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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拿出手帕掩住鼻口,快步走出教堂。 过了好一会儿,高元和周明才出来。 一出来,周明就吐了一地。 高元还算镇定:“查过了,几乎每个死者身上,都少了五到六个部分。有些少在脸上,有些少在身上。有些是一截腿。” 周明吐完含糊地说:“我看到那个小姑娘了,她的腿没了。然后我去查看了那个台上的女尸。发现她的右腿,小腿骨到脚,刚好是一整块。”虽然觉得诡异,可他莫明地感觉,这条腿,之前是装在小姑娘身上的。 正是因为这条腿,所以小姑娘才没有残废,而是和正常人一样行走 。 虽然高元在查看完现场之后,并没有说出什么结论。 但周明却有一种感觉。 从种种征兆与线索来看。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九二几年搬到这里来的那批人的后代,他们自己就是那批人。 所以这里才没有老人,也没有小孩 ,更没有坟墓。 孟夜示意高元带路。 三个人去了这个青年所住的地方。 那个小楼,离其它的小楼比较远,看上去,也比其它的楼要朴素得多,房间里没有太多装饰,家具看上去,也是自己制作的。不过他这里,有很多的笔头,装了满满的几抽屉,还有几支外壳破碎的圆珠笔。墙角用树枝做成的架子上,排着几张绷好的画布。 布摸上去非常粗糙,应该是村民自己织的。 有几张用做样本的照片,被他用竹签固定在墙上。 有一副已经完成的画,看落款是8月7日,一个多月前。 标为自画像。画的是青年自己的半身像,画里的人没有穿上衣,身躯看上去非常孱弱,胸口有一块非常大的嵌合痕迹。 从体形看,不是经常劳作的人。 他应该就是这个村里的画家。 并且从这些画笔触与作画方式看,其它村民家里的画作,确实也都是他画的。 “少爷。”高元拿起一只随手放在桌上的笔。 那是只录音笔。 周明连忙说:“这我的这我的!原来是掉在这儿了。肯定是我那天走的时候,包里的东西没收齐。我的充电宝呢?充电宝在不在这里?”走过去在桌上四处乱翻。 孟夜拿着录音笑,看了一下,还有电量。 打开播放。 很长一段都没有声音,只有人动作带发的响动。大概一开始,这个青年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后来终于青年的声音响起来:“喂?你好?” 似乎以为是手机。 接下来几段录音,也差不多都是这样。 应该是以为对面有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偶尔会在“你好”之后,说几句有的没的,比如问:“你是哪里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感觉他在这儿没朋友。”周明嘀咕。 最后长一段话,在8月8日。这是倒数第二段。 “8月8日?是我走后第三天吧?”周明说。他记得自己当时,是在八月五六号的时候。到这里来的。第二天走的。 之后可能是这个青年捡到了他遗落的东西,自己私藏了起来。又或者是别的村民,拿来送给他,来换取他帮自己作画。 这段录音也仍然是以:“陌生的朋友 ,你好”开头。 “我想郑重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史浩宇,今天将要做一件很早就想做的事……”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说,沉默了很久。 听上去那天在下雨,雨打树叶的声音,也被录了进来。 中间还有人来敲门,问他画好了没有。 他应付了几句,关上门,听声音是坐回了简陋的书桌前。 “这件事,在你听来,一定非常地不可接受。连我自己也有些忐忑。” 周明嘀咕:“他身体里嵌合着别人的一 部分,这么大的事都可以接受,还有什么事是能让他忐忑的?” 史浩宇的声音还在继续。 “首先,我介绍一下我生平。 我是圣玛丽教会学校的学生,毕业后打算出国继续学习,但父亲的货船海难,我的家庭一下就被击倒了。父亲自杀后,我不得不退学,把房屋抵押转卖后,一度不肯接受现实,过了一段非常颓废荒诞的生活,甚至导致我母亲被讨债的人殴打去世。 我当时非常的绝望,有离开世界的想法。 但后来,在一位意外认识的朋友身上,受到了鼓励, 之后我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并用这幅作品,参加了当年最负盛名的画展。 一下子,我的生活又开始光鲜起来。 我有了钱,走到哪里都受到追捧。 不过最初的画作,我一直没有卖出。这让一些收藏家蠢蠢欲动,他们总来找我,相互竞价,最高时所出的价,甚至能购买一座岛屿。但我都没有同意。因为我觉得,那是我幸运的开始。 有一天,有一个人找到我。 他看上去,不像是收藏家,当时也向我坦言,他只是一个陷入困境的普通人毫无艺术嗅觉。但在报纸上看到我的画之后,深受启发。 现在他的难题已经解决了,为了感谢我,他决定给我一个永远健康的机会。他说,换一种方式来说,就是永生。” 周明忍不住激动:“我就说嘛,我没猜错!我没错吧!这批人就是最开始到这里来的人。” “永生和健康。这四个字太有吸引力。 其实我本人因为以前荒唐的生活,已经患有严重的心脏和肺部疾病,常常无法呼吸,夜里都不能入睡,只能坐着,像一快死的鱼那样张大嘴巴。 我同意之后,他带我来到了这里。在废弃的教堂,对我进行了‘赐福’,之后我就像所以其它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赐福’的人那样,开始了山村生活。 一开始,这里的生活并不无聊。 被赐福者中,很许多有钱人,他们来时,带来了很多的东西。 甚至在这里搭建了舞厅。 他们的仆人,时不时就会送很多东西进来。 我们夜夜升歌。 但渐渐,一切变得无聊。而且时间过去,仆人们、亲人们开始不再过来了。也许霸占了主人的家产,也许逃走了成为自由人。总之,我们像是被遗忘了。 几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几十年过去了。 没有人再记得我们。到现在已经有近百年了。 我们没有老,也从来没有生病。 虽然大家都对‘活着’渐渐感到厌倦,懈怠。 甚至有时候会好几天不吃不喝,什么也不做。 但大家都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我们只是知道自己不会死才这么做的。 哪怕我们无数次商量要离开这里。 但是大家都知道,我们被‘赐福’的条件就是,永远不能离开。 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