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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 、天人之衰 “休息?”申姜急了, 跟着割麦子的人进房间:“没有时间休息了!”总感觉要发生大事。 可对方已经在床塌上躺了下来。 “你都是魇中人了,还需要睡觉吗?” “什么时候都要维持做为人的本能。比如,吃饭、睡觉、维持形体。”割麦子的人盖上被子, 认真地回答她:“不然,很快就会迷失自己。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 申姜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簪花。 所以, 这会不会就是自己虽然只是个梦,却还是要吃饭、睡觉, 就算她用颂言也无法省略这些步骤的原因? 她见到的厉害修士, 虽然是不吃饭,但休息也是难免的, 比如孟观鲸。 似乎越是修为高, 越讲究这个。反而是不入流或者低阶的灵修们,才以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为傲。 “休息吧。越是紧要的时候, 越要休息好。”割麦子的人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打着哈欠翻身闭上了眼睛。 申姜扭头看,屋内还有个躺椅。 割麦子的人睡到外面天快亮的时候才醒。 一醒来, 面对的就是躺椅上一眼红血丝,头发还因为一夜辗转而乱蓬蓬的申姜, 吓了他一个后仰,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 等洗完脸, 用盐刷完牙还一肚子火,时不时回头瞪她:“就你这样, 能干什么大事?” “我希望, 我一辈子也不用干大事了。”申姜在舞蹈团里也算老瓜皮,上过的大台不知道多少,没有一次紧张, 上台前从来不怂。但现在不是上了台这种顶多砸个场那么简单的‘小事’。 她太不安了,跟心律不齐似的。 “我觉得,我的第六感莫明其妙地很准。”申姜认真地说,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见过一次的割麦子的人大变样了,可她还是莫明觉得这个人就是他没错’这件事就是佐证:“劳烦您快点吧。” 雪还在下着,才一夜,院子里的积雪又厚了少少。 两个人终于梳洗完,割麦子的人这次没再穿蓑衣,找了个红色的油纸伞出来,又把自己的棉袍借给她穿上。十分不舍得:“这是最好的棉花。里面还有灵兔毛。你记得要还给我。” 因为天还亮,巷子静悄悄,时不时只有几声狗吠在夜空下回荡。 申姜等割麦子的人锁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深色的夜空下,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看久了,有一种天空越来越近的幻觉:“好久没看到这么大的雪了。”她小时候长在北方,成年后才到南方工作。 南方没有雪。 割麦子的人锁好了门,打着伞带她到巷子口吃馄饨。 老板娘胖胖的,站在云雾缭绕的汤锅后面,蒸笼上热腾腾的蒸汽随着她的动作四下飘散。 馄饨烫口,汤看上去很清,似乎没什么味道,但喝着很鲜。 “我住这里,就因为离这家店近。”割麦子的人十分得意。 申姜喝了一大口的热汤,整个人也暖和起来:“所以,你给我安排的任务,真的只是为了吃到、用到最好的东西?” “总要有点目标。”割麦子的人满足地放下筷子,又叫老板娘给自己打包四个肉饼。 离开早点摊后,两个人边吃着香喷喷的肉饼边走着,割麦子的人边开始教学:“越大的梦魇,越真实,魇中人越像真人,所以我们就越难分辨到底哪些是重要的人物,事主又在哪里。但入魇人身上一定会有线索。越是高明的入魇之法,给你留的线索就会越多,甚至还会安排合理的身份。” 申姜低头看看腰上的莲花挂坠:“可是,没人认识它啊。” “那我就要教教你,行走在外的诀窍了。”割麦子的人笑,把她那挂坠拿起来看了看,便在前面带路。 走了三四条街,停在一家有三四层的旅舍外。 割麦子的人跟她讲:“像这种看上去比较豪华的,一般都是灵修、富豪等的聚集地。他们一般见识广,游历四方,和本地人不同。” “我来过了。”申姜之前在城里乱逛找线索就来过这里的。可打听了一圈,没人理她。伙计把她赶出来了。 “所以说,你还太年轻。你问他们,他们当然不理你。人家又不认识你。且这些人都是老油皮的,在外头行走心眼多得很。”割麦子的人对她笑:“在这里等着。” 说着把手里的红伞递给她,转身施施然地向旅舍内去。 申姜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拿着伞掂起脚向里面张望。 过了一会儿,只见楼中突然冒起了黑烟。 有人在大叫:“失火了!失火了!” “不怕,我来纵水!纵水来灭就是!” 又有人在喊:“怎么用水扑不灭?” 随后一大群人慌里慌张地从里面跑出来。 其中不乏有御风、御剑而行的。 个个熏得满脸黑,狼狈不堪,骂骂咧咧。还有女眷被大批仆人扶着。发髻都烧透了,羞愤掩面。 不过瞬息,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这时候,割麦子的人施施然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别说黑灰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被燎。 “是他!是他放的火!”烧秃了一半头的伙计哭着喊:“他过来问我,后厨在哪里,我问他要干什么,他说看这里不顺眼,要放火把这里烧了。” 店家更是气得七窍生烟:“你怎么不拦他?” 伙计委屈:“我不知道他是认真的啊!”这人神经病啊。 所有被波及的住客,都怒火冲天,几个人甚至立刻祭出了法器,意欲将罪魁祸首诛杀。 但不知道怎么的,没有一个能使出颂法来,一时之间,个个骇然。 割麦子的人轻声笑:“就你们这些三脚猫,也敢在我面前卖弄?我主人经过这里,不喜欢看到太高的屋舍,我就烧了它,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说着在众目怒视之下,走到申姜身边:“主人,心气可平顺了一些?” 申姜震惊,用眼神询问他。 他非常淡然,保持微笑,嘴唇几乎不动,小声说:“怎么样?很机智吧。学到了没有?” 你……可真行! 申姜环视四周。与那一个个意图将她撕碎的人对视,尴尬地露出一个笑容:“大……大家好。如大家所见,他说的主人就是我了。是我让他干的!” 取下腰上的牌子,硬着头皮举起来:“有本事,就找我报仇。但我怕你们不敢。那就不要讲这么多了。都闭上嘴滚开。不要打扰我欣赏火光之美!” “什么东西?” “你是哪里的?” “报上名号,今日我们不敌,但我某某氏夫人在此受此屈辱,我们举族上下是不会甘休的!” 看上是很多人都不认识这是什么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