 “我曾经见过一个人,白衣胜雪。”姜善拢着衣裳,抬头看天上的雪,天空太高天空,雪打着旋落下来。 “我没见过像他那样的人,”姜善缓缓道:“他那样的人,别人很难不爱他。我对他,好比一个虔诚的信徒,我爱他的聪明,爱他的狡黠,爱他睥睨的气度,也爱他笑着看我的眼睛。” 姜善眼睫微颤,眼泪就砸在手背上,“他有时候像个孩子,变着法的想要我多看看他,有时候又强大的不得了,可以撑起我的天和地。我第一次在竹林边看见他,就再也挪不开眼。他就像天上的月亮,你知道吗?他是我的月亮。”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姜善的眼角起了一抹飞红,在夜色里,格外明显。 “大人······”火青有些不知所措。 姜善转头看他,声音有些哽咽,“你···你以后要是喜欢上了什么人,别给他委屈受。旁人怎么样都无妨,只要你·····别给他委屈受。” 作者有话说:发刀的手,一点也不颤抖 第66章 冬日暖阳 再大的雪也有停的时候,雪停了太阳就出来。金灿灿的日光落在满树红梅花上,透着一股子暖。姜善拢着大氅走出房门,阳光照在他身上,四肢百骸都被烘的暖洋洋的,远处的梅林连成一片,冰晶反射着阳光,像一匹熠熠生辉的织金锦缎。 姜善命火青将一应物事搬到水榭,在那里梳妆歇息。 水榭四周装着水晶磨成的窗子,密不透风,亭中铺着地毯,地上摆放了一张黄花梨雕花的暖椅,一旁的火盆里笼着一盆炭火。 火青收拾了皂荚,木槿叶,百药煎等物,预备着姜善沐发。 他将东西放下,转身又跑回去拿别的。 湖对岸是一片梅林,映着结冰的湖面,殊为漂亮。姜善拢着毯子半卧在暖椅上,半阖这眼,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自廊桥走过来一个人,他走进水榭,站在姜善身侧。 姜善睁开了眼看他,眼睫颤动几下,又挪开了眼。 他不想跟他吵了。 端献没说话,伸手拢了拢姜善的头发。 姜善的头发很长,又黑又亮,不束发的时候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温和。 端献取来黄铜盆,将炉子上坐着的热水倒进去,热气蒸腾出来,往上飘散不见。他伸手挽起衣袖,拿起一边的小瓷瓶,倒出贮藏的木樨花,倒进热水里。 木樨花香味霸道,被热水一烫,又甜又暖。 端献的动作有条不紊,放了木樨花,又加了竹沥、薄荷、兰草叶,山茶籽,一样一样的放进水里,混合成一种很奇妙的香味。 姜善听得到身后的动静,他只是阖着眼。 端献将铜盆放在几上,刚刚好与姜善平齐。 他半跪下来,拢着姜善的头发放进水里,舀起热水小心的淋在姜善耳侧,仔细的搓洗起来。 端献的动作很缓慢,他用手指梳弄姜善柔软的长发,偶尔指腹擦过额头或耳后的肌肤,湿润又温暖。 换过一回水洗净,端献拿起一边的布巾,将姜善的头发包起来,用装了炭火的小银炉子,慢慢的熏蒸起来,蒸干的头发,蓬松如云。 他动作轻,几乎不发出声音,亭子里就十分安静,姜善仿佛连湖对岸梅花上的雪化的声音都能听到了。 端献半跪在地上,低下头吻在姜善的额头。 姜善闭着眼,眼泪一颗一颗的沁出眼角。 端献看见他流泪,喉咙就有些梗的慌,伸手给他擦掉眼角的泪水。 “你看到我立妃,心里可舒坦?” 姜善推开他的手,侧了侧身子,背对着端献。 “我心里不舒坦,”姜善看着琉璃窗子,回想起来那天宴会,那种酸涩现在还梗在心头,“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离的那么近。” 姜善声音微哑,“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端献抚了抚姜善的头发,“你想不出来,还有我。这是我们两个的事,该我们两个一起面对。” 姜善坐起来,红着眼睛看端献,“你不是不相信我么?” 端献抿了抿嘴。 姜善眼里有些倔强,又有些委屈,“我跟陆商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端献缓缓道:“你不喜欢陆商,但是陆商喜欢你。你性子和善,陆商性子沉稳,论起来,你们很般配。” 端献像是不太甘心一样,“陆商成熟理智,知冷知热,知道疼人,凡事会让着你。而我,我性子不好,没有陆商沉稳,还会给你委屈受。” “那又怎么样?” 端献看着姜善,“你为我好,就让我去选妃,那我要为你好,是不是应该让陆商带你离开?” 姜善想反驳什么,但是没有说话。 端献垂下眼睫,“我不愿意那么做,我只要想一想这种可能性,我就恨不得杀了陆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