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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心忙和房遗直道:“我家就是汴州当地的乡绅,我年少时也曾考了个举人的功名,不过后来厌倦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又喜欢做点心,就辞官归家。又因家里人对此闹意见,便借着游历之名逃了出来,在泰芜县开了个家小点心铺子,平日懒怠在家,看书作诗,日子过得闲散。只逢每月八,十八和二十八三日做才点心出售,却也不为图钱,要些欣赏和几声赞美罢了。” “功名利禄加身,纵然富贵,该得的烦恼却未必会少。你这样的日子不知让多少人羡慕,悠然自得,可随性而为,倒不必去看他人脸色。”各或许未曾体验过的缘故,李明达对张顺心的生活倒有些向往,便随性感慨一句。 张顺心忙行礼道谢,叹道:“哪里哪里,倒还是小郎君这般富贵的生活才叫人艳羡。” 李明达淡笑一声,再不主动挑起话头。她再三观察,眼瞧这张顺心的态度,跟那日自己买点心之时所表现的大有不同。那时候她身边就带了两个随从,也没有骑马,走路而去,自然是显不出什么身份。而今这张顺心瞧见她随从众多,还个个又马,自然猜测出她的身份必定与官家有关。如果是因发现她身份特别,他的态度才突然转变,便真让人越发怀疑他的目的了。 房遗直也持同样的态度,再不理会那个张顺心,问李明达是否还要吃葡萄。 李明达知道房遗直是故意转移话题,便应承吃一口。房遗直见老农拿筐要去地里择最新鲜的,便起了兴致也要来,转而还问李明达是否有兴趣。 “只择八串,看看谁择的最好吃。” “好啊。”李明达头顶上草帽,叫田邯缮拿着草筐,起身就跑去地里的葡萄架,四处寻找,不一会儿就摘了一筐葡萄回来。 房遗直这时也摘了一筐,紧随李明达之后出来了。 老农见状笑个不停,“同样种下去,同一块地,真有好吃甜的和难吃酸涩的。” 众人起哄,出了几人来品鉴两位贵人的葡萄。 李明达和房遗直择地都是颜色深紫,看起来熟透了的葡萄。房遗直择的八串,四甜四酸。李明达的全甜,味道最好。 胜负显然。 尉迟宝琪凑热闹地哈哈笑,幸灾乐祸道:“托十九郎的福,我还是头一次见遗直兄输。” 狄仁杰也笑,感兴趣地把十六串都唱了个遍,然后抓着李明达这边的一串吃。 “嗯,真不一样。”狄仁杰转而瞧眼老农,“只怕你也比不过。” 老农忙称是,叹李明达倒是块种地的料子。此言一出,倒叫在场的众人都愣了,这老农可真敢说,公主是种地的料子? 转即听李明达谢过老农,大家顿然哄笑不已。 张顺心见大家都兴致很高,却没有人理会他。张顺心在心中有些难以忍受了,苦挨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人理他。张顺心便低声和李明达等人告辞,默默上戴上草帽,骑着毛驴,继续赶路。 李明达祝他一路平安顺遂之后,便目送他去了。 “我总觉得此人有些不对,派个人跟着看看,然后令其在前面的顺和县等候,和咱们汇合。” 程处弼应承,这就打发了人。 至太阳再西斜了一些,李明达等人就出发继续赶路。先与在山林里晒着红果的侍卫们汇合,然后一行人就到达了顺和县。 两名跟踪张顺心的侍卫立刻前来回禀,和李明达回报说那个张顺心看起来没什么异常,才刚在县内买了点干粮之后,而今人又上路了。 李明达点头,便让大家趁着这会儿天稍凉爽的时候,加快速度赶路。 也不知是行进速度过快,忽略了注意,还是张顺心之后又在哪儿歇了脚。虽然该是走同一条路,但李明达等人之后的赶路,却并没有碰见张顺心。 三日后,李明达一行人便到了汴州。 汴州乃是从淮南道前往河东道的必经之路,州大人多,十分繁荣。长孙涣早已经在三天前从鄂州赶过来,等在汴州驿站。 终于盼到李明达等人来找他,他欢喜不已。 长孙涣仔细打量她多日不见的表妹,然后眼神儿讶异道:“晒黑了,本来白白净净,胜雪一般的肌肤,而今竟晒成了跟稻皮一样的颜色。可见你这丫头又骑马了,不晓得坐马车享受。” “坐马车的话,你还得再等我半个月,可高兴?”李明达问。 长孙涣忙告饶,然后致谢李明达,“这个真要谢谢十九郎体谅,不然我在此地逗留久了,真的会发疯。” “汴州如此繁荣,如何会拘着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长孙涣虽然贪玩,但却是喜欢和朋友们一起玩,就自己干玩也没跟人说话闲聊,有什么意思?” 连日赶路必要稍作歇息。 大家在驿站留了一日后,傍晚时,就商议明日是否启程出发,还是再玩一天。 李明达随意长孙涣和房遗直去定夺,自己上楼,懒在榻上休息。 没多久,一阵风从窗外送进,带着一丝丝甜香味。 李明达当即坐起身,走到窗边往楼下看,果然见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的张顺心,牵着一头毛驴踌躇地站在驿站门口。他茫然地往驿站门口看了会儿,就抬头望二楼看,目光也扫向了李明达所在的地方。 李明达回身站在墙后,躲过了他的目光。 这之后不久,就有驿站的人发现了张顺心,将其打发走了。 李明达立即打发人去跟踪张顺心。既然他说他家是在汴州,那他此番回来必然要回家去住。李明达倒想看看他家的府邸到底是什么样。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李明达就听到匆匆上路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这声音直冲自己的房间来。她起身更衣完毕,就见田邯缮进来告知:“贵主昨日让人跟踪了张顺心?” 李明达点头。 “贵主怎知他来了汴州?” “人昨日都到驿站门口了,刚巧被我瞧见。”李明达说道,又问可知道了张顺心的府邸在哪儿,到底是汴州哪一户姓张的乡绅。 田邯缮摇头,“回话的说并没瞧见其去什么府邸,人住在城西的福来客栈,今天一早,也便是刚刚,就骑着毛驴离开汴州了。侍卫跟他到了城外,瞧他也没有往福县方向回。而是朝北,似乎是朝晋州的方向去了。” “晋州?那不是我们去的地方?”李明达攒眉叹道。 “却也未必是晋州,只是那个方向。或许他说他家在汴州,却不在汴州城内,在城外呢?” “倒有这个可能,但我觉得可能不大。却也罢了,没必要深究。”李明达说罢,就立刻做了决定,命田邯缮通知长孙涣。他们即刻出发,尽快赶往晋州。 * 七日后,长安城。 李世民批阅完奏折,见宫人端了碗冰