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幼崽教育

    公獸一向不是幼崽的主要照護者，沃夫的情況純屬特例。紀寒要求法克斯負責照顧小狐狸，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好。

    陶德還沒掌握變化形態的訣竅，時常突然變成小狐狸的樣子，被狼家姊弟欺負，這時他會帶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跑去找紀寒，這點跟法克斯如出一轍，紀寒差點懷疑他們真的是親父子了。

    某次小狐狸又受欺負了，洞裡洞外跑了兩圈卻都找不到紀寒，只有大狐狸一直跟著自己，為了不讓尾巴毛被拔光，他一頭栽進法克斯的懷裡。

    「好乖好乖。」法克斯把小狐狸抱高高安撫，覺得還是紀寒厲害，照他的方法辦事，小狐狸果然主動來找自己了。

    「嗷嗚」他們兩個小渾蛋，專門欺負人家！

    「對對，我知道，我都懂。」法克斯想著他們的大家長，心有戚戚焉。

    入秋後，紀寒臨時起意帶著孩子們到森林裡玩，動物們忙碌著準備過冬，看見他們一行奇怪的組合也沒空八卦。

    「鬥格，不要跑太遠，很危險的。」帕比走路還走不穩，所以紀寒將她抱在身上，而鬥格活潑好動，對森林裡的所有東西都感覺好奇，就快跑不見人影了。「陶德，你跟好小鬥格，不要讓他走丟了。」

    陶德不甘不願，但還是很聽話的跟上去。在每一次鬥格要跑遠時壓住他，然後被反咬一口。反覆好幾次，小狐狸也來了脾氣，突然變成狐狸模樣不再追逐那個小混蛋。

    等到紀寒找到陶德，他身邊完全沒看見鬥格的影子。「鬥格呢？」

    小陶德倔強不說話。

    紀寒知道他們關係差，也並沒有打算強求他們的相處能有多融洽，只是不喜歡看見事情發展不在自己的預期之中。「我果然不應該對你有期待，陶德還只是小孩子嘛。」

    「嗷嗷」察覺紀寒語氣中對自己的失望，陶德開始無比後悔，聞著地上的味道開始尋找鬥格的氣味，現在能仰賴的也只有他的狐狸鼻子了。

    森林裡走上好一段時間，紀寒開始覺得詭異，鬥格腿短體力有限，不可能走這麼遠。也在這時候他們聽見樹上傳來聲音，一頭黑豹冷不防的出現在他們上方，嘴裡銜著奮力抵抗的鬥格。

    黑豹原本輕鬆戲謔的神情在看見紀寒一臉嚴肅模樣後，受了刺激，如果這是自己的孩子，他也會一樣慎而重之嗎？

    咬死嗎？乾脆讓這人恨死自己，永遠忘不掉。潘德想。

    「潘德，放下他。」黑豹立刻頭也不回的跑掉，紀寒只能把懷裡的帕比交給陶德。「陶德，他們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你們對我來說都一樣很重要，我能再信任你一次嗎？」

    「嗷！」陶德用身軀包圍嬌嫩的帕比，知道事態緊張的她也乖巧下來，沒有和陶德打鬧。

    「乖，我馬上回來。」

    紀寒一追上潘德，馬上明白對方的目的不在幼崽，而只是想用他吸引。「潘德你下來。」

    黑豹變成人形，把幼崽掛在高處細枝上，吊兒郎當的趴在樹上。「不，你上來。」

    鬥格沒有哭，手腳緊抓住細枝，風一吹，看起來搖搖欲墜，完全不敢睜眼看底下的遼闊風景。

    如果中途沒有一隻黑豹阻撓，紀寒想爬高拿下鬥格是輕而易舉的。不過要潘德不去逗弄他是不可能的，他一下阻擋讓人無路可走，一下撥弄讓人直接摔下樹枝，最後他乾脆把人抱在懷裡，讓紀寒動彈不得。

    他們在樹上鬧得過頭，鬥格緊抱的枯枝發出啪嘰的聲音，紀寒的心跳直接停了半拍，在一瞬之間踹開身上的黑豹，躍上枝頭抓住鬥格。

    黑豹跳下樹，看著紀寒在懸崖邊輕巧的落地，卻也在觸地的同時暗罵了句髒話，腳底傳來的土壤觸感非常不妙，紀寒只能直接把懷裡的小傢伙丟給潘德。「給我抱住！」

    潘德抱住迎面而來的孩子，接著看見紀寒下墜，只勉強用手指攀住邊緣，他丟下孩子衝過去。「不！不！不」

    他來不及抓住紀寒的手，脆弱的土壤在他眼前直接分崩離析，潘德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往下墜落。

    霎那間，腦袋一片空白的潘德差點要跟上紀寒的腳步一同跳下懸崖，然而身體本能地制止了他的衝動，從這高度跳下去沒有存活的可能性。

    四周突然颳起詭異的強風，鷹鳴高啼。阿斯比使勁表演出各種花式特技，直到紀寒揪住巨鷹頭頂的毛脅迫他停下，巨鷹才不甘心的降落。

    巨鷹跟著紀寒要他獎勵自己，紀寒只是搔搔他的鳥嘴，把嚇壞的小鬥格抱起來。「小鬥格，這次學到教訓了嗎？」

    「嗚、嗷嗚」鬥格重新感覺到紀寒的存在，終於放鬆下來，終於忍不住開始嚎啕大哭。

    潘德撲過來把紀寒壓在地上，謹慎仔細的觀察著，最後下嘴用力地大口舔。

    阿斯比氣到跳腳，大聲鷹吼。潘德一聲嗤笑，他知道這隻蠢鳥弱不經風，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他想要搶走這個人易如反掌。

    正當他掉以輕心的時，樹叢裡跳出大灰狼撞開他的身體，他隨即變回獸身，和對方扭打起來。和之前部落的打鬥不同，這一次黑豹很快落入下風。

    發覺沃夫打算將黑豹直接一勞永逸的做掉時，紀寒心裡一番權衡之後決定阻止他。「沃夫，放過他。」

    灰狼放開咬著黑豹脖頸的嘴，變回男人的模樣，走到紀寒面前，把黑豹留下的氣味全部舔掉。

    這一次，巨鷹卻毫無反應。

    黑豹看得一頭霧水。

    「好啦，走開。」紀寒推開沃夫，朝黑豹驕傲的開示：「在這地方，是我領導你們公獸，不是你們公獸爭奪我，你不會習慣的，去找其他母獸吧。」

    潘德聽不太明白，但這一切他感覺很有意思。母獸？那實在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

    紀寒起身回頭找陶德與帕比，潘德遠遠的跟著，直到看見白狐狸出現，心裡終於忍不住嗤之以鼻，這人身邊的貨色全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完全忘記自己才被灰狼壓著打過。

    回到洞穴時已經傍晚，紀寒一邊生火烤肉，一邊推開煩人的巨鷹。「阿斯比，再靠過來一次。我們今天吃烤雞腿。」

    這是紀寒訂下的遊戲規則，他垂涎許久，好不容易出一次風頭，阿斯比迫不及待要得到他的獎勵。

    「獎勵！」阿斯比不屈不撓的貼上，咬住他的耳朵，討取他應得的東西。紀寒抓住他的腳，靠近火邊。他立刻用難堪的姿態倒地，灼人的火焰碰著他的腳，燙得阿斯比馬上從地上彈起跳開。「嘎！嘎！」

    紀寒繼續處理烤肉，香味瀰漫整個空間，帕比愉快的用乳牙磨肉，面壁罰站的陶德、鬥格只能就香味猛吞口水，在紀寒的監視下一動也不敢動，年紀小的鬥格不停的哭哭啼啼。

    他們兩個一回到洞穴，馬上被紀寒抓到角落施以懲處，對於紀寒教訓的內容他們一知半解，但也確實明白他們遇到了危及生命的危險，而很大的原因在他們身上。

    「陶德可以過來吃肉了。」聽見紀寒鬆口，鬥格跑得比陶德更快，他撲向紀寒雙眼紅通通的，嘴角掛著一道口水。

    紀寒不疾不徐的把他抱起來，走回剛才的小角落，冷漠無情的警告他。「我喊的是陶德，小鬥格還是不能吃肉的。」

    出生至今他何曾受過這種待遇了，瞬間連哭都忘記，愣愣的面壁，小腦袋認真開始想自己的那裡不對。

    沃夫擔心孩子餓，偷偷過去關心，卻看見蠢孩子站著閉眼，正舒服的打著酣。沃夫輕輕喊他一聲，小身軀搖搖欲墜後直接躺平睡得更舒適。沃夫抱起他坐到紀寒旁邊，熟睡的小狼孩睡夢裡咂巴著嘴，似乎夢見了美味的食物。

    「等他睡醒，再給他吃點東西吧。」看這副蠢樣子，他也總算是狠不下心了。

    求歡被拒後，阿斯比用翅膀把自己圍成一團，呈現自閉之姿，當他以為今晚沒望，紀寒卻在把孩子們哄睡著後，主動的趴到他身上，手伸進翅膀中摸著他。「小鳥兒，你鬧脾氣了？」

    「那時候你那麼興沖沖的飛過來，光想著要跟我討好處？」

    阿斯比變回人形，用力抱住對方，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有餘悸，直白的答道：「害怕，你沒有翅膀，下次要飛，我帶你。」

    紀寒是真受不了在耳朵邊輕輕說話、熱氣噴在耳廓的搔癢感，推開阿斯比。「走，帶我飛，我們去看星星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