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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轻轻按住了玻璃橱窗。 廖黎明曾经也站在这里,鼻尖冻得红红,那句“可以卖给我们吗?”穿过时间的洪流,像留声机一般反复回响在奚文柏耳边。他们在这座永远是春天的城市里接吻,奚文柏仍然记得小博士唇间的触感,比花瓣更加柔软。 他有些茫然,转过身,发现从前的花店正开在那里,连名字都没有变,只不过从一边移到了另一边,换成一位年迈的奶奶经营。 她听见奚文柏要的数目之后睁大了眼睛,颤颤巍巍走向柜台,翻出一台计算器缓慢地按。 “……五万欧,年轻人,你确定吗?”奶奶盯着数字。 奚文柏肯定地点头,“我想要颜色最干净的荷兰玫瑰。” 只有这样的花才配得上廖黎明。 “世界上找不出比我的白玫瑰更漂亮的花了。”奶奶露出骄傲的表情,“去找吧,你大可以去找!” 奚文柏已经找到了,他留下他在宾州的地址,一周之后,全世界最漂亮的花将飞越北大西洋,陪廖黎明走完最后一程。 半年过去,奚文柏的生活和事业重回正轨。 他搬离了那套房子,住到郊区,他按时吃饭睡觉,偶尔会提早去公司,但常常加班到深夜,习惯性的往咖啡里加过量的奶,却依然怎么喝怎么苦,想将罪犯碎尸万段的心情能掀起的波涛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不明不白的一腔酸涩。 奚夫人每天都在关心他,她发来的消息多,奚文柏回得少;老奚总终归是老了,见到他时少了几分长辈的盛气,多了几分唯诺。 廖黎明和同性恋这两个词似乎成为了新的禁忌,在奚氏家庭聚餐的时候,奚文柏尝到一道糖醋鱼,突然提起廖黎明很喜欢吃这个,但这人懒得剔刺,所以只吃脊背上的大块鱼肉。他的语气平静,嘴角挂着浅笑,奚夫人和老奚总的筷子同时僵在半空,表妹咽下一口菜,讪讪别开脸。 大家都知道,他并不快乐。 奚文柏的孤独太重,无法以微笑遮掩。 聚餐隔天,奚文柏收到一则好友申请,来自奚夫人的名片分享,屏幕上的名字他是熟悉的,沈母最小的儿子,五六岁时当过奚文柏一段时间的跟班,哥哥哥地叫,反而大了就渐渐不熟了。 奚文柏本想直接拒绝,但看到他头像,一只带蓝色花边的兔子,恍惚几秒,鬼使神差的点了同意。 安泽同他的交谈不算频繁,言语中透着克制有礼,所以奚文柏对他不抱什么警惕和敌意,只是寡淡地回着消息。 奚文柏愣在原地,流露出一丝意外,奚夫人笑盈盈地坐在他往常坐的椅子上,试图展开话题,这让奚文柏对安泽仅有的那一点点好感荡然无存,尤其是当奚夫人自作主张地宣布让安泽担任他的第二助理时。 “妈,您这是什么意思?”奚文柏看也没看安泽。 奚夫人没有说话,她神情柔和,眼睛里却无端悲伤,奚文柏避开了她的注视,“我不需要第二个。” 助理,他有林萱,爱人,他有廖黎明,现在鱼目混珠似的多出来一个,怎么摆都不合适。 “小柏,你让他试一试,安泽能力很强,也读过不少书的。”奚夫人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奚文柏,“他性格是温吞了一些,你尽量担待着。” “担待着。”奚文柏没有坐下,不客气道,“妈,你是给我找了个助理,还是找了个祖宗?” 安泽看他们母子二人都站着,也慢慢站了起来。 “小柏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们之前不是聊得挺好吗?”奚夫人努力缓和气氛。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们聊得’挺好‘?”奚文柏话是对他母亲说的,眼睛却定定看着安泽,他的脸和印象中相去不远,未脱稚气,算不上惊艳。 奚夫人佯装看手表,演技有些拙劣,“啊……你们先聊,彼此熟悉一下,小柏,这事我说了算。” “你——”奚文柏正要发火。 “别让妈妈难过。”奚夫人用手心盖住他的手背,温度微凉,“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妈。” 起锁落锁发出咯哒声,奚文柏无奈地看着磨砂玻璃后的人影走远,他回到办公桌后面,径直打开电脑翻出文件,把安泽一人晾在那里。 “文柏哥。”安泽轻轻说,他的声音很干净,有股学生气,“对不起,伯母只是想——” “是我妈想,还是你想?”奚文柏一下合上文件,抬眼看他。 安泽咬唇,好像在想措辞,最后选择放弃,“嗯……你这里,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你到底怎么想的,沈安泽。”奚文柏长出一口气,服了他了,“太子爷不做,跑我这打杂?” “这不算打杂。”安泽认真起来。 “我妈给你开多少钱?我开双倍,你可以不用来公司。”奚文柏重新转回电脑面前,“但我猜你不会要。” “是的……” “你不差我这点钱。” “不是,其实……我还挺缺钱的,上大学后,家里就再也没给过我钱了。” “那简单了。”奚文柏十指交叉,摆出一副谈钱的架势。 安泽后悔说自己没钱了。 “不是钱的问题。” “我宁愿是钱的问题。”奚文柏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你知道这不可能。” 安泽垂下眼,“文柏哥,我们很久没见了。” “我妈叫你来陪我叙旧?” “啊,不是。”安泽缩了缩脖子。 安泽照做,于是奚文柏喝到一杯纯的咖啡,苦到舌尖发麻,他皱了下眉,安泽发现了这一点,下午泡的咖啡颜色明显浅了很多。 “我多放了两包糖,外加三分之一杯的鲜奶,文柏哥,还是苦——” 还是苦,奚文柏没有说什么,继续回复邮件。等到他再次抬头,时间已经很晚了,离下班时间过去三小时,安泽仍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一页页看公司的资料。奚文柏叹口气,让他先回去,安泽这下学乖了,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人。 第二天,奚文柏准时来到公司,发现安泽比他来得早,办公桌上静静躺着一包紫色的太妃糖,被一盒纸巾挡在后面,只有绕到他坐的这个位置才能看见。 感谢观阅 (好怕吓跑你们 第25章 像一壶沸了又凉,凉了又沸的水,距离凶手刑满释放的日子越来越近,奚文柏的愤怒再一次抵达顶峰。无数次失望过后,接踵而来的是质疑,他质疑现实,质疑司法,乃至质疑自己。奚文柏的暴躁肉眼可见,他不会在员工和家人面前表露,安泽纵然无辜,却是他发泄不甘的唯一对象。 但摸着良心讲,他奚文柏除了脾气差点,对安泽还算是不错,比如选择性地忽视他的别有用心,允许他的一步步靠近。不过奚文柏从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